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回到治所。一個身着紫色宮裝、梳着仙雲髻的女子疾步過來了。那女子窈窕婀娜,好似楊柳扶風,眉目如畫,姿容絕麗,想必傳說中的洛水女神也就是這樣的吧。
那女子疾步來到袁熙面前,盈盈一拜:“夫君。”原來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就是袁熙的側室,名叫甄宓,是這個時代可與貂蟬相提並論的美人。
袁熙心中煩躁,沒好氣地道:“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甄宓非常委屈,“妾身擔心夫君,所以……”袁熙擺了擺手,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別在這裡吵我…”甄宓很難過,朝袁熙盈盈一拜,轉身離開了。
沿着穿花小徑往後院一座別緻的院落走去。旁邊的貼身侍女見小姐很難過的樣子,紛紛不平地道:“公子也真是的…他難道不知道小姐是在關心他嗎?”甄宓更難過了,搖了搖頭,“如今呂布軍大軍壓境,夫君心中煩惱也是很正常的…哎,只可恨我一介女流之輩,既不能爲夫君上陣殺敵,也不能爲他運籌帷幄,我實在是一個無用之人啊…”
侍女急忙道:“小姐纔不是呢…小姐這麼美麗,別人求都求不到呢,公子他太不珍惜了…”
甄宓斥道:“不要胡說…”侍女癟了癟嘴,心裡很不服氣,卻不敢在說什麼。
主婢兩個拐過一叢寒梅,與另一對主婢迎面相遇了。那位主人一聲紅色宮裝長裙,金雀滿頭,雖然不及甄宓的絕色,但也是難得的美人,只是眉宇間隱隱有陰狠之意,顯然並非良善之輩。甄宓一見到那人,先是一驚,隨即趕緊下拜行禮:“甄宓見過姐姐…”原來那女子就是袁熙的正妻,吳氏。
吳氏冷冷地看了甄宓一眼,只高傲地嗯了一聲,就與甄宓擦肩而過了。
待吳氏主婢兩個離開了。甄宓的侍女憤憤不平地道:“小姐又不曾得罪過她,而且處處陪她的小心,她卻如此冷漠…就算是主母,也不能如此吧?”
甄宓嘆了口氣,衝侍女喝道:“不要多言…”
袁紹在官渡大敗的消息在太原城裡蔓延開來,人心動盪,惶惶不可終日。而與此同時,屯兵在太原北部的蹋頓也得到了袁紹官渡大敗的消息,大驚之餘,開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臨近黃昏時分,一隊呂布軍騎兵飛馳而出。城牆上的守軍見狀,全都緊張起來,城內警鐘聲大作。
然而這隊騎兵並沒有展開攻擊,而是繞着城池飛奔着,同時將綁着書信的箭矢射入城中。有士兵撿起一封箭書看來,上面寫着:我身爲大漢大將軍,絕不忍屠戮自己的百姓,然而若爾等負隅頑抗,我也別無選擇,我軍明天午時將發起全面進攻,往城中居民儘快逃出城去,以免到時玉石俱焚。落款是:大漢驃騎大將軍。
這一通箭書將原本不穩的人心攪得更加動盪不安了。
當天半夜時分,袁熙被噩夢驚醒過來。心裡七上八下的,於是招呼衛隊騎着馬來到南門巡視,卻赫然看見南門大開,而己方將士卻都不知去向了。袁熙大驚,揚聲喊道:“鄧將軍何在?鄧將軍何在?”聲音在無語間迴盪着,雖然在城中,卻讓人感覺好像置身荒野一般。袁熙心慌意亂,趕緊翻身下馬,帶着衛隊奔上了城頭,只見看見兩個老軍正在打包行李,似乎準備跑路似的。
袁熙大怒,當即命人拿下。幾名親兵奔上前去將不知所措的連個老軍壓到了袁熙面前跪下。
兩人嚇得要死,左側的老軍埋怨右側的老軍:“都是你,要回來拿財物,現在可這麼辦纔好啊…”
袁熙喝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兩個老軍嚥了口口水,一個老軍抱拳道:“回稟公子,大家不想死在這裡,所以,所以都逃走了…”另一個老軍急忙道:“連幾個將軍都逃走了,城裡的百姓也沒剩下多少了…呂布明天午時就要發起全面進攻,到時玉石俱焚…公子,您也趕緊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袁熙心慌意亂起來。
命人重新關閉城門,留下幾個親兵看守,自己則帶着衛隊趕回府邸。
一進門便遇見了吳氏,快收拾一下,“我們趕緊走…太原已經守不住了…”吳氏愣了愣。袁熙見甄宓不在,於是問道:“甄宓呢?”吳氏回過神來,冷冷一笑,“她聽說呂布軍即將打進來了,高興得不行,喝了一樽酒,擋不住酒力,睡下了…”
袁熙皺起眉頭,“我不信…”移開了吳氏,便朝後面奔去。吳氏看着袁熙的背影,眼中全是怨毒之色。
袁熙在迴廊中遇見了甄宓的貼身侍女正端着殘酒杯盞出來。侍女見到袁熙,趕緊心裡:“公子。”
袁熙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殘酒杯盞,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惱怒,喝問道:“甄宓喝酒了?”侍女點了點頭,正待解釋,卻看見袁熙怒然拂袖而去。侍女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有些擔心。
袁熙回到前面,見親兵們收拾得差不多了,便下令道:“走…”
吳氏攔住他問道:“甄宓呢?”
袁熙哼了一聲,“那個賤人…她既然那麼高興,那就讓她去死好了…我們走…”隨即領着衆衛士出了大門。吳氏心中歡喜,往後面看了一眼,一臉的得色。
甄宓的侍女在一旁拐角處聽到他們的說話,心中大驚,趕緊奔回小姐身邊。放下託着酒壺杯盞的盤子,奔到牀榻前,推醒了醉臥的甄宓。甄宓確實飲酒了,不過確實借酒消愁而已,只是在吳氏的口中就成了另外一回事了。
甄宓醒轉過來,看見一臉惶急的侍女,翻身坐起,沒好氣地道:“吵吵嚷嚷的做什麼?”想起一事,“公子回來了嗎?”
侍女急聲道:“他早就跑了…他把小姐扔下了…”
甄宓愣了愣。
侍女隨即將她剛纔聽到的說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甄宓呆呆地坐在那裡。侍女見狀更急了,“小姐,咱們也趕緊走吧…要是呂布軍進來了,就走不了了…”甄宓的眼眸中留下了清淚,苦笑了一下,“既然公子都不要我了,我還能到哪去?”
“到哪去都好,只是不能再留在這裡了…我聽說呂布虎狼之師,若是讓他們看見小姐,只怕只怕……”侍女的臉都白了。
甄宓搖了搖頭,“我哪都不去…”看了侍女一眼,“你快走吧。”從牀榻上下來,走到梳妝檯前,將一隻精美的首飾盒碰了過來,遞給侍女。“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辛苦你了…臨別也沒什麼好送你的,就把這些收下吧。”
侍女感動得哭了,跪了下來,“小姐不走,奴婢也不走…奴婢生生世世服侍小姐…”
甄宓放下首飾盒,跪了下來,摟着侍女哭泣起來。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