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各種念頭一閃而逝,這件事就決定了下來。陷害盧植,本就是輕而易舉,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白雲蒼狗,一剎那芳華。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自劉福才離去,左豐便派人將三千金,一一帶回。然後其孤身遠赴鉅鹿,面見盧植。
……
“將軍。”
親兵頭子盧一千,踏入書房,道。其神色凝重,甚至於慎重。
處理軍務的盧植,聞其言,擡起頭,道:“汝來,何事乎?”
“天使到了。”
“呼。”
吐出一口濁氣,盧植眸子一縮,喝,道;“大開中門,迎接天使。”
“諾。”
其虎目之內,劃過一抹厭惡。盧植不是黨人,卻極其討厭閹豎。其德才不備,便橫行於朝堂,左右天下大事。
在盧植認爲,天下千秋事,自有讀書人。一羣閹豎,當處以極刑。
“哎。”
嘆息一聲,盧植望向洛陽方向,道:“浩蕩中華,任由閹豎弄權,陛下,汝若不振作,大漢四百載江山,必將分崩離析。”
自黨錮之禍,大漢朝廷就亂了。如同在春天,萬物復甦之際,一場冰雹將之覆蓋。在新生之時,就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殘。
劉宏剿滅外戚之亂後,大漢王朝再現的生機,一下子被十常侍敗光。
“盧植見過天使!”
“北中郎將,快快請起。”
兩人寒暄幾句,皆神色自若,氣氛融洽,一點也看不出不和與陰謀詭計。
“天使裡面請。”
盧植左手一伸,朝着左豐,道。左豐兩眼笑眯眯,邁步而入。這一刻,其姿態極高,有一種趾高氣昂。
天使,顧名思議便是天子使者,象徵着漢天子劉宏的威嚴。
“一千,上茶。”
軍中禁止飲酒,盧植只能奉茶以待之。兩人相對落座,七零八落的搭着話。
“北中郎將,戰事可順利乎?”
兩人七扯八拉,終於將話題扯到了戰事上。盧植聞言,眸子一縮,其內精光掠過,肅然,道。
“賊於鉅鹿聚兵三十萬,其勢浩大,本將只能圍其城,於之對持。”
“哈哈……”
大笑聲中,有着一抹嘲諷。左豐臉色一凝,盯着盧植,道。
“敢問北中郎將,賊兵勢衆,自古以來,以寡敵衆者有無?”
“數不勝數。”
“敢問北中郎將,賊兵精還是我軍銳?”
“大漢北軍,威名赫赫,自是精銳無比,兩者根本無可比擬。”
“既然如此,汝持大軍三月餘。耗費糧草無數,辜負陛下厚望。盧植,汝知罪否?”
怒氣沖天,其聲驚涑。太監特有的尖細,響徹整個大帳。這一刻,左豐頸間青筋暴起,十分猙獰。
彷彿一瞬間,化身惡魔。如同史前巨獸,欲擇人而噬。
“植非霸王亦非冠軍侯,天使此言差矣!”
面對左豐的咆哮,盧植面色不改。站在其面前,筆直如標槍,身上散發着凜冽的正氣,耿直非常。
“爾等身爲大漢名將,朱儁戰敗,皇甫嵩被困,汝寸功未立。又何以威風凌凌,無視天使乎?”
“汝一負君恩,二負民望,還有何臉面,立於世間焉!”
左豐嘴皮子了得,其巧舌如簧,一下子將盧植逼的啞口無言。
“本將功過,豈是一介閹宦可論!”
盧植性格剛毅,師從太尉陳球、大儒馬融等。這也導致,其所受教育,盡是儒家。儒家不光講究忠君,亦強調威武不能屈。
其人一身正氣,最是討厭阿諛奉承。盧植一下子暴怒,誰都不認。左豐雖爲天子使臣,卻也臉色蒼白,一時之間被其攝。
“北中郎將,汝官高名顯,豐不如也。男兒生於世間,就當萬世流芳,身許汗青。”
左豐眸子微抿,其內精光一閃,道:“三千金,則賊寇勢大,北中郎將用兵如神,運籌帷幄,將之圍困。若何?”
“閹豎誤國!”
一聲怒喝,盧植毛髮直立。其暴怒,瞳孔之中,血色濃郁,眼眸裡殺機暴漲。死死的盯着左豐,道。
“吾盧植生於世間,七尺殘軀照天。若從汝言,天地自棄之。”
兩人同時暴怒,殺心已生。殺機如烏雲,浩瀚而起,席捲天地。與此同時,大帳之中氣氛凝聚,一下子變得詭異。
“哼!”
左豐大怒,心裡直嘆盧植不識擡舉。其冷哼一聲,正欲大罵……
“噌。”
將軍劍出鞘,劍尖抵在了喉結處。劍鋒之上,冰冷的殺氣刺的皮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個剛正不阿,一個視財如命。兩個人就像天生的宿敵,不論什麼時候,都逃不過這一劫。
盧植如是,左豐亦如是!
“汝……”
劍尖臨頸,左豐一下子傻了。他沒有想到,盧植一言不合,就悍然拔劍。劍鋒上的殺氣,讓左豐害怕了。
他感覺到了殺意,盧植對其動了殺心。左豐生怕一個不小心,或者盧植手一抖,將會血濺大帳。
“哼。”
怒哼一聲,盧植虎目圓睜,喝,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汝猜本將敢殺否?”
“北中郎將,豐之言,純屬無稽之談,萬勿動怒。”
眸子裡驚懼叢生,左丰神色大變。其朝着盧植討擾,道。此時此刻,與方纔的嘴臉,根本就不相同。
滿臉謙卑的笑,再無一絲趾高氣昂。左豐生怕其言,一旦過激,引起盧植情緒波動。
手一抖,他的小命就完了。
“爾等閹豎,持陛下之威。不思報國,卻禍國殃民,實在該殺!”
“啊…嘶…”
“輕點,破了!”
手中加了一絲力,劍鋒刺破了皮膚。鮮血順着劍鋒流淌而下,血腥味刺人口鼻。一時間,整個大帳,都是鮮血的味道。
左豐渾身發抖,嘴巴哆哆嗦嗦,一句話都說不完整。片刻之後,一股尿騷味,伴着屎臭,瞬間爆炸,一下子便將血腥味沖淡。
盧植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左豐,虎目中不屑明顯。一個被血腥味嚇尿的人,豈配辱其寶劍。
“滾。”
“我滾……”
左豐此時,將風度都拋向了九霄雲外,其連爬帶滾的衝出了大帳。盧植的暴喝,在耳中就是最美妙的仙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