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國渝都,神蹟降臨,天下諸侯討伐明國,連番的大戰,先是江東,明軍先發制人,破長江口和焚建業都,斬吳王孫堅而讓吳國大亂。
後戰雒陽,面對三軍聯手,無所畏懼,破周軍糧倉,決戰城外,擊潰周軍主力,逼退幽州燕軍和中原魏軍。
此乃二勝。
最後決殺宛城,宛城這一戰,更是勝的可怕,擊魏軍二十餘萬主力,斬獲粘鉤十餘萬,魏軍幾乎是全軍覆沒。
大戰至此,天下諸侯卻皆兵敗明軍之手,一個個損失慘重,無力再戰。
然而明軍即使大獲全勝,也不代表明國就能一統天下,而且這會給明國帶來很大的後遺症。
那就是明國表現的太強了。
強到讓人害怕。
放在之前的環境之下,漢室雖已經沒落,但是諸侯之間,其實大家的實力都是半斤八兩的,左右牽制,誰想要一統天下,都得看運氣才行。
可在不知不覺之中,明國卻表現突出了一個打十個的本事了,直接一國鎮他們四國,兵力之強,可伐天下。
自古以來,都是箭射出頭鳥。
明國的風頭太盛了,明軍的戰鬥力太強了,強到讓一衆諸侯都有些戰戰兢兢起來了,所以諸侯們爲了自己的生存,他們必然會聯合起來圍攻明國。
如果說,一衆諸侯之前大家還在心懷鬼胎,未必把明國一個諸侯國放在眼中,哪怕聯合,都只是一個形式。
那麼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們的多想了。
到了這一步的境地,但凡是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如果他們不能提前打垮明國,那就等着有一天被明國收拾。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牧氏奪取天下,明國一統江山。
所以不管是爲了公,還是爲了私,接下來,如果再有諸侯的聯盟,那麼這向心力必然會更加凝聚很多,畢竟明軍之強已經讓他們恐懼了。
這就等於形成了一種明國威脅論,自然而然的就會更加齊心協力一點。
“孤自小與父親征戰沙場,見識天下英雄,這江東霸業,也是我們一手一腳打下來了,我們自問不懼天下羣雄,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有一日,我們當集天下之力,方能應對牧明之威脅!”
孫策聽着周瑜的分析,心中不由得有些的感概,亦有些情緒低落,不僅僅是父仇難報,更多的是一種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感覺。
“大王,事已至此,明國強勢,不要說我們江東,中原之強,亦擋不住,我江東當低調發展,建業都被焚,先王戰死,我們早已元氣大傷了!”
周瑜提醒說道:“外面情形如何,尚且不致命,可在這江東,有不少人想要大王死的!”
“孤知道!”孫策微微眯眼,嘴角有一抹揚起來的冷笑:“他們以爲擡舉二弟,就能威脅孤,孤雖無父王之威,然而鎮住他們,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孫策雖然在戰場上有些冒失,但是也是一種戰鬥風格而已,並不代表他其他方面也會的冒冒失失。
孫堅戰死,他在孫堅下葬之後,力壓江東而繼位,如今乃是吳王,既已經坐上了吳王大王位置,他更能感覺到父親承受的那種責任壓力。
江東無數將士,千萬百姓,都在盯着他,他一舉一動,一個決策,都要小心翼翼,很多時候會詢問張昭張紘周瑜等等人之後,再決定。
一方面,他不願意讓已故的父親失望,另外一方面,他的性格其實已經被孫堅磨了不少,要是放在幾年前,他沒有這般穩重,也就是孫堅把他的性格磨平了很多菱角,讓他學會的思考。
不然在孫堅戰死的時候,建業都起火,他不會選擇爲建業百姓生死存亡而救火,放棄了明軍主力出長江。
登位吳王之後,孫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當初孫堅承受的壓力,不僅僅是來自天下諸侯的威懾,更是來自江東內部的一種無聲的壓迫。
江東世家門閥,哪怕不能一手遮天,也有能影響大部分江東各郡的民生,經濟,農業,甚至能影響軍中將領的忠誠。
他們不管對孫堅的強勢,還是對孫策的霸道,都略有不滿,想要一個聽話的君主,所以在無聲無息之中,擡舉孫權。
無非就是想要拿到江東的控制權而已。
“大王,二王子聰慧,你能看得到的,他也能感覺到,其實我認爲,你們兄弟兩還得坐下來談談比較好!”
周瑜隱晦的提醒說道。
“二弟的確聰慧,可公瑾,他有沒有野心,你也清楚!”
孫策笑了笑,道:“由他去吧,他若能把孤拉下馬,也是好事,最少證明一點,他比孤更加合適這個位置!”
他嘆了一口氣:“至於那些人想要利用二弟,有些癡心妄想了,孤無非就是鎮住他們,真有一天二弟執權,他們的日子更難過!”
知弟莫若兄,他不認爲那些世家門閥能利用孫權,更多的被孫權算計而已,孫仲謀的心,都是黑的,又有幾個人算計得過他。
“公瑾,壽春方面,可有的消息?”
孫策突然問。
“大王擔心的是……”
“明軍大敗魏軍,北上未必,但是拿下汝南,是必然事情,這等機會,牧龍圖怎麼會錯過,一旦他們吃掉汝南,會不會直接殺入我們九江啊?”
孫策擔心。
“太史將軍已在壽春整兵,此番長江戰敗,雖然給我軍將士很大的打擊,但是也給他們知恥而後勇的機會,有太史將軍在,明軍未必能打的過來!”
周瑜想了想,回答道。
“若孤把征戰山越主力調遣回來,北上徐州,進軍汝南,可有機會?”孫策突然問,明軍雖然打贏了,但是必然也是疲憊狀態,吳軍還有主力,那就是征戰山野的主力,未必沒有可能趁虛而入。
“大王想要和明軍打?”
周瑜瞳孔變色。
“公瑾,汝可放心,孤不會衝動了,明軍屠戮我建業百姓,逼我父自刎而亡,此皆乃血海深仇,當銘記在心!”
孫策想了想,最後還是否決了自己一時的念頭,搖搖頭,輕聲而低沉的道:“唯有增強實力,我們纔能有機會報仇,現在打,還是操之過急!”
“大王能這般想,那就太好了!”
周瑜鬆了一口氣,他了解孫策的脾氣,其實這段時間一直有些擔心的,不過現在看來,孫策也在不斷的長進,如果孫堅還能撐三五年,或許能有一個更成熟的孫策,更加合格的接班人,不過如今的孫策,也不賴,能壓得住心中的怒火之下的孫伯符,將會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他不敢在政務上的天分,大局觀的長遠,還是在軍事上的天賦,都是數一數二的,只要他適應了這個位置,他將會做的比孫堅更好,是能延綿吳國國祚的明主。
“算了,如今我江東當穩,不可冒進,還是先把山越之地給消化了,整頓山越百姓,增強兵力!”孫策雖然有些念頭,可還是放棄了北上徐州的機會,一方面不想得罪曹操,另外他也不認爲江東現在有取徐州的能力,更不想和明軍打起來。
他想了想,問:“南海可有消息回來?”
孫策暫時不去管中原的時間,江東一大灘事情在等着他,特別是東海,明軍出長江,入東海,數月以來,和賀齊已經交戰無數次了,從東海打到南海,一直在交戰。
“賀齊已經把所有主力撤出南海了,返回東治休整!”
周瑜回答道。
“爲何?”孫堅咬咬牙。
“明軍在南海的優勢太強了,不打不知道,打下來我們傷損太大了,我軍在這個月,折損戰船數十,連一艘樓船都差點被打沉了!”
周瑜道:“賀公苗是在沒辦法繼續打下去了,無奈之下,撤回東治整理!”
“另外……”
他頓了頓:“明軍撤出東海的時候,應該留下來了一部分兵力,佔據一些海島而立足,這也是很大的問題,我們一旦繼續征戰南海,有可能東海會後院起火,賀公苗上書,認爲我們先掃平東海再說!”
他們向來把東海當成自己家的後花園,但是正因爲這一次,明軍無聲無息的滲透東海,導致長江口失守,建業都被攻破。
東海這一塊自留地,現在江東也得更加重視起來,才行了。
“公瑾!”孫策的聲音變得有些深沉起來了,他的眼眸深處都閃爍冷厲的殺意:“我們吃過一次的虧,不能有第二次!”
“那大王的意思?”
“建業都被攻破的事情,賀公苗有錯,但是如擊我們用人之際,繼續讓他戴罪立功,繼續鎮壓南海,不讓明軍主力突破南海,而東海,你親自帶兵去清掃一圈!”
孫策拳頭握緊:“若無法掃清東海,那就在長江設防,不能有第二次被明軍水師攻破建業都的希望!”
“是!”
周瑜點頭,他想想,問:“那柴桑呢,何人可鎮壓柴桑!”
“汝認爲呢?”孫策反問。
“魯肅可爲將!”
周瑜沉思了一下,道。
“好!”
孫策也斟酌了一下:“那就讓魯肅掛帥柴桑水師大都督,率水軍鎮壓柴桑,明軍雖把水師主力往南海移動了,但是也不能放鬆!”
“是!”
周瑜點頭。
“公瑾!”孫策突然道:“你說陸遜可用乎?”
“年紀小了一點,但是……”
周瑜在領悟孫策的心思,陸遜年紀還小,要說獨當一面,還不至於,但是也崢嶸了一些頭角,倒是一個可用之才,只是陸遜代表的可不是一個人。
“不如提拔顧雍更好一些!”周瑜提議說道。
“顧元嘆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只是……”孫策搖搖頭。
他感覺陸遜還能脫離世家門閥的界限,能讓世家門閥的力量爲他所用,但是顧雍,心眼太多了,反而不好用了。
“算了!”
孫策不煩惱這些事情了:“江東世家本爲一體,既然魏騰如此擡舉二弟,就讓二弟和他們玩耍一下,孤就不給他們壓力了,讓陸遜隨你軍中,好好歷練一番,日後看可否能成大器!”
“是!”
周瑜越發感覺,如今的孫策,成長的太快了,也深沉很多了,往日那個大大咧咧,冒冒失失的性格,彷彿在一夜之間不見了,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惋惜,要說想要一個朋友,他寧願要昔日的孫伯符,而如今的吳王,更合適當一個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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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擊潰魏軍於宛城郊外的泰安平原之上,消息傳的很快,北方很快也已經知道了。
鄴城。
周軍兵敗之時,動亂過一陣子,不過大軍封城,軍戒全城,很快倒是平息下來了,袁譚親自率軍,前往河內,接應袁紹歸來。
袁紹纔剛剛撤回來,人如同生了一場大病,雖然熬過來了,整個人都還是死氣沉沉,才緩過一口氣吧,突然又一個炸彈丟下來了,頓時又氣的臥牀不起了。
明軍擊敗魏軍的戰敗,對於河北而言,如同雪上加霜的。
“曹孟德,好一個曹孟德,無用的曹孟德,廢物,都是廢物,他有何用,二十餘萬主力,如此被明軍擊敗,助長明賊之威,可惡,可恨,可殺也!”
他跳腳直罵。
這時候他也忘記了,自己也在雒陽慘敗,戰損無數,差點都回不來了,同樣是敗,有曹操墊底,他倒是有足夠的發泄空間了。
“大王息怒!”
衆臣之首的沮授跪膝在下,連忙勸諫說道:“莫要傷了身體!”
田豐亡於戰場,放眼河北,唯他沮授,乃是第一謀士,雖善於內政,但是兼任軍略,也不在話下。
“父王,你身體不好,不可動怒,牽動了傷勢!”旁邊的袁譚也迅速的說道。
“父王,保重身體!”
袁熙袁尚也紛紛說道。
“哼!”
袁紹自從兵敗之後,從河內撤回來了,一路上斬了不下十個親衛,情緒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整日牽連甚多,在他身邊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他這時候更是怒火沖霄,指着沮授,袁譚,怒喝起來:“汝等一個個的,是不是認爲孤也敗了明國,是不是在看孤的笑話,是不是盼着孤被氣死啊!”
雒陽一戰,基本上已經打垮了他的精氣神,昔日有雄心壯志,意圖稱霸天下的袁紹,早已經被垮掉了。
其實袁紹出了出身有優勢,在很多地方都不如曹操和劉備他們。
就說一點,他絕對沒有曹操劉備這等哪怕兵敗無數次,皆百折不撓的那種堅韌,可以享受無數次大勝,可一旦經歷一場畢生難以承受的大敗,必會受到很大的挫敗心情。
雒陽這一戰,折損了他無數精銳,賴以爲重的心腹田豐戰死,心愛大將文丑被斬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被俘虜,還有無數將領和謀士一一折在了這一紮年之中,這是他平生之大辱。
他的心中有一口怒氣,但是發不得,因爲他不敢在面對明軍,所以他的情緒每逢都會的喜怒無常,逮到機會就想要爆發出來,不管對象是誰。
“大王息怒,吾等絕無此意!”
“父王息怒,吾等不敢!”
衆人大驚失色,紛紛跪膝下來了,戰戰兢兢的道。
“你們都起來吧!”
寂靜半響之後,袁紹才冷靜下來,冷冷的說道。
袁紹終究是一代梟雄,雖情緒無常,但是最基本的深沉還是在了,情緒發泄出來,人也冷靜很多了。
“沮授!”
袁紹忍着從牀榻上坐立起來了,他的目光看着沮授,問:“今之河北,可還有一戰之力?”
“大王,如今河北,損兵折將,北有幽州,需重兵提防,實在無兵可用!”
沮授搖搖頭。
他看穿了袁紹的心思。
袁紹已經和曹操鬥了一輩子了,雖然這一次他們河北也是兵敗,但是比不上曹操敗的兇狠。
所以袁紹估計是生出了想要落井下石的心思。
“真沒有任何機會?”袁紹不甘心。
他敗了,得找回來,從明軍找不回來,可以從中原找回來,魏軍二十餘萬主力都折損宛城戰場上了。
如果有機會,他可以入住中原,屆時連河北和中原一線,必能抵消此戰之敗,還能擴大領地,重整旗鼓,再戰明國。
“大王,不可!”
沮授咬咬牙,哪怕忤逆了袁紹,他也不能看着河北自尋死路,雒陽一敗,他已經感覺河北岌岌可危。
這時候更多的是聯繫四方,抱團取暖。
“公則,汝認爲呢?”
袁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青年文士身上。
郭圖,字公則,也是袁紹麾下謀士,僅次於沮授田豐之下,與荀湛審配等人相提並論。
但是郭圖有才,卻不如沮授田豐等人之品質,他更奪的是阿諛奉承之術,貼合袁紹纔是他的準則。
“大王,此番曹賊大敗,必中原混亂,若能讓天子迎大王入中原,必能定鼎江山!”郭圖聞言,亦能猜測袁紹心意,便輕聲的道。
“大善!”
袁紹大喜。
他開始精神抖擻起來,衍生鬥志,眸光栩栩,低喝一聲:“顯奕!”
“兒臣在!”
袁熙站出來了。
“孤派你南下,聯絡朝廷,覲見天子,可讓天子授命,讓孤南下!”袁紹低沉的說道。
“父王,如今許都……”袁熙瞪大眼睛,心中恐懼。
“汝不願乎?”
在袁紹看來,袁譚畢竟是長子,而且此番他兵敗,反而袁譚兵力不少,暫且還不至於逼得袁譚鋌而走險,他喜愛三子袁尚,不願袁尚冒險,唯袁熙可用了。
“兒臣願意!”
袁熙咬着牙,應承下來。
“甚好!”袁紹淡漠的點點頭。
他繼續說道:“顯思!”
“在!”
“孤若讓你返青州,重募兵馬,汝可有膽量乎?”袁紹眯着眼眸,臉色蒼白,彷彿雄獅垂暮,卻散發威嚴。
“兒臣遵命!”
袁譚拱手領命,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袁紹這才笑了笑,然後道:“公則,仲治,汝等二人,行大將軍之名,命鞠義,顏良,張郃他們在河北繼續募兵,重整兵力,孤要南下!”
“是!”
郭圖和辛評對視一眼,連忙領命。
倒是旁邊被冷落的沮授,嘴角有一抹苦澀的笑容,在看來,袁紹這是真的是在找死的。
這時候不和一衆諸侯抱團取暖,非要取中原,你真以爲曹孟德這麼好對付,而且北面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們河北南下嗎。
可他知道,袁紹性格如此,而且如今早已經被恥辱心給矇蔽了眼睛,聽不進去他任何的勸諫了。
若單單雒陽兵敗,河北底蘊深厚,尚有東山再起之力,可此番一動,那麼河北恐怕就已經離敗亡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