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劉璋再一次率領文臣武將們一起迎接另一方勢力的使臣了。這一次迎接的乃是孫策勢力的使臣。
而且不是在城北,而是在城東。無獨有偶,這一次劉璋麾下的大臣也沒有到齊,上一次是張鬆,法正,吳懿,孟達等人在。而這一次,則是張任,嚴顏,鄭度,黃權等人在,剛好相反。
不過,也是有一樣的。
這一日剛好也是日上當中,且酷熱難耐。
劉璋身着冕冠,冕服,於傘蓋之下等候,而身後張任,嚴顏,鄭度,黃權也彷彿是如獲新生一般,一個個全部都是興奮無比。
因爲他們打敗了張鬆一派,而讓劉璋與孫策接觸了。而對於接觸的結果,雙方也是自信異常。
孫策那個人必定不會無故放矢,肯定是有了什麼策略,纔會派遣了諸葛瑾過來。不怕打不動大王。
就在衆人等待之中,一陣車輪滾滾的聲音響起。前方出現了一支隊伍,一輛馬車橫在當中,四周皆是甲兵。
這些甲兵一樣是高大魁梧,肅殺之氣沖霄,不遜色於漢軍。
那一日,劉璋爲漢軍的威風而心驚無比,降意更甚了。而今,見到孫策麾下的甲兵,能與漢軍相媲美,這如何不讓劉璋振奮。
就在劉璋振奮的時候,前方馬車停下,而後從中出來了一人。此人年歲也是不大,才三十餘歲而已。
但是面相雄偉,雙目有神,有一股能令人信服的氣度。這正是江東使臣諸葛瑾。
“諸葛先生。”劉璋見到此人心下也不由發酸了一下,不說劉馮那邊,江東人傑也是多啊。不過,緊接着劉璋又放下了心中的心酸,振奮了起來。正是江東強大,纔可抗衡漢室啊。於是劉璋深呼吸了一口氣,竟先行走了上去,見禮道。
“大王。”
諸葛瑾見到劉璋這副態度,頓時心下一喜,知道自己這一次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了,剩下的只是勸服劉璋而已。不過面上諸葛瑾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很得體的還禮道。
“先生遠來辛苦,孤王已經於宮中準備了酒宴,先生請。”這一次,劉璋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邀請道。
“多謝大王。”諸葛瑾聞言欣然應命。
而後,劉璋請了諸葛瑾上車,衆人一起回去了蜀王宮,併到達了大殿。而也正如劉璋所說,開宴的準備早已經妥當了。
在衆人坐下來沒多久之後,就見無數的內侍,宮女們取了膳食,酒水走了進來。頓時,大殿內瀰漫起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不過,在座的人對於這膳食卻是沒有多大的慾望。坐好之後,劉璋先是爲諸葛瑾介紹了一下麾下的文臣武將們。
而後,又迫不及待的說道:“而今漢室強盛,蜀中疲軟,不可抗衡。然江東吳主,蓋世豪傑,必有計可幫助孤王應對此危局,還請先生教孤王。”
諸葛瑾也是才智之士,他聽了劉璋介紹了文臣武將,察覺到少了一些人。也察覺到了一些問題。心下喜色更濃,因爲他知道了他離成功又更進了一步。
“此易爾。”
諸葛瑾微微一笑,舉拳說道。
“先生且說。”頓時,劉璋的心中一振,說道。從今日劉璋對待諸葛瑾的態度,其實已經能衡量出此刻劉璋的心思了。
正如劉馮所料,這些一方諸侯,即使再軟弱,那也是一方諸侯。不到看到棺材,是不會落淚的。
不到兵敗而被俘,是不會後悔的。
畢竟,權柄豈是能放棄就能放棄的?就像是有一些人,寧願要錢也不要命。一些人是寧願要權,也不要命。
更何況,權勢比錢財好的太多了,劉璋的一顆心,已經倒向了孫策了。
“敢問大王與諸位,與漢室相比,蜀中可有優勢?”諸葛瑾沒有直說,而是賣了個關子,舉起拳頭環顧了一下,問衆人道。
“自然是富足,山川。”
不等劉璋回答,大殿內就有大臣開口說道。
“對,富足,山川。”諸葛瑾聞言含笑點了點頭,而又問道:“那蜀中缺的是什麼?”
“兵勢。”
這一次,回答的乃是老將軍嚴顏,只見他雙手握拳,頗爲不甘。
“對,兵勢。”諸葛瑾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肯定道。
“蜀中富足,且有山川險阻,乃是一大優勢,但缺少兵勢,此實在不可抗衡漢室也。然江東卻剛好相反,江東內部山越外族衆多,連年征戰,雖然養了一羣驍勇善戰的士卒,但卻國困馬乏。諸位不妨想想,若是雙方互補。會是如何的形勢?”說到這裡,諸葛瑾纔是露出了獠牙,笑道。
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說,孫策可以出兵,幫助蜀中防守。這樣一來,蜀中的富足,山川險阻,加上孫策的兵勢,就是完美的。
可以抗衡漢室。
聽到這裡,黃權,鄭度,嚴顏,張任等蜀中精英頓時皺起了眉頭,他們本來以爲孫策有什麼計策,卻不想居然是這樣。
他們幾乎本能的猜出,孫策也不可信任。此是前有狼,後有虎也。不過,他們也沒多說,因爲若是沒有孫策,劉璋已經準備投降了。現在多了孫策,就有變數。等先退了漢室,再想辦法慢慢對付孫策。
“吳主肯出兵?”劉璋沒有多想,反而興奮不已道。
“蜀中,江東,脣亡齒寒,不可不守望相助。我主可親自統帥大軍,與周瑜,韓當二位將軍,共計三路精兵到達蜀中。而蜀中嚴顏將軍,張任將軍,吳懿將軍麾下精兵也有三營,共計六營兵馬。再加上山川險阻,擋住漢室不難。”諸葛瑾含笑說道。
“好。”劉璋仍然沒察覺到危險,仍然是興奮異常,並撫掌叫好。
“先生立刻派人回去,請吳主出兵。在這邊,孤王負責足兵足糧。”緊接着,劉璋立刻說道。
“諾。”目的達成了,諸葛瑾心下大喜,應諾道。
“哈哈哈,國事已經畢了。而今終於可暢快痛飲也。來人,上歌舞。”劉璋大笑了一聲,舉杯喝令道。
“諾。”門外,有內侍應諾了一聲,下去準備去了。
不久後,一對舞姬進入,開始翩翩起舞。
劉璋與諸葛瑾商議大事,並沒有隱瞞。不久後,孫策即將出兵蜀中,幫助抵抗漢室的消息傳開了。
這頓時,讓蜀中的局勢一變。不少本來搖擺的人,對於劉璋又有了一些信心。在這樣的局勢下,張鬆等人也不得不隱藏了起來。
而劉巴這個昔日被劉璋禮遇的天使也開始無人問津了。
終於,劉巴呆不住,打算回去洛陽,向劉協,劉馮轉告蜀中情況去了。
這一日,城北城門外。劉巴即將出行,與來的時候,劉璋親自迎接不同,這一次劉巴返還,只有張鬆一人相送。
二人在城門外默默話別。
“而今天下方平,漢室蒸蒸日上。永年心懷漢室,可謂忠義。對待劉璋也是欲活其性命,小節不虧。臨行前,我當送永年一句忠言。”劉巴說道。
“大人請說。”張鬆聞言說道。
“我出使蜀中本是天子之意也,大將軍並不贊同。而今局勢,劉璋先有降意,而後變卦。此更是火上澆油,大將軍命世之英,蓋世之雄,行事難免霸道凌冽。今日蜀中之事,來日蜀王必定飲恨。蜀王一脈血流成河。還請永年能勸則勸。”劉巴行了一禮,忠告道。而後,再行了一禮,大袖一揮,往馬車行去。
不久後,劉巴上車,隊伍緩緩向北方返還。
“哎。”張鬆嘆息了一聲,默默無言。他又豈能不知道這個禍害,但是劉璋能勸說嗎?
這一次,怕不僅僅是劉璋一脈要血流成河,而整個蜀中也是要生靈塗炭了。
“漢室不僅僅是蒸蒸日上,那大將軍起於行伍之間,經歷廝殺,霸道冷冽,且血氣方剛,有天下間唯我獨尊之氣概。馬騰,韓遂率兵抵抗,大敗。而羌族率兵抵抗,於彈指間,百萬之衆灰飛煙滅。先不說能抗衡的住。若是抗衡不住,這後果就是滔天的。不深思熟慮,反而勸諫大王進行抵抗。而且,天下漸漸一統,漢室大勢已成,誰到底,都是漢臣啊。嚴顏,張任,黃權,鄭度,你等不僅不勸大王歸順漢室,反而從中作梗。忠義倒也是忠義,但卻也是害了大王,害了蜀中啊。”
張鬆在這城門之前立足了許久許久,最後纔再次嘆息了一聲,無不切齒道。
忠臣是忠臣了,但這一次卻是忠臣誤國。存了小節,而拋棄了大節。張鬆認爲,張任,嚴顏,黃權,鄭度必將成爲禍害劉璋,禍害蜀中的罪魁禍首。
最終,怕是下場也不會太好。
“而今大王正在興頭上,大勢不可逆。老夫且先隱忍下來,待來日再尋機會。”最終,張鬆做了決定,他擡頭看了一眼北方,而後甩袖回去了城中。
北方如日中天,可謂聲勢正妙。西南方,邊陲小國,何苦抗衡啊。
何苦,何苦。
張鬆雖然嘆息,但卻已經阻止不了蜀中血流成河的那一日了。自從劉璋做了決定,那一日必將不可倖免。
劉璋逆寇,聯合孫策抗衡漢室。劉馮爲王上大將軍,掌天下兵馬,豈能坐視不理?大戰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