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隱逸之士
在與他聊天的過程中,春亮得知,‘血脂蟲’的丈夫姓秦,名朗,字無常,江湖名號“千刀手”。他幼時從師習武,弓馬嫺熟,武藝超羣。尤其是他的箭法,幾乎是百發百中。只要他拉開了弓,不管是天上翱翔的飛禽,還是森林中狂奔的走獸,無一能躲。同時,他恨透了那些貪官污吏,恨不得對他們千刀萬剮,只恨時機未到,並且力量淡薄,恐不足以成大事。
春亮覺得他是一個英雄好漢,倘若興兵之時,此人當聘爲先鋒。因此,他又多留了一日,與他來了個不醉不休。
第二天,他收拾好包裹,準備繼續前行。
“恩人何不留下來?將前往何處?”
“將往鎮國寺避難也。”
“這個地方名叫十里坡,乃揚州、荊州和豫州三州交界之處。那些當官的很少到這個窮鄉僻壤之地來!這裡非常安全!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安心住下來!”
“已經麻煩你們多日了!我怎麼好意思呢?謝謝你們了!”
“說什麼呢!報答恩人,那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實不相瞞,我準備招募義兵,樹旗討伐逆賊董卓,替天行道!”
“賢弟有如此凌雲壯志,讓我這個爲兄感到自豪!倘若以後有用人之處,我當效犬馬之勞!”
春亮一把握住他的手,情緒激動,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該出發了!”
“既然恩人執意要走,那我們就送你一段路程吧!”
“不必!你們忙去吧!容他日再會!”
春亮作揖後,便告辭而去。
一座山峰,高聳萬仞,像一把鋒利的寶劍直播藍天裡去,險絕異常。沿岸山色空濛,猶如籠上了輕紗一般,好一幅詩意盎然的水墨畫。崇山峻嶺圍繞着一個大山坳,裡面鬱鬱蔥蔥,濃蔭遍地,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一路上,他遇到了砍柴回來的樵夫、山上採藥的藥農、臨溪垂釣的閒者、河邊吹笛的牧童、田間耕作的老農以及船中彈琴的隱者。
待隱者奏罷,他鼓着掌,讚道:“此曲甚妙!讓人心曠神怡,陶醉不已!”
隱者擡頭望了一眼,問道:“你可知我彈的可是哪首曲?”
幸虧春亮讀大四的時候修的是古典音樂,別的曲子他可能記不住,但是中國十大古典音樂,有《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夕陽簫鼓》、《漢宮秋月》、《陽春白雪》、《漁樵問答》、《胡笳十八拍》、《廣陵散》、《平沙落雁》、《十面埋伏》,他還是知道並聽過其中的韻律的。從年代來推測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平沙落雁》。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平沙落雁》吧。”
“正是!正是!”
隱者捋了捋白色的長髯,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
春亮看到他鬆形鶴骨,器宇不凡,想必並非平常之人。
“剛纔聽你的琴聲,時而高亢,又時而低沉!高亢之時如狂風暴襲,蛟龍出湖,波瀾不驚;低沉時如雨疏風驟,細波如鱗,葉落無痕。晚輩覺得,太公欲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奈命運不濟,不隨人所願吧!”
隱者嘆了一聲,說道:“知我者,汝也!”
“敢問長輩如何稱呼?”
“鄙人複姓司馬,名徽,字德操,道號‘水鏡先生’是也。”
“原來是水鏡先生,久仰大名!”
“請問如何稱呼公子?”
“晚輩姓凌,名超,字春亮!”
“如若不棄,到鄙人舍中一飲?”
“行。”
春亮跟着他來到他的草堂,只見架上堆滿書卷,窗外盛栽松竹。水鏡先生喚童子酌了一杯美酒,遞給了他。他抿了一小口,發現此酒非常甘醇濃厚,至少是二十年陳。
“此酒甚妙!從未嘗過如此美酒!晚輩一飽口福啊!”
“隱姓埋名幾十載,能通過琴聲來知老夫心情者,爲數不多,而你當屬其一!”
“其他人呢?願聞其詳!”
“南陽伏龍諸葛孔明、襄陽鳳雛龐士元和潁川賢才徐元直。”
“這幾位賢士都具有經天緯地之才,上通天文,下曉地理。尤其是諸葛孔明,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自比管仲樂毅之賢,抱膝危坐,笑傲風月,未出茅廬,先定三分天下!”
“只可惜世道太黑暗,有才之士皆被埋沒,阿諛奉承之徒則得勢顯赫!”
“太公何不出山任官,造福一方百姓呢?”
“吾乃山野閒散之人,不堪世用!”
既然人各有志,他沒有必要再去說服他了。
“太公可知徐元直的住處否?”
“知也。元直之才勝吾十倍,公宜訪之!等下我畫一張路線圖於你!”
“如此甚好!”
春亮起身告辭,沿着路線圖一路前行。此時正是三伏天氣,驕陽當空,酷熱難耐。他實在走不動了,便來到河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脫掉鞋子,發現腳底下全是水泡。要是有車就好了,哪怕是有輛自行車也行吶,也不至於走得那麼狼狽。
他二話不說,脫光衣服,跳入河中。遊着遊着,他看見清澈的河中有很多大小不一、顏色迥異的魚兒。反正帶了火鐮,要不今天的晚餐就來個烤魚宴?他的身子如泥鰍一般鑽入到河底,雙手如螃蟹的鉗子一樣四處亂抓。
一刻鐘後,便抓到了好幾條大魚。他在岸邊起了個篝火,便開始烤魚。只可惜沒有油和鹽,也沒有像孜然粉之類的配料,所以味道只是一般。吃完後,他把全是汗酸味的衣服給洗了一下,接着又拿到篝火邊晾開來。
河邊長滿了蘆葦,密密麻麻,一望無際。他走了過去,折了許多鋪在地上。他躺了下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睡着睡着,他突然被一種相當有穿透力的聲音給驚醒了。他睜眼一看,原來是一隻老虎。他看了下旁邊的篝火,火已經熄滅了。那隻老虎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舌頭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