漢中南鄭,張魯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楊昂,甚是驚訝。這楊昂可是自己的心腹大將啊,怎地就能把上庸丟了呢?那可是西邊的緊要‘門’戶啊。不過想想對手乃是荊州軍,亦是明瞭,以劉備軍的強勢,有此戰績也是必然的。不過,就這麼稀裡糊塗丟了上庸,也算是楊昂的大失誤了。想了想,張魯便道:“將軍且起身,此番須怪不得你,任誰也沒想到荊州會在此時進軍漢中。其起軍來襲,攻吾軍不備,上庸丟了,情有可原。”
楊昂聞言大喜,連忙謝過張魯,立在一旁。
張魯又問:“斬殺昌奇者乃是何人?”
楊昂忙道:“乃是甘寧。”
閻圃進言道:“此巴郡人,原爲劉璋部下,後投劉表,再後歸降楊雷,曾隨楊雷攻打荊州,其人勇猛,又曾在長江之上爲水賊,號爲錦帆賊。”
“如此,何人能敵?”張魯皺眉道。
“前番陽平關守將楊柏遣人來報捷,道夏侯淵已然敗退。主公可請馬超等人來此,則南鄭無憂矣。”閻圃道。
張魯聞言大喜:“有孟起在,吾無憂矣。”此言一出,旁邊楊昂楊任張衛俱是臉‘色’一暗。楊任便出列言道:“主公,些許小事,不用勞煩孟起,吾與楊昂將軍敵之。”
張魯見狀,心知楊任起了爭強好勝之心,當下道:“如此亦好。只是夏侯淵既然已退,不若將孟起請回來。以免大軍在外,所費日靡。”衆人皆頷首。
甘寧得上庸,隨後文聘引軍.到,而後沮授田豐並蔣欽皆到。見甘寧如此之快便奪取上庸,沮授驚問道:“將軍攻城何如此之快矣?”
甘寧笑道:“楊昂不曾聞吾姓名,甚.是輕視無備,故被吾斬了敵將昌奇,衝入城中。楊昂見失了上庸,引軍投南鄭去了。”
沮授聞言道:“果然如楊將軍所.言,興霸乃大將之才矣。”衆人皆頷首。
文聘便道:“既然甘將軍取了上庸,吾等便進軍南鄭.吧。”
沮授道:“正是。”想了想又道:“上庸乃連通荊州漢中之.要地,需留一人鎮守此地。何人願留守此處?”衆人皆默然。田豐見到,不由笑道:“既是如此,吾便留在此處,順便總理後勤諸事。保吾等後方不失。”沮授笑道:“有元皓兄在此,吾等無後顧之憂矣。”
諸事安排妥當,沮授便領大軍前行,方‘欲’以甘寧.爲先鋒,蔣欽出言道:“先生何故重荊州將而輕吾江東將領?前番出戰,甘寧文聘皆爲荊州大將,獨吾留在後軍,如此,欽難以心安。”
甘寧聞言便道:“.將軍‘欲’要爭先,可要與吾比試一番。”文聘亦道:“將軍此言不妥。”
沮授見狀,便道:“你等莫要再爭。只管拈鬮,拈着的便爲先鋒,溯流直上。拈不着的便隨吾大軍行動。”言罷,取過紙筆,寫了字,投入乾燥的酒罈中,命三人拈鬮。甘寧蔣欽文聘依次拈鬮,展開看時,卻是文聘拈着先鋒二字。
沮授見狀,笑道:“如此,合該仲業爲先鋒。”便令文聘引五千軍先行,一路殺向漢中南鄭。
且說陽平關馬超等人報了大捷,正在等候張魯命自己進軍關中的命令,不想張魯一封書信來,卻道荊州大軍自上庸殺來,直取南鄭。請馬超引軍速速回援。
馬超接了書信,便與馬岱龐德引軍回漢中。只是面目之中,常有不快。龐德見了,便問道:“少將軍可有心事?”
馬超見龐德發問,便即長嘆道:“某自關中兵敗,無奈而投張魯,雖待吾等親厚。然漢中終究勢弱,不能出擊曹‘操’,爲吾報父仇。前番敗夏侯淵,本‘欲’出陳倉,殺向關中,誰想一封書信,吾等又不得不回軍救援。如此,來往援救,須待何時,方能報得大仇啊?”
龐德聞言,默然半晌方道:“如今天下大勢已明,能與曹‘操’相抗者,唯有劉備而已。如此,不若投劉皇叔,異日大仇必然得報。”
馬超聞言,先是一喜,隨後黯然道:“雖說如此,然張太守對吾甚是親厚,吾實在不忍棄之。且前番與張飛在葭萌關大戰,其焉能心內無恨?張飛乃劉備三弟,其不能勝吾,劉備必然深覺臉上無光,恐投去也不能見容啊。”
龐德聞言,默然無語,良久方道:“如若張魯投了劉備呢?”
馬超一驚,忙道:“令明爲何如此說?”
龐德便道:“今荊州大軍來襲漢中,勢在必得而。倘若張飛朱桓再下葭萌關,恐南鄭難守矣。且劉備軍勢大,若不能拔漢中,必然源源不斷而來。以漢中之地,如何能敵?且劉備有四個弟弟,皆是當世名將。今張飛猶如此難纏,其他諸人又豈是易於之輩。如此看來,漢中終不能守矣。少將軍還需早作打算。”
馬超聞言默然,良久方道:“吾自有打算。”
且說文聘領軍至南鄭城下,紮好營寨,便即令軍士叫陣。張魯上的城牆看時,只見荊州人馬,盔明甲亮,‘精’神奕奕,一股殺伐之氣騰騰而起。當即‘色’變道:“荊州人馬,如此雄壯?”
楊松聞言道:“主公不知,劉備軍中最爲雄壯者乃是徐州人馬,其下乃是江東軍,而後豫州,最後纔是這荊州軍。”
張魯聞言長嘆道:“只是最末一等,便有如此軍勢,若是徐州人馬來此,豈非要棄城而走?”
楊任在一旁言道:“主公不必憂慮,劉備需要提防曹‘操’,如何敢將大軍派至此處,也唯有荊州之軍能至此處了。且休看他盔甲明亮,不及吾軍‘精’銳而。且待吾出戰,挫其銳氣。”
張魯聞言,略一沉‘吟’,便道:“如此甚好。楊將軍需得小心行事。”楊任謝過,便下了城牆,引軍出城列陣。
文聘正在叫陣,見南鄭城‘門’打開,一支軍馬衝了出來,旗號卻是楊字,便催馬上前喝問:“來者可是楊昂?”
楊任聞言,冷哼一聲道:“無名小卒,識得大將楊任否?”
“你便是楊任?”文聘亦是聞其名,故有此問。
“正是。汝無故犯吾疆界,還不速速下馬,自請綁縛。”楊任喝道。
文聘聞言,嗤之以鼻道:“楊任小兒,口出狂言,待吾擒了你,再叫楊昂出戰不遲。”言畢,催馬便衝楊任。楊任見了,亦是催馬相迎。二人‘交’馬,一時之間,乒乓直響。連鬥了三十餘合,不分勝負。當真是棋遇對手將遇良才。再戰二十餘合,猶是平手。當是時,城上城下,鼓聲咚咚,吶喊助威聲亦是聲聲不斷。再戰五十餘合,猶是各自奈何不得對方。就在此時,只聽得鳴金聲響,卻是張魯看楊任與文聘戰了許久,恐其力竭,故而鳴金收兵。
楊任聞得是己方鳴金,當即架住文聘的一槍,喝道:“吾主鳴金,不得不回。爾可敢明日再戰否?”文聘笑道:“如何不敢?只恐你不來。”言畢,二人各罷鬥歸陣。
楊任進了城中,見了張魯,便道:“那文聘號稱荊州第一大將,果然名不虛傳,與之‘交’手,百合難分勝負。如此下去,恐至明日也難以分出勝負。”
張魯忙好言安慰,道:“將軍不必憂慮,兩三日孟起便回,那時便可擒了文聘了。”
楊任此時卻點頭應和。他也知道文聘在劉備軍中只是二流武將,差着張飛等人一截呢。而馬超能和張飛大戰而不落下風,可見自己確實不如馬超。
此時,楊松卻道:“主公且看,荊州後軍已至。”衆人忙看去,只見浩浩‘蕩’‘蕩’大軍而來,當中帥旗卻是一個沮字。另有將旗甘字與蔣字立在兩旁。閻圃見狀道:“此必是沮授沮公與,此人投與劉備帳下,倚重只在徐庶張昭等人之下。徐庶派此人前來,看來是非取漢中不可啊。”
張魯亦是滿面憂‘色’,其餘張衛楊昂等人亦是面‘色’肅然。獨楊松看着大軍雄壯,若有所思。
此時,忽有軍士來報,道是馬超已然領軍至西‘門’外。
張魯聞言大喜,道:“孟起到此。吾無憂矣。”當即便領衆人前往,迎接馬超入城。
沮授等人紮下營寨,文聘便往大帳拜見,並將先前與楊任‘交’手之事一說。沮授驚道:“漢中亦有勇將乎?”文聘臉一紅,便退至一旁。
甘寧卻道:“楊任此人確實本領不凡,可算得張魯麾下第一猛將了。明日待吾出戰,將其斬殺,梟其首級獻與先生。”
沮授聞言,方‘欲’答應,文聘出言道:“吾今日已於楊任約好,明日繼續與其大戰。興霸卻要少待了。”甘寧聞言,方‘欲’答話,忽地此時就聽得南鄭城中一陣歡呼,不由疑‘惑’道:“這歡呼卻是爲何?”衆人皆是疑‘惑’。不久便有小校來報,道馬超已然入城,故城中歡呼聲起。衆人這才恍然。甘寧便道:“如此,明日吾便與馬超大戰。”
沮授皺眉道:“馬超神勇,恐興霸難敵啊。”
甘寧不服氣道:“先生何故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吾必勝馬超。”
沮授見狀,笑道:“如此便好。另吾軍既然至此,便需與主公取得聯繫,如此,當遣一人往葭萌關報信。何人願往?”
蔣欽聞言道:“吾願前往。”心中卻是腹誹道,你們一個戰楊昂一個戰馬超,如此,也只有吾有空了。雖說此事遣一小校即可,但沮授如此鄭重,亦是不敢怠慢。
沮授見蔣欽答應,便道:“如此,吾便放心了。吾有一封書信,你需面呈主公,今夜便往。”言罷,取出一封書信。蔣欽一愣,接過書信,便即告退。
翌日,衆軍起身,用過早飯,便聽得城內鼓響,隨即一支軍馬衝出,便至荊州軍寨前叫陣。
沮授聞報,與甘寧文聘等共同出陣,便與轅‘門’之外結陣。衆人看去,只見一將,面如冠‘玉’,目似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聲雄力猛。正在陣前耀武揚威,呼喝挑戰。其後一杆大旗,赫然寫着斗大一個馬字,獵獵飄揚。
“此必是馬超無疑。”沮授見狀,暗道。便對甘寧道:“興霸,你且出戰,卻要小心。”
甘寧應諾,催馬而出,喝道:“馬超,可識得大將甘寧否?”
馬超聞言,冷哼一聲,喝道:“吾家累世公侯,豈認得江上水賊?”只此一言,將甘寧氣的心火一個勁兒地往上冒,自己的好名聲都不記得,倒是這錦帆賊的名聲甚是響亮。大喝一聲,催馬便往前衝去。馬超見狀,亦是衝了過來。
二馬相‘交’,喀拉拉一聲巨響,二人皆是一震。甘寧心裡暗贊,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錦馬超,果然名不虛傳。馬超則是暗自心驚,爲何一個小小水賊,竟然有如此功夫。劉備帳下,當真是藏龍臥虎。看來以往,卻是我小覷了天下英雄了。
二人圈馬回來再戰,這一次,二人皆是施展出渾身本領,在一起纏殺不停。不覺間,已過百合。這一戰,直看得兩方軍士頭暈目眩,心驚不已。那城樓上的楊昂更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錦帆賊,武藝硬是了得。幸好自己沒有出戰,否則當日上庸城下,死的便不是昌奇而是自己了。此時,就聽得叮噹一陣‘亂’響,竟從城下城上同時發出,卻是張魯沮授,俱是恐怕自己的愛將有失,故此鳴金。
圈中甘寧馬超聞得鳴金,皆是一愣,隨即罷了兵器,各自回軍。甘寧回了陣中,便向沮授道:“錦馬超,果然名不虛傳,其與吾爭鬥百合,竟無一絲破綻,實在是難得。更且隱隱中,似乎留有餘力,不知爲何。”
“哦?”沮授聞言,忙問,“興霸可能確認。”
“雖不敢肯定,但八九不離十,其必定留有餘力。且據說其與三將軍大戰一天一夜亦是難分勝負,如此戰績,吾亦是不能。可見其神勇如此。”甘寧道。
“依興霸之言,吾軍之中,可有能穩勝其人者?”文聘也不提自己與楊任的約鬥了,便在一旁‘插’言道。
“穩勝不敢說,不過關君侯楊將軍,以及溫侯,黃老將軍還有子龍將軍俱在伯仲之間,誰也不敢言穩勝。不過,若是比起當年虎牢關之溫侯,恐怕馬超是遠遠不及啊。”甘寧笑道。
“溫侯當年神勇,然已老矣,不復當年之神勇啊。”沮授道,“且進寨,吾等再好生商議一番。”
南鄭城中,馬超向張魯道:“不意此人竟然武藝不凡,竟能與張飛等人比肩,當是一勁敵。”
張魯忙問:“如此,將軍可有退敵之策?”
馬超沉‘吟’一會兒,方道:“以吾觀之,其軍中只有甘寧一人是高手,其餘將校,皆不足慮。明日吾出戰甘寧,大人可令令明挑戰,其必然無有能敵者。如此,其軍必敗。”
張魯大喜,笑道:“如此便好。”當下擺下酒宴,與衆人飲宴不提。
再說蔣欽,深夜領百餘騎加急往葭萌關去,至天明方至關下,與關‘門’外叫‘門’道:“蔣欽在此,有事面見主公。”
關上朱桓正在,聞得小校來報,急忙上城牆觀看,果然是蔣欽,不由奇道:“公奕爲何至此?”言罷,卻命軍士開‘門’,將蔣欽放進來。朱桓迎着蔣欽,方‘欲’說話,只聽得蔣欽急急道:“休穆,速速領吾去見主公。”
朱桓奇道:“公奕有所不知,主公現在涪水關,正在思慮破雒縣之事。如今相持已然三月,那張任劉璝據城而守,卻是令主公難以進軍吶。”
蔣欽一愣,忙道:“如此,吾這便趕往涪水關。”
朱桓忙問:“卻是何事,令公奕如此着急?莫不是荊州出事了?”
蔣欽聞言一怔,隨即笑道:“休穆休要胡言,乃是徐庶軍師命沮授先生領軍進攻漢中,如今已至南鄭城下,正與張魯對陣。”
朱桓聞言恍然道:“可是遇着馬超了。”
蔣欽驚道:“汝如何得知?”此時,只聽得一聲大喝:“馬超現在何處?”二人視之,正是三將軍張飛張翼德。
蔣欽見了張飛,連忙施禮,道:“見過三將軍。”
張飛見是蔣欽,不由一怔道:“公奕如何到此?”蔣欽便將前事一說。
張飛聞言喜道:“大哥與諸葛軍師被阻在雒縣,難以進軍。吾在那裡實在無聊,故來此,正是要等馬超來攻,不想元直甚合吾意,竟然派軍前往南鄭,如此,吾便再與馬超大戰,不怕大哥說我挑起事端,兩面受敵了。”頓了頓,又道:“公奕,你自往涪水關見大哥,就說吾引軍助沮授先生去了。”言罷,不理目瞪口呆的蔣欽朱桓,便自往軍營點了三千軍,出關往南鄭去。只留下蔣欽朱桓滿臉苦笑。
張飛離了葭萌關,心中暗思,如今不聽軍師將令,便引軍去取漢中,如若不能得勝,必被軍師軍法責罰。如此看來,卻需立下大功,方能抵過。嗯,沮授先生既在,那便定有良策。少不得要討個計謀,好讓吾立的軍功。主意已定,便連連催促軍馬急行。天將黑時,方至南鄭城下,早有探馬報道沮授處,道是三將軍來了。大帳內沮授甘寧文聘俱是一愣,暗道,三將軍果然‘性’急,來的如此之快。便迎出去,正接着張飛。張飛見了沮授,大喜道:“沮授先生,今番卻要靠你計策,方能打破南鄭。要不然,吾定要被大哥責罰。”沮授愕然,問之,卻是張飛未曾請示劉備諸葛亮,‘私’自進兵南鄭。既知緣由,不由得哭笑不得。甘寧文聘亦是憋着笑,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