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費禕上前施禮道。
“你怎麼在門口?”費觀溫和問道,他知道侄子惜時如金,不會無事站在府門口。
“吳中郎將來了,此時正在客廳等候!”費禕上前,小聲的說。
吳中郎將,指得就是吳懿。此時官任中郎將。
他來作什麼?費觀一時有些狐疑。劉璋之母,是費觀姑母。後來,在劉焉的示意下,費觀又娶了劉焉之女,所以費家在益州屬於一等一的世家。吳懿之父吳匡與劉焉交好,吳懿之妹又嫁於劉璋之子。也算是依附於劉璋的世家。世家之間,又是姻親,所以費吳兩家之間也多有走動。
“你先隨我一起,去貴客廳看看!”費觀叫着費禕一起。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庭前。
在費府的貴客堂內,吳懿正負手在堂上來回踱步,吳懿沒有太多本領,武技也不是十分高超,再加上有些膽小怕事,所以不是十分得劉璋器重。現在秦軍已經圍困成都,兵臨城下,又聽聞下屬報告了中午時分的戰績,吳懿心中有些急切,他是最早與秦軍打交道的一批人。從幾年前的永安攻防戰開始,秦軍就一直是他的噩夢。如今城池將破,如何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想來想去,他決定從費家入手,費家幾代爲官,相必看的會更長遠一點!
正在思考中,聽的堂外傳來的笑呵呵的聲音,“讓中郎將久等了!”
吳懿急忙回頭,只見費觀攜帶着費禕快步走上堂來。
吳懿連忙躬身施禮,“打擾費治中了!”
在益州官場上,吳懿雖是中郎將,卻沒有太大威信。現在治中費觀是除了許靖之外最資深的士族代表,再加上與劉璋的親戚關係,所以吳懿對他極爲恭敬也是在情理之中。治中在漢末是一個比較泛意的稱謂。治中、別駕、主薄等官職都是州牧的從官。也可以稱謂從事。
費觀看着吳懿,微微一笑,擺手道:“中郎將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費觀又給費禕使個眼色,讓他也坐下,費禕便陪坐在末位。
“中郎將此番前來,所謂何事?”費觀不動聲色的問。
“這個,不瞞治中,此番秦軍大舉圍城,恐成都在劫難逃!”吳懿嘆了口氣,直接說出。吳懿是個武將,自然不會繞彎。
“中郎將與秦軍多次交戰,秦軍戰力如何?”費觀又問。
“幾年前與強襲營和陷陣營在永安交過手,益州軍幾倍於秦軍都落得失敗下場,此番秦軍數倍與益州軍,所以此戰必輸無疑!治中可曾聽說今日之戰?”吳懿小聲的說。
“今日之戰?”費禕不解。他一直在家,尚未出門。
“不瞞中郎將,今日費某也在城前,親眼觀戰!龐義將軍已經戰死!”費觀輕描淡寫的說出。
雖然早有人報知,但是聽費觀一說,吳懿還是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成都守將三人,龐義、李嚴、吳懿。眼下龐義已死,僅剩下兩人而已。
聽完費觀的話,吳懿嘆息一聲道:“實不瞞治中,我是擔憂秦軍一旦破城,我等依附與劉璋之世家該如何自處!城破在即,怎能不憂慮。”
“那以中郎將的意思是?”費觀試探的問吳懿。
“倘若真的不敵,不如開城投降!黃公衡也有此意,此番我前來,就是諮詢費家是否有意?”吳懿朝門外看了一眼,然後說出心裡之話。
“那諸位就是準備投降秦軍了?只是不知秦軍如何處置我等投降之人?”費觀默默點了點頭,看完秦軍的戰鬥力,他也有投降的打算。
“倘若治中有意,不妨安排侄兒前往秦軍營打探一番!早
聞費禕公子年少有才,想必可以打探出最有利的情報出來!”吳懿看着末座的費禕說道。
“眼下四處圍城,如何出門?”費觀反問。
“明日便是我當值,可以在子時讓令侄來到外城門下,我自會放他出城,只是務必要在清晨之前趕回!”吳懿說道。
費觀負手走了幾步,秦成利用巨弩與連射輕弩射殺龐義只是一個警告,他是想和平收取成都,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希望呢?
不能再拖了。
“中郎將先請回,明日子時,我會讓禕兒去外城城門,請中郎將多爲關照!”費觀朝吳懿拱手。
“那我就先告辭了!”見費觀答應,吳懿也不多說,起身辭行。
送走吳懿,費觀回到客廳,侄子費禕也走了進來。
“禕兒,你感覺如今該作何打算?”費觀看着侄子。
“秦軍勢大,拿下成都是早晚之事,不如先與其和談,如果能保證我們的利益,投降秦軍也不是不可!”費禕冷靜的說。
“那好,明日就由你出一趟城,去和秦思遠談一談,看看秦軍的打算!”費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一切小心!”
“二叔放心!小侄自有分寸!”費禕辦事細膩,所以費觀十分放心。
......
得知射死了龐義,秦成心情大好。當晚對着成都城牆,拜祭了一番王耀。
次日,秦成安排魏延前去叫戰,魏延帶領一千步兵,在陣前各種叫罵。但是介於前日的影響,劉璋不敢派出一兵一卒。這樣的打擊,將劉璋的守軍士氣降到了最低。
魏延叫罵一天沒有迴音,傍晚時分只得帶兵悻悻的回營。
午夜時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費府出發,小心翼翼的避開巡視士兵,慢慢的走到外城城門之前。此日當值的正是吳懿。
此時的吳懿,顯得有些心身不定。
遠遠看到一個身影走來。吳懿趕緊上去迎接。在一個樹蔭處,兩人站定。
“可是費公子?”因爲天黑,吳懿也看的不是十分清晰。
“正是費禕!還要勞煩吳將軍送出城外!”
確認是費禕之後,吳懿帶着來到城牆之上,身邊早有親隨將早已準備好的粗麻繩與一個大竹筐放在城垛之前。
“城門開啓聲音太大,只能辛苦費公子如此下去,切勿見怪!”吳懿指着竹筐說道。
“無妨!”費禕也不擺士族公子架勢,收斂了一下長衫,蹲在竹筐之內,幾個士兵擡着竹筐慢慢的朝下放去。
不多時,竹筐已經落地。
“放下吊橋。”吳懿指揮這士兵小心的轉動井繩,將吊橋慢慢放下,一個身影沿着吊橋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之外。
......
“報!主公,帳外抓到一名文士,自稱成都費家人士,要求見主公!”在中軍營帳之內,秦成剛剛入睡,突然聽到侍衛大聲稟報之聲。
“成都費家?”秦成將一件錦袍披在身上,點燃一支蠟燭,思索了一下。“請他進來,另外把法正軍師也請過來!”
“遵命!”
隨着侍衛的聲音,一會時間,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公子翩翩走來。看到秦成,拱手就拜:“益州費家子侄費禕拜見秦大人!”
費禕直接稱秦成爲大人,明顯是別有心機。此時秦成已經自表卸任了荊州牧,雖然想稱益州牧,但是明顯時機未到。即不稱荊州牧,也不稱益州牧,無論如何,都有迴轉的可能。
“費禕?”秦成仔細的回想着這個名字。歷史中的費禕也是十分有名
的。歷史中的費禕可是蜀漢時期的名臣,與諸葛亮、蔣琬、董允並稱爲蜀漢四相,深得諸葛亮器重,曾多次出使東吳。諸葛亮死後,初爲後軍師,再爲尚書令,再遷大將軍,執行休養生息的政策,爲蜀漢的發展盡心竭力,性格謙素甚廉,家無餘財。後爲被魏降將郭循行刺身死。
但是此時的費禕僅僅是個無名小卒,只不過頂着費家的光輝而已。
“費公子深夜前來,有何貴幹?”秦成仔細打量着費禕。這是後期的一個內政高手,如果他與蔣琬配合,絕對可以將益州打理的非常完善,這個人一定不能隨意丟掉。
費禕根本不知道秦成的心思,看秦成仔細打量自己,也略顯尷尬。
“禕此番前來是爲了秦軍霸業,不知秦大人可願細聽?”費禕不提和談,單單說起秦軍大業。
“哦?公子但說無妨!”秦成拉了拉披在身上的錦袍,頗有興趣的看着費禕。
“秦軍圍困成都一月有餘,軍糧開支不可計算,再加上成都城高將廣,攻下成都必有一番惡戰,將諸多資源浪費在成都城下,小人認爲不妥,不知大人以爲然否?”費禕笑着看着秦成。
“那費公子可有更加適合的方式?”秦成此時已經猜出費禕的到來的目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這個!”看秦成並沒有自己料想中的迫切心情,費禕內心也是有些慌亂,稍微穩定下心情,費禕繼續說道:“不瞞大人,目前秦軍大軍壓境,諸多益州士族都深表擔憂,如果秦軍可以進行適當的進行安撫,費族上下,願以秦大人馬首是瞻!”
“費公子所謂的安撫指的是?”秦成問道。
還不等費禕說話,法正已經拉開帳門,走了進來。
“參見主公!”法正拱手行禮,略微擡頭,藉着昏暗的燭光,看到與秦成聊天之人。
“你是文偉賢弟?”法正驚叫道。
費禕字文偉,法正年長費禕十歲,但是身爲文士,也略有接觸。
“拜見孝直兄!”費禕對着法正拱手。法正是益州派系,他的到來,對於和談無疑是錦上添花。
“孝直來的正好,費家此時有意投誠,但是又擔心秦軍進城後侵佔士族利益,所以才讓費公子深夜前來!”秦成看着法正,笑着說道。
“哦?費家既然願意投誠,不知誠意在何處?”法正一針見血的指出要點。
費禕略微想了一下,言道:“不瞞孝直兄,目前城內士氣低迷,中郎將吳懿、從事黃權都有意投誠,費家可以從中牽線調和,最大力度促使劉璋獻城。如果劉璋不願的話,一旦秦軍攻城,費家可以聯合幾個士族的私兵,與秦軍裡應外合,拿下成都!”
“這樣也確實不錯!有人作爲內應,拿下成都確實容易的多!”秦成看了法正一眼,暗暗的點了下頭。
“如果費家可以聯合秦軍,攻入成都,那麼費家就是此戰的功臣!只要沒有違法亂紀之事,費家所有待遇一概不變,所有戰前投誠的益州士族及官員皆是如此,有勞費公子代爲傳達!”秦成得知費家願意投降,心情大好。
“倘若果真如此,費禕就謹代益州各個士族拜謝大人!祝大人早日榮登益州牧!”費禕跪地拜謝。
秦成一陣大笑。
雙方又做簡單交談,聊了一些裡應外合的細節,不知不覺明天色已經微涼。費禕要在天亮之前趕回城內,只得與秦成、法正告辭。
看着費禕遠去的身影,秦成與法正撫手一笑,有了這些益州士族的支持,攻破成都,指日可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