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節

龐統的身份,演義上沒說,張鋒一直是懷疑的,爲什麼他會跑到江東隱居,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孫權或者周瑜的人。

照演義上的說法,龐統是作爲白身的身份,被周瑜請動,去曹營行連環計的。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龐統爲什麼要去做這麼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事?

再大名聲的名士,也要以保住小命爲前提的。

否則曹屠徐州時,爲什麼沒有所謂有名士跑去他那裡,嘰嘰歪歪,指手劃腳?

除非覺得命長了。

看看賈詡就知道了,這廝爲了小命,害了多少無辜人。

但如果我是他,也會選擇跟他一樣的路走下去。前提是有這個本事。

無能的人只能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龐統自然有目的而來,而不是來曹這裡轉一圈,打響知名度的。

而曹對於龐統的到來,是相當歡迎的態度。

一來當然是龐統的名,徐庶、司馬徽、龐德公都交口稱讚的人,自然是個了不得的人。而在荊州、江南一帶,龐統的名氣也很大,就因爲龐統的一個好的特點,他對自己評價的人物往往都是往上了說。九分的說成十分,高中的說成大學的。那個好名聲的年代,自然讓人對這位貌不驚人的龐士元產生足夠的好感。

有人問,爲什麼您對別人的評價往往超過那人本身的實際才能呢?

龐統說道:“當今亂世,善人少而惡人多,宣揚好的榜樣可以改善世風”。

由此可見,龐統的人品並不是羅忽悠所說的那麼小氣,喜歡跟諸葛亮爭一爭長短。

在這點上,龐統和周瑜在羅忽悠的筆下都吃了虧,成了小器的代言人。就連劉備這個豪爽而知錯能敢的正面漢子形象,都成了一個愛哭愛鬧耍無賴的僞君子。

劉備曾經在龐統成爲他的軍師中郎將的時候問過:“你曾經擔任周瑜的功曹。聽說那次我到吳國,周瑜曾上秘信給孫權,讓孫權扣留我,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在誰的手下,當然就該忠於誰,你不必隱瞞。”龐統回答:“確有此事。”劉備慨然嘆息:“當時我正在危急之中,有求於孫權,所以不能不去見他。去了,竟差一點落到周瑜手中!”劉備還說:“天下智謀之士,所見略同。孔明那時也勸我不要去,而且一再堅持,想來也是怕孫權扣留我。我當時卻認爲孫權所要提防的是北面的曹,應該希望有我做他的援手,所以才堅持去見他,一點也沒有疑慮。現在想來,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並非萬全之計。”

由此還可以看出來一點,劉備去江東相親的時候,諸葛亮不僅不贊成,反而是反對的。可是羅忽悠又一次把功勞全推到他身上去了。

龐統到達江北岸,不過一葉扁舟,一個侍讀小僮。

而曹將所有的大小將領,大小謀士,全部拉到岸邊來迎接他。不得不說,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至少他讓別人覺得,他曹真的是愛才、敬才之人。

何況龐統不是邊洪之流,只要不跟他對着幹,他常常都能容忍一二。

就連劉備都犯過一個輕外表的錯誤,讓投奔於他的龐統“以從事的身份試署耒陽縣令”。

就是說,用助手的身份來代理耒陽縣令。

可是曹卻絲毫沒有因爲龐統的外表而小看他。

如果不是當初張鬆表現得太傲,曹也不會輕慢於他。

因爲曹本身的長相就比較銼,屬於次品一類。因此長相不好看的人,他看了之後打心眼裡覺得親切。

“久聞龐先生大名,今日得遇尊顏,三生有幸!”曹和身後的衆謀士,呼拉拉的一大片躬身行禮。

就連以夏候淵爲首的武將,也都是鄭重的行了個軍禮。

這讓龐統很感動,不過一方面他也提醒自己,千萬別感動過了頭,忘記自己過江的任務了。

衆人的眼神都如同找到組織一般的親切而激動,除了武將外,只有幾個人的眼神倒頗有幾分玩味的感覺。

張鋒、郭嘉、司馬懿。

張鋒能夠感覺出衆人的善意,那麼其他兩個人眼中的意思,他就更能輕易察覺到與衆不同。

他是清楚龐統來是做什麼的,可其他兩個人畢竟不知道。

果然,古人沒幾個是傻子,小看他們就是找死。

怪不行羅忽悠都寫,曹在赤壁敗後,仰天大哭道:“若奉孝在,斷不使孤有此一敗。”

司馬懿就更不用說了,小小年紀就心機深沉,若不是張鋒對他有救命之恩,也許曹家的將來歷史會重新書寫。

而張鋒也敢肯定,如果賈詡在,龐統能不能活着回去還是件很難說的事。

“統不過一山野之人,安敢得魏王如此大禮!”龐統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對着曹也拜了下去。

這時的龐統對曹的好感是大增,沒有了歷史那些屠城的暴行,曹倒是個不錯的老闆,可惜是提前答應了周瑜。

但願這曹不會隨着五十萬人馬一起葬身在這裡吧。

龐統還很自信自己的身份和才能,能夠完成這次危險的任務。

因爲龐統根本不知道,賈詡所負責的毒刺會有着怎麼樣的能量。

如果賈詡本人在,那麼龐統說不定一上岸就被捉了,還是刑事拘留。

很滿意曹及身後衆人的笑臉,龐統頗有些得意的一一打量這些跟隨曹打下諾大個江山的人物,突然在張鋒身上停了下來。臉色也爲之一僵。

他從張鋒的眼中看到一絲不屑、鄙夷和嘲笑。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或者是張鋒身上的黃金甲太過刺眼了?

龐統揉了揉眼,再看的時候已經從張鋒的眼中什麼都看不到了。

“這位莫非是大漢自高祖以來最年輕的大將軍——張將軍?”

龐統深信自己的一張嘴,從荊州到江東,哪個人不是被他的一張嘴說得飄飄然,忘乎所以。

“不敢當,不過是一武夫耳,將士效命,魏王又能體恤在下言行荒涎,故竊居此高位,慚愧慚愧。”張鋒一笑,滿口的白牙讓龐統沒來由的打一個寒噤。

不愧是沙場老將,笑一笑就讓我輩文弱書生心裡亂跳。龐統自我安慰着,也沒覺得張鋒針對自己。

曹在一邊心裡聽得舒服,張鋒到底不是那個年幼膽子大,什麼禍都敢闖的愣頭青了,還懂得把功勞分給將士,然後不輕不重的拍了自己一個馬屁,說自己有識人之能。

張鋒高大的身影,全身金光閃閃跟矮了一頭的醜陋乾癟書生一比,更顯得鳳凰之與山雞,皓月之與螢火。

司馬懿一付“我已經看穿你了”的樣子幾乎沒寫在臉上,可憐這裡他的職位太低,遠遠的站在後面,龐統根本沒看到他,否則心裡也會警惕幾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龐統彷彿後世的領導下鄉視察工作一般,每經過一個人面前,就幾句話簡短的評價一下,每個人都是笑逐顏開,這醜人太會說話了,哥都有點喜歡他了。

特別是郭嘉跟龐統對上時,更是搞笑。

龐統閉口不談郭嘉什麼大才,而是一個勁的盛讚他“風流倜儻,卓而不羣”之類;而郭嘉就更搞笑了,言不由衷的說,一見如故,定要龐統留在曹這裡效力,好好傾訴下平生之類云云。

別人都當這二人是惺惺相惜,哪知道一個是心裡有鬼,想多說些好話麻痹對方,另一個則是裸的試探。

見面儀式終於結束了,來迎接龐統的曹軍精銳親衛排成兩排,槍戟如林,旗幟如屏,肅殺壓抑的氣氛居然讓龐統頂了下來,臉色都沒變一下。

還大聲說:“果虎狼之師!難怪魏王能一統北方。”

讓曹心裡更開心。

可是張鋒等數人更確定這龐統是來幹間諜的,他一個書生,沒見過陣仗怎麼可能在死人與鮮血中走出來的軍隊當中面不改色,談笑自若?

除非他在周瑜的軍中根本就是經歷過了這樣的薰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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