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恨恨的瞪着曹操逃跑的方向,陰晴不定的臉色很是難看,嚇得周邊的護衛膽顫心驚的相互對視,不知道大當家又要殺誰!
卻說曹操在於禁的保護下終於殺出了重圍,一口氣跑出了十多裡地,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呼呼……”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氣,看着同樣狼狽不堪的士卒,曹操的臉色難看極了。
敗了!
丟盔卸甲,一敗塗地!
“嘭!”
一拳狠狠的打在路邊的枯木之上,震的樹葉瑟瑟發抖,自起兵以來,除了西涼鐵騎能夠打敗自己,自己何時敗的如此狼狽,死裡逃生!
這……是自己第二次了!
上一次若不是曹洪捨生忘死的相救,只怕自己早就命喪黃泉了。
這一次,若不是鮑信相救……
對了!
鮑信逃出來沒有?
曹操暗自焦急的望着後面,多麼希望後面突然出現他的身影。
“主公,國相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于禁手持三尖兩刃刀來到曹操面前,抱拳行禮後,神色悲傷的說道。
鮑信本是他的主公,只是兗州投了曹操,他也就跟着鮑信表換了門庭,卻不想……這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已是生死離別了。
對於這個面色沉穩的漢子,曹操的印像還是很好的,方纔這一路正是他多次救自己與危機,而且他不論前面如何危機,臉色始終未變,就這份臨危不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讓曹操很是欣賞。
看到于禁,他突然想起了寧容,腦海中浮現出了寧容的模樣,嘴角噙着一絲淺淺的笑意,總是很在乎的搖動着扇子,說那是謀士的風範,調皮中總是一股淡然,與世無爭的隨意,彷彿一股清流,洗滌着他焦躁的心。
寧容若是面對如此慘烈的局面,只怕也會和于禁這般面不改色吧!
曹操細細的想着,緊接着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
不對!
他也是一員武將,他明白于禁這種表現是勇氣,是毫無畏懼,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奮力一搏!
而寧容不是,那個懶惰的傢伙,淡定的是一種自信,是根本不把這危機放在眼中的自信,是有能力化解危機困局的。
這是兩種不同的本質,一是死,一是生。
不知不覺,寧容在他的心中越來越重了,是他創出了曹氏記賬法,可他卻拱手讓與了自己,全然沒有千古留名的打算,他不爲名!
聽昂兒說他養着一匹瘦弱的黃驃馬,好像是叫做豆芽的,每天吃菜喝酒,一天的錢財花費都快趕上他自己了,而且他還收養了兩個孤兒,也是和他同吃同住的,就是子廉開的醉仙樓也有他的份子在裡面,可他好像從來沒有過問過,他不爲利。
曹公?
這是他對自己的稱呼,這是敬稱,可他更願意聽到他喊自己主公。
主公,是上下效忠關係,只要自己以禮待之,他自然不會棄自己而去。
可是,曹公,卻是不然,這只是臣屬關係,他可以辭官歸田的。
該怎麼把他留住呢?
想到這曹操就頗爲後悔,自己當時若不是以貌取人,又何必今天作繭自縛。
曹操嘴角扯過一絲弧度,牽動了臉頰上的傷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索性,昂兒已經拜他爲師,自己這一步算是走對了,可還是應該在加強下關係的!
不爲名!
不爲利!
難道是爲……色!
曹操突然眼睛一亮,對啊!管他好不好色,成家立業有了牽掛,也就有了忌憚。
釀酒術,記賬法,一計定兗州!
曹操心中突然劃過寧容的種種,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道:“唉~~若是三才之一在此!必不會落到如今這般!”
三才?
怪才寧容,鬼才郭嘉,奇才戲志才?
于禁看着曹操頗爲推崇的模樣,想起自己在鮑信那裡聽到的傳聞,有些好奇的想要見識一下。
不過,難道他們可以勸誡曹操不徵黃巾賊嗎?
于禁不知道!
嗯?
“主公,來人來了?”于禁耳朵一動,側耳傾聽,屈指一彈自己的冰刃,謹慎道,“騎兵,千餘人!”
騎兵?
曹操面色一變,難道是黃巾賊追來了?不對!黃巾賊沒有如此多大騎兵,那就是……
曹操面帶喜色的說道:“於將軍,是允誠回來了!”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千馬奔騰,聲勢浩大,尤其是寂靜的夜晚,彷彿天雷滾滾而來。
“來人,傳本將令,結防禦陣,備戰!”
于禁轉身對自己的副將命令道,復又轉身向曹操解釋道,“主公,情勢不明,文則職責所在,望恕罪!”
前面是敵是友尚未可知,自然是小心謹慎。
曹操面露寬色,不蘊的神色悄然隱退,雙手扶起于禁道:“將軍深明大義,有信陵君之風,數次救操與危難,操又豈會怪罪將軍!”
對於忠於職守,保護自己性命的人,曹操歡喜還來不及呢,又豈會怪罪,因此看着于禁更加滿意了。
“報!夏侯將軍,樂將軍報名入營。”匆匆而去的副將,很快又跑了回來,單膝跪地,把兩面腰牌舉過頭頂,請曹操驗看身份。
曹操檢查一番,揮手命令他把夏侯淵和樂進帶過來。
夏侯淵和樂進看到完好無損的曹操一身冷汗徹底打溼了後背,這一路可把二人嚇壞了,自己頭前開路竟然把曹操陷在了黃巾賊營,若是曹操有個好歹,二人萬死難恕其罪!
“主公,淵同樂將軍連忙殺了回去,奈何爲時已晚,黃巾賊正在打掃戰場,鮑相國的大旗亦被賊子斬落,又聽賊子議論有一大將保護主公殺出重圍,因擔憂你的安危,便率軍而來。”
夏侯淵神色如常道回稟道,只要曹操沒事,他也就不會關心他人的死亡。
“唉!允誠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樂進打量着于禁,于禁同樣也在打量他,就是此人殺出重圍?
相貌魁梧,手臂修長,雙眼有神,一杆三尖兩刃刀散發着滲人的殺氣,端的是一副虎將風采。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行匯合子孝,撤回範縣吧!”夏侯淵建議道。
“罷了!撤!”曹操瞅着這些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士卒,無奈的揮揮手。
清點士兵,最後發現還不到五千人,上萬多人的大軍竟然折損了一半!這可是自己全部的家底了。
騎在馬上,曹操想想就是一陣肉疼,整個軍隊低頭喪氣的拖着步子,歪歪扭扭的曹字大旗彷彿在嘲笑這幫無能的傢伙,全然沒有了來時那股氣勢洶洶的模樣。
兵敗如山倒,一股頹廢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