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荀攸之要求,堪稱苛刻。劉宏眸子裡掠過一抹遲疑,定眼一看,道。
“汝着手準備,朕自思慮幾日,再做決斷。”
“諾。”
荀攸躬身而退,轉身朝着殿外走去。這一刻,荀攸心裡複雜無比,內心深處正在做着激烈的鬥爭。
破而後立,乃非常之策,甚至於可以稱之爲極端。荀攸心裡清楚,一旦其啓動破而後立。其所受到的阻力,大到天。
不光是整個華夏九州,世家大族的竭力抵抗。甚至於其荀氏也會爆發出激烈的反抗。
對於荀攸這種世家公子而言,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
家國。
在這一時刻,主流思想是有家纔有國。不論是何人,在家與國之間,往往偏向於家。
這代表了一種利益,更是一種主流。其早已經深入骨髓,難以磨滅了。
一面是家族利益,一面是劉宏的賞識,這種選擇極其艱難。兩者不可兼得,其只能選擇其一。
“陛下,這是一個難題矣!”
“呼。”
踏出未央宮,荀攸吐出一口氣,神情微微放鬆。未央宮內,面對大漢王朝的至尊劉宏,其自是有些拘束。
呢喃一句,荀攸猛的擡頭,整個人朝着前方踏去。其腰背挺直,渾身上下自有一抹自信散發。
那是一種抉擇,更是一種鋒銳。
一步一趨,其步伐堅定,一股凌厲的氣勢席捲。這一刻,荀攸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一言決萬人生死的大將。
煌煌之威,威壓天下。
此時此刻的荀攸鋒芒畢露,就有一把藏劍匣數十載的重劍,在今日開鋒。凜冽的劍氣沖霄而上,激盪九天風雲。
心裡雖有一絲憂愁,但是荀攸更多的是激動。那是一身所學,有機會施展的激動。窮經皓首數十載,爲的就是今日。
大漢王朝雖然風雨飄搖,但是距離徹底顛覆,還有很遙遠的距離。更何況,荀攸一身才華甲於天下,自有其傲氣。
他自信可以扶持如夕陽西下的大漢王朝,再一次中興。王佐之才,佐的就是帝王。
“慈明公,攸不孝也!”
望着潁川的方向,荀攸心裡掠過一抹虧欠。其自幼父母雙亡,一直得慈明公照顧,一身所學皆其所授。
愧疚之色,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鋒銳,就像天劍一般,欲要刺穿層層迷霧,爲搖搖欲墜的大漢王朝帶來一絲光明。
……
聽聞腳步聲遠去,劉宏眸子裡射出驚人的光芒。一步一頓,朝着龍椅走去。其步伐堅定,矢志不移。
“荀攸,不要令朕失望!”
天下紛亂,劉宏有些病急亂投醫。面對一介小黃門荀攸,其就敢託付大事。
……
漆黑的夜空,有星輝閃爍。點點星光交錯輝映,讓整個未央宮光怪陸離。搖曳的燭火,鼎爐裡的龍涎香正在燃燒,散發出縷縷幽香。
平靜的夜空,如同蟄伏的毒蛇一樣。正在磨礪着獠牙,時刻準備着驚天一擊。就像這一刻的大漢王朝,暗裡的怒潮,正在浩蕩而起。
整個大殿,靜如鬼域一樣。劉宏雙眸裡一抹精光掠過,朝外大喝,道。
“陛下。”
張讓從殿外走進,朝着劉宏微微一拱手,其神色恭敬。
劉宏眸子一閃,望着建章宮的方向,道:“擺駕建章宮。”
“諾。”
張讓聞言轉頭喝,道:“陛下有令。擺駕建章宮。”
……
“嘩啦。”
未央宮外的護衛,一隊隊朝着建章宮進發。整個皇宮燈火通明,被腳步聲打亂。建章宮內,一陣慌亂。
“奴婢,見過陛下。”
……
“撲通。”
……
山呼聲不斷,跪倒在地連續,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一時間,建章宮亂了起來,宮娥、侍衛跪倒一地。
“嗯。”
輕輕一點頭,劉宏邁步徑直走了進去。建章宮,這是大漢王朝最爲巔峰的見證,這種榮耀千古無二。
這是大漢王朝的輝煌,亦是他今生的希望。關於太子人選,其根本未加思索。不論是立嫡立長,還是立以賢。
第一順位繼承人,都是劉辯。
這是他的長子,是大漢輝煌延續的傳承者。是劉宏寄予希望的皇子。
大漢太子,非辯莫屬!
“兒臣,拜見父皇。”
就在劉宏快要踏足內府之時,劉辯匆忙跪倒在地。其身體伏拜於地,神色惶恐與恭敬,一同存在。
“唰。”
冷冽的目光,直射劉辯。劉宏神色中有一絲不滿,對於劉辯遲遲而來,心裡很有意見。
半響之後,劉宏右手一扶,道:“辯兒,平身吧!”
“諾。”
劉辯輕撫衣袍,站起身來,朝着劉宏,道:“父皇,請往裡面一敘。”
“嗯。”
劉宏在前,劉辯於後。兩個人先後而行,半途中劉宏眸子一凝,道。
“阿父。”
張讓急行幾步,朝着劉宏,道:“臣在。”
劉宏眸子裡掠過一抹精光,頓了片刻,道:“汝守於宮外,朕與辯兒有要事相商。”
“諾。”
張讓手一揮,命令侍衛將建章宮封鎖。此刻,建章宮中,只剩下劉辯父子二人。其相互盯着看了半響,劉宏,道。
“辯兒,汝之學問若何?”
劉辯聞言眸子一閃,恭敬的道:“啓稟父皇,已通論語,正在習兵書。”
“嗯。”
瞥了一眼書案上的竹簡,劉宏眸子一閃,道。
“汝以爲朕之江山若何?”
這一句話,再一次從劉宏嘴裡說出。其眸子裡神光熠熠,緊緊的盯着劉辯,想要看看劉辯見識。
“呼。”
吐出一口氣,劉辯神色變得複雜。對於劉宏之言,讓其有些措手不及。頓了片刻,各種念頭掠過。劉辯整理了一下思緒,轉頭,道。
“大漢王朝風雨飄搖,太平道衆亂起,一時間八州震盪。……”
低語一句,劉宏眸子一沉。對於劉辯的話,其十分不滿意。這句話出自文武百官之口,那怕是朝堂三公,劉宏都不會意外。
但是作爲大漢王朝的下一任繼承者,如此見識跟本不足以託付大事,望着劉辯,劉宏心裡掠過一抹擔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