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牛司馬今日辛苦了,且先下去休息吧。”
牛金今日的苦戰,曹仁也看在眼中,渾身浴血,他自然也不好說什麼,溫言勸慰幾句之後,便命令牛金回營休息了。
“伯寧,本將奉丞相之命,攻取江陵。這江陵乃是西涼軍糧草轉運之所,一旦拿下江陵,則能將西涼軍分割爲荊北、荊南兩部分,對於整個戰局十分有利。”
曹仁對滿寵道:“只可惜,這江陵守將名不見經傳,倒是頗爲堅韌,只怕三五日之內拿不下來,伯寧可有妙計?”
滿寵皺眉沉思一會,忽然之間瞳孔中閃過一道狠厲之色:“子孝將軍,方纔我在城頭之下已經觀察過了,敵軍守將雖然有些門道,但是守軍少經戰陣,而我軍不但數量多過敵軍,而且久經戰陣,精銳程度遠遠超過。”
曹仁眉頭一皺,似乎若有所悟。
“伯寧的意思是?”
“日夜攻打!”
滿寵冷冷道:“敵軍兵少,經不起消耗,而我軍兵力爲敵軍四倍以上,完全可以在這裡打一場消耗戰,把江陵徹底拿下!”
“可是,夜戰對於我軍士卒也頗爲不利,恐死傷甚多啊。”曹仁皺眉道。
滿寵冷笑道:“子孝將軍此言差矣,我軍兵精,敵軍兵怯,若是夜戰,敵軍比我軍更加無法承受,江陵之重要性無需多言,今日即便損傷一些士卒也是值得的。”
相比於五子良將以及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兄弟,滿寵在曹魏陣營的知名度並不高,但是他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狠人。
早些年曹洪的家僕犯罪,被滿寵按律逮捕,曹洪得知後便委託曹操,想要網開一面。而滿寵聽說這事之後,二話不說立刻便將犯人斬首,曹操得知此事以後,不怒反喜(大概和他用五色棒杖責蹇碩之叔叔有關)。
連頂頭上司的面子都不給,滿寵的強橫可見一斑。
曹仁沉吟一陣,擡起頭來,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吧!命令士卒多造火把,今晚趁夜攻城,無論如何也要儘快把江陵城拿下來,不能有負丞相重託。”曹仁咬咬牙,答應下來。
滿寵點點頭:“將軍放心,我這便安排下去,早日拿下江陵城!”
...
“哎呦...”
“疼?忍着點,上藥哪有不疼的?”
“今晚有肉吃?太好了,受傷也值了!”
“校尉體貼大家守城辛苦,特意宰了幾頭肥豬,讓大夥嚐嚐鮮!”
城頭之上,有的士卒正在處理傷口,被其他士卒摸到痛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而威嚴體貼士卒們辛苦,因此殺了幾口肥豬,大桶的肉湯搬了上來,香味四處飄散,沒吃上飯的士卒紛紛饞的流出了口水,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飯。
“唉,今天這曹軍攻城真是夠猛的,幸虧校尉指揮有度,否則只怕這江陵城保不住了。”
有些士卒心驚膽戰的談論着今天的攻城事宜,他們多爲荊州兵,除了江夏兵之外,很少與敵軍作戰,因此臨陣經驗不免有些不足,手忙腳亂,多虧了魏延指揮有方。
一名老兵感慨道:“唉...也不知道援軍什麼時候會來,這幾天還不知道得死傷多少兄弟。”
“至少也得三五日吧?據說張頜的四萬西涼大軍便駐紮在襄陽,快的話三日便到了,若是出動西涼鐵騎,只怕一兩日便到了。”
說着說着,隊伍總算是輪到自己了,幾名荊州兵笑嘻嘻的用木碗盛了肉湯,裡面漂浮着大小不一的肉塊,聞上去當真是垂涎欲滴。
領到飯菜的荊州兵也顧不上別的,蹲在城頭上便開始吃飯,一個個和進食的豬有一拼,古代又沒有像是現代這麼大規模的養殖業,因此禽類價格很貴,尋常人家一個月不見得能吃上一頓肉食,此刻能夠吃肉,自然一個個幸福感爆棚了。
而就在這時,城外忽然響起了戰鼓聲與號角聲。
咚咚咚!嗚嗚嗚!
鼓號聲突如其來,嚇得一些年輕士卒頓時渾身一愣,向城外看去。
只見得城外曹軍營寨之中,成羣結隊的曹兵魚貫而出,各個手中都舉着一支火把,無數火把硬生生將黑暗的大地映出了一片光亮,聚成一大片曹軍方陣。
“曹軍要攻城?怎麼回事?他們白天不是攻過城了麼,難道曹軍不休息的麼?”
幾個荊州兵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覷。
“快,快通知校尉,讓他上城頭!”
其實還沒等到他們通報,魏延早就聽到了城外傳進來的鼓號聲,他根本沒有脫下盔甲,直接全副武裝的便走上了城頭,眉頭緊皺。
“可惡...這羣曹兵當真是不讓人清淨了。”
一旁的親兵衝上前道:“校尉,我軍應該如何是好?”他一臉緊張之色,對於曹軍有些畏懼。
“如何是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魏延正色道:“傳令士卒準備抵抗!命令預備隊集中在城樓之下,聽到本將命令之後,隨時支援。”
說罷,魏延“踏踏踏”邁着大步走到城頭之上,城頭上的守軍見到魏延之後,驚慌失措的意思減少了幾分,似乎只要有魏延在,江陵城便不會被攻克。
“校尉,咱們能守住江陵麼?”一旁忽然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魏延扭頭一看,只見得是一名年輕的荊州兵,面相稚嫩,脣邊還有一些細微的絨毛,年紀大概也就十七八歲。
魏延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放心吧,我軍一定能夠守住江陵!”
年輕的荊州兵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弓箭,這是戰場上唯一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的東西。
而城外的曹軍早就已經擺兵佈陣完畢,將江陵城的東西南三面城門全部都包圍起來,滴水不漏。
“子孝將軍,下令吧,只要拿下江陵,荊南的西涼軍便如同甕中之鱉,輕而易舉便可一舉掃滅。”一旁的滿寵對曹仁道。
曹仁點點頭,拔劍出鞘。
“全軍進攻!”
“殺!”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從洶涌的曹軍陣中席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