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經傳開,登時掀起軒然大波。人人私底下議論紛紛疑神疑鬼,而曹操本人,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然而內心卻又是震驚又是恐懼。
深夜裡,曹操的書房內外點燃了無數的燈火,把整個書房連同周圍都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連半點陰影都難有藏身之處。
荀彧、郭嘉、荀攸、許攸四人應召前來,拜見曹操。
曹操皺着眉頭走到四人中間,沉聲問道:“近日發生的巫蠱事件,你們想必已經聽說過了?”
四人互望了一眼,抱拳道:“聽說了。”
曹操忍不住怒道:“這究竟是誰?竟然想要咒殺於我!”
荀彧連忙抱拳道:“主公請恕屬下直言!此事雖然可恨,但主公其實不必放在心上!從古到今,此類巫蠱事件就從未斷絕過,可從未聽說真能咒殺了目標的!
巫蠱事件歷來危害盛巨,然其危害卻並非出自巫蠱事件本身,而在於人主處理巫蠱事件時的態度!
有鑑於前車之鑑,屬下請主公且放心胸,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郭嘉也抱拳道:“文若所言極是!如今當務之急該當是集中精力對付劉閒,切不可因爲此類冥冥之事而誤了正事!”
曹操經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許攸捻着山羊鬚呵呵笑道:“兩位先生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這件事情本身就表示有人想要對魏王不利!”
朝曹操抱拳道:“一般升斗小民量無此膽量行此大逆之事!而聽說破廟內祭品之豐富,也絕非一般尋常人家能夠備齊的!
因此,行下此事者,定然非富即貴,說不定就在魏王的身邊!如此陰險毒辣之輩竟然就潛伏在魏王的身邊,思之令人不寒而慄啊!”
曹操不由的點了點頭。
許攸繼續道:“正如郭嘉先生所言,如今正是面對劉閒如此強敵的緊要關頭!當此關鍵時候,怎能讓魏王身邊存在這樣可怕的內患?
俗話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所以屬下以爲,此事絕不可輕忽視之,該當以雷霆手段迅速查出此人嚴懲!一則消除內患,二則懲前毖後!”
郭嘉怒道:“若應此事鬧得人人自危,豈非因小失大了?”
許攸大聲道:“先生這是因噎廢食的心腸!須知,毒蛇齧指,壯士斷腕!若隱忍不發,就是姑息養奸,任由蛇毒蔓延!
若等到我們與劉閒軍決戰的關鍵時候,這隱憂突然爆發,敢問先生,我們該當如何?”
郭嘉還想要反駁,曹操已經決然道:“我意已決!……”
衆人不由的看向曹操,郭嘉有些擔心地道:“魏王……”
曹操擡手示意郭嘉不要說了,掃視了在場衆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許攸的臉上,道:“子遠所言極是!攘外必先安內,若內部不靖,我如何集中精力與劉閒爭鋒?”
荀彧和郭嘉暗自嘆氣,不過卻都沒有在反對了。他兩人久在曹操身邊,深知曹操一旦下定了決心,再怎麼說都沒有用了,勉強爲之,只怕還會起反效果。
曹操看了衆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荀攸的臉上,道:“公達,此事的調查我交由你全權負責!勿要使我失望!”
荀攸暗自叫苦,卻不得不抱拳應諾。而許攸見曹操竟然將這件差事交給了荀攸,大感鬱悶,失落不已。
散會之後,四人離開了魏王府。
許攸當先離去,荀攸朝荀彧和郭嘉抱拳道:“兩位,可否與我同乘一車?”
荀彧和郭嘉也正有此意,點了點頭。
三人登上了荀攸的馬車,馬車起行,三人的隨從護衛簇擁在左右。
荀攸禁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今次可是接下了一個燙手至極的山芋啊!從古至今的每一起巫蠱事件都牽連甚廣危害難以估量!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郭嘉與荀彧互望了一眼。
荀彧問道:“公達打算如何做?”
荀攸抱拳道:“我便是想要請兩位指教啊!”
荀彧思忖道:“主公決心已下,此事自然不能不爲。不過公達,巫蠱事件稍不留意便會釀成難以想象的風暴,所以務必慎重!若無真憑實據,決不可貿然向主公報告什麼!
否則的話,必將引起上下人等人人自危,那時我們還有什麼心思去對抗劉閒啊!”
郭嘉道:“文若所言也是我的想法。魏王爲此事勃然大怒乃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然我等身爲人臣,該當明白什麼事纔是正確的。切勿爲投人主的所好,而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荀攸點了點頭,抱拳道:“兩位說的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隨即苦笑道:“只希望能儘快查到此事的來龍去脈,否則此事可真不知該如何收場啊!”
荀彧和郭嘉也都深有同感,禁不住嘆了口氣。
不久,馬車停下,荀彧和郭嘉下車來,與荀攸告別後,荀攸獨自往其治所行去了。
郭嘉目送荀攸的馬車離開,對一旁的荀彧道:“此事雖然讓人擔心,但你我也不該疏忽了別的事情。”
荀彧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我自當集中精力整備新軍,而糧草器械的事情就要請奉孝多費心了!”
當天晚些時候,郭嘉來到自己的治所。幾名屬下立刻迎上來拜見。
郭嘉走到自己的書案後面坐下,翻看了一下書案上的公文,禁不住皺眉道:“軍械生產進度爲何只有目標的一半?我不是三令五申要求你們儘快增招人手,擴大生產嗎?”
衆僚屬流露出難色,一人抱拳道:“大人容稟,我等並非是不盡力,而是現在很難徵召到人手啊!”
另一人接着道:“因爲接連如此大規模的增調民夫入伍,因此現在在民間已經很難徵召到可用的人手了!而因爲薪俸難以及時支付,也使得各處軍械場的工人士氣低落效率低下!”
郭嘉皺了皺眉頭,看着面前的報告沉默起來。只感覺己方如今分明已經透支了力量,來年的大戰恐怕是己方孤注一擲的豪賭了!
郭嘉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但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智謀如他也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