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文遠,他這些年爲了提防劉備,常年鎮守於青、徐一帶。如今北燕已然覆滅,劉備身損命斃,文遠也無需再回去把守了。反而眼下我一統了北方,必然將引起那曹阿瞞的注意,曹阿瞞素來將我視爲其一生中的心腹大患。我有一種預感,我與曹阿瞞一決生死高下之日,不久也將會來臨。在此之前,我需要文遠在旁協助,爲我分憂。至於爲何要留下儁乂你,除了因爲器重你的才能外,另外還有你本就是出生河間,對於冀、幽一帶都是十分熟悉,想必當年你在袁紹麾下時,對於冀、幽一帶各世族也有所瞭解。馬某近年來或許會陸續頒發一系列改革的政策,馬某恐這些世族會有所異心,故希望你能坐鎮於北平,替我觀察冀、幽之局勢。但若有所察覺,不必過問於我,及時剷除,以免生變。事後再與我說明詳細便是。”
馬縱橫聲音沉凝,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對張合的信任。張合聽了,心中感動不已,馬縱橫這是要把整個北方一帶的殺戮大權都交到他的手上,此舉無疑是將他視爲絕對的心腹。而且自古以來,如此大權,一般的君侯都是交給自己的子嗣,再選以賢才輔之。
“主公如此寵信於末將,末將豈敢不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張合十分激動,再次跪了下來,並向馬縱橫重重地一叩首。馬縱橫笑了笑,輕輕地又拍了拍張合的肩膀。此時,忽然有人在外稟報,說副軍師諸葛亮求見。
馬縱橫神色一震,遂以眼色示以張合。張合會意,拱手一拜,便是退了下去。少時,卻見諸葛亮神情深沉,眼神中更有幾分蒼涼和複雜之色,邁步走了進來。馬縱橫見狀,連忙迎了上去,還未說話。諸葛亮先是畢恭畢敬,神情嚴肅地朝着馬縱橫拱手一拜,道:“主公胸襟寬廣,恕孔明放肆了。”
馬縱橫聽話,輕嘆一聲,扶着諸葛亮,道:“孔明不必如此。你的心思,馬某心裡卻也明白。畢竟當年馬某也曾經當過漢臣,我馬氏一族更是自先祖馬援起,歷代便是侍奉漢室。當年卻因時勢所趨,馬某雖然心中坦蕩,但卻也不敢說毫無私心,如今局勢至此,心中卻也無奈。”
諸葛亮聞言,擡頭望向了馬縱橫,眼神忽地變得犀利起來,直勾勾地與馬縱橫對視起來,彷彿要看透馬縱橫的心思似的。馬縱橫面色一凝,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無愧於心的姿態。
諸葛亮這才漸漸地神色鬆弛下來,輕聲道:“主公雖有私心,但其志卻是爲了蒼生百姓,若然亮有幸在有生之年,助主公完成大業,改革創新,使得天下黎民百姓能夠人人如龍,自強不息,改變這千古以來的豪門世族爲尊,皇權至上的格局,足以名記竹帛,流名萬世。此業,將福延萬代,千古無人能及也!!孔明願嘔心瀝血,爲主公所驅馳!!”
“孔明才智,天下無雙,自古才賢怕也無人能出孔明左右。孔明願輔佐於馬某左右,乃馬某之幸也!!馬某定時刻提醒並反省吾身,以免辜負孔明之情義!”馬縱橫爽朗一笑,向諸葛亮悅聲而道。
隨即馬縱橫忽然面色一肅,帶着幾分期待之色,向諸葛亮問道:“不知徐元直那裡可有所收穫?”
諸葛亮聞言,不禁面色一變,搖了搖頭,道:“亮與元直談了好一陣。但元直心灰意冷,已無意入仕,在他依舊還是心繫漢室,不肯放棄。只不過他有幾句話想要亮替他轉告與主公的。”
“孔明但說無妨。”馬縱橫聽話,面色一沉,肅色道。
諸葛亮點了點頭,緊接說道:“首先,元直希望主公能夠善待北平百姓,不要縱容將士們禍害百姓。元直願把家中所有錢財奉上,讓主公分予麾下有功之士。”
“理當如此。我自會約束麾下將士。至於元直家中錢財那就免了,留給他的家小罷。”馬縱橫聽話,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肅色而道。諸葛亮聽話,心中一喜,道:“主公仁義,在此,亮替元直先謝過主公了。”
諸葛亮很清楚,這自古以來,爲了犒勞將士,並提高將士的積極性,軍隊中都有不成名的規矩。每但攻克一城,城中的財富都會取出一部分分予軍中將士以及有功之士。而曹操的慷慨,更是拿出城中三成的財富分予將士。當然爲了能夠平衡,不傷及城中根本,曹操自己只能分毫不取,故而曾經有一段時間,曹操自己家中也過得十分拘謹。由此可見曹操不愧是亂世之梟雄,也正因如此,他麾下的軍隊人人驍勇,願意爲功業利祿賣命。
而馬縱橫在慷慨的這一點上,與曹操倒也相似,不過他很少去取之城中財富,只取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大多的賞賜都是來自於他馬家所積累的財富。再者,馬縱橫在軍器研究上,也耗費了巨大的錢財,若非他善於推行商政,並且家中有王異這位極其善於理財的大夫人坐鎮,並招納一羣商業奇才爲其效命,恐怕他早已坐食山空了。其實,論行兵打戰的話,恐怕馬縱橫是不如曹操的,但馬縱橫能夠有今時今日的大勢,甚至還能強壓曹操一頭,其中最重要的關鍵因素正是他有錢,並且還是十分的有錢!!
他所擁有的財富,不但能夠足以賞賜一衆有功之士,支撐軍中將士們的俸祿,並且還能持續不斷地支持他研究各種的軍器,並加強軍中的軍備。也正因如此,馬縱橫才能毫無好後顧之憂地起兵各處征戰,攻城略地。
“另外還有一事。元直希望主公能夠善待北燕一衆文武,這些人中不乏才能驚豔之士,元直深知主公乃是愛才之主,才斗膽懇求。當然若主公不願,他卻也不敢強求,希望主公能夠儘量減少殺戮,讓他們迴歸鄉里。”諸葛亮沉色而道。馬縱橫聽了,面色微微一凝,卻是望向了諸葛亮,問道:“那以孔明之見,我該如何處置方位妥當。如今那劉玄德遺孤尚未找到,就連張翼德也消失不見了。而那關雲長也尚未抓拿,眼下恐怕還在城外糾集大軍,意圖與我決一死戰,爲劉玄德復仇雪恨。在這節骨眼上,若然將燕國的大臣們都赦免,只怕一衆將士都不會願意。”
“主公所言是理。有關處置一衆燕國大臣之事,也不必急於一時。當先平定關羽之亂,再做安排。不過恕亮斗膽,主公初得北燕之地,實在不宜多做殺戮。至於這些北燕臣子能用則用,不能用則不如讓他們迴歸鄉里,並將他們在北平的家業土地沒收,還與百姓或者賞賜一干有功將士便是了。如此衆人皆會深感主公仁義,歸順主公。”諸葛亮面色一凝,肅色謂道。
“哦?”馬縱橫聽話,眉頭微微一挑,道:“但若是把那些北燕臣子的家業土地都沒收了。只怕這些人都會心懷怨恨。”
諸葛亮聞言,面色一凝,眼神中猝是射出幾分厲色,道:“這些人原本就是亡國之臣,能保性命,迴歸鄉里,已是主公大赦。若不感激流涕而謝之,留之亦也無用。”諸葛亮此言一出,馬縱橫不由神色微變,同時心裡也稍稍放心了一些。說來諸葛亮素來行事坦蕩,並常懷仁義之心,入仕雖已有四、五年載,但馬縱橫還是怕他缺乏經驗,不知人心險惡,會有婦人之仁。
不過眼下看來諸葛亮倒也是個殺伐果斷之人,該要狠時,也絕不會留情。
驀然,馬縱橫笑了笑,頷首道:“如此,有關如何處置燕國文武之事,我便交予孔明你了。”
諸葛亮聽話,卻是面色一驚,忙作揖一拱,道:“恕孔明斗膽,孔明素有匡扶漢室之心,而且孔明不久前纔到劉玄德那哭喪,並又與那燕相徐庶乃是摯友。主公莫就不怕孔明會徇私耶!?”
“哈哈哈哈,孔明不必多言。你素來坦蕩,並且理智縝密,你的才智,某就不必多言了。某相信你定會安排妥當,替我迅速地穩定北平的局勢。”馬縱橫暢然大笑起來,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就在此時,忽然外頭有人來報,說燕相徐庶在不久前撞牆自斃,已然身損斷氣。馬縱橫和諸葛亮一聽,皆是面色大變。馬縱橫不由拽緊了拳頭,臉色複雜並有幾分無奈。
他很清楚,逼死徐庶的人,乃是自己。而他一直卻是十分地敬重徐庶爲人,如他這般忠烈並具有大才的賢才,實在難得,如今這般死去,讓馬縱橫很是痛心。
倒是諸葛亮很快從震驚的神色中,漸漸恢復過來,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露出幾分悲涼之色,卻不做聲。
“傳我號令,好好安葬徐元直,還有他的屍體務必謹慎照顧,絕不能有任何輕辱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