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劉承不願意配合,袁譚也沒有多勸,便退了出來。
出了王府後,他來到相府……早在相府候着的張遼得報,快步出來迎他進府:“主公……孫觀、尹禮、吳敦和昌豨都已經被某擒獲,已經帶來了!”
“好!辛苦張將軍!”袁譚先安撫一聲,然後再問道,“他們態度如何?可願意投降?”
“那孫觀不肯投降,尹禮和吳敦似乎有幾分心動,不過,有幾分扭扭捏捏,沒鬆口!”張遼先說了不肯降的幾人,然後才道,“那昌豨倒是降得快……不過,某觀此人,眼神閃爍,怕是會復叛……”
“無妨……鳥兒總是會往青山裡飛……若是某能給他更好的條件,他何必要叛?”袁譚點了點頭,“隨我一起去見見他們!”
“諾!”張遼連忙跟在袁譚身側,一起進了相府,到了正堂,正堂上,孫觀、尹禮、吳敦排一排,靠牆站着,而昌豨正在跟他們勸說着什麼……莫非,是在幫忙勸降?
袁譚快步走過去:“諸位將軍!袁譚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昌豨見過刺史!”聽到門口的聲音,昌豨已經回頭看到了袁譚的到來,他連忙上前去,朝袁譚恭謹地行禮。
“昌將軍免禮!”袁譚一看這昌豨,長得確實不討喜:三角眼、山羊鬍、稀疏的髮髻,再配一個乾瘦的腮幫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扶起昌豨,“昌將軍能加入我軍,袁譚心中甚是歡喜!”
昌豨還是第一次見袁譚,見他這麼和善,也是滿臉堆笑:“刺史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難怪能當上刺史!昌豨願爲刺史效犬馬之勞!”
“好!某能得昌將軍相助,定能如虎添翼……”袁譚朝昌豨又拱了拱手,然後再轉向另外尚且沒有頭像的三人,“孫將軍!尹將軍!吳將軍!某聽說,泰山兄弟,向來都是同進退,現在,藏國相已經與某訂立盟約,昌將軍也願意爲某助力……幾位,何不與某一起,共創一番功業啊?!”
“大哥……跟你訂立了盟約?”吳敦疑惑地問了出來,“不可能……可有文書?”
“呵呵……你大哥又不傻,怎麼可能會留下文書?!”袁譚呵呵地笑道,“他現在是曹操的部將,跟我訂立盟約還留下文書,你嫌腦袋掉得不夠快嗎?”
“那你有何憑據?”吳敦質問道。
“很簡單!”袁譚指了指他們三個,“你們就是你們大哥留下,幫我的!可你們卻偏偏要不聽!”
“這……”吳敦不說話了,朝孫觀看去。
“道不同、不相爲謀!”孫觀橫眼看了一眼袁譚,“大哥絕對不可能會投降你!”
“爲何?”袁譚來了興趣,他早就知道所謂的泰山兄弟,其實是流竄在泰山的一股黃巾兵。張角、張樑、張寶先後被殺後,黃巾起義便失去了統一的率領,這股黃巾兵,沒了出路而被藏霸收編……這些人的素質和水平,其實,都相當地地下……沒想到,這其中的一個,居然還說出了道不同不相爲謀的話來。
“你家四世三公,身世顯赫,如何,會看得起我們這些草民……”孫觀撇過頭去:“而且,你是官……”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莫非,這話,你沒聽過?而且!某尚且沒有將這四世三公當回事,你卻要掛在嘴邊?另外,哈哈……官?你倒是沒忘記你的出身……不過,你看看你身上的衣裳:你們現在,其實也是官兵!只不過是擅闖越境的官兵!”袁譚哈哈地笑了起來,指着三人身上穿着的披甲道。
是哦!他們被藏霸收編手,自然就是琅琊國的軍隊,當然是官兵了!當然了,說是官兵,他們統帥的那些黃巾兵,其實並沒有半點改變,依舊是一根長矛當武器,一身破衣當披掛……不過,這幾個頭領,卻是換了行頭,藏霸是給他們都換上了皮甲,有幾分官兵的味。
尹禮和吳敦聽了,連連低頭……對這個官兵的身份,他們更多地是覺得難爲情!
孫觀卻一聲哂笑:“不過是些布片、鐵皮罷了,又能如何?!”
“孫將軍……沒想到……孫將軍竟然也有這份見識!”袁譚驚道,“既是如此……想必孫將軍,能回答某一個問題了!”
“說……”
“張角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袁譚突然說出了當年黃巾起義時,說出的口號,“你能說出來,爲什麼張角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張遼驚,是因爲這話,是黃巾賊兵起事的邀語,是大逆不道的話,袁譚身爲大漢的刺史,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而孫觀更驚……因爲,他從袁譚的語氣中聽到的信息是:袁譚竟然有幾分贊同這句話的意思。
孫觀不由得開始正視袁譚起來:“袁刺史……莫非,你也覺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你不要拿這話來套我……”袁譚搖頭道,“張角既然失敗,便說明,他的所作所爲,必然是錯了……這話,我當然不能說它對!”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張角看對了方向,卻走錯了路!”袁譚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孫觀跟前,對孫觀輕聲道,“蒼天死了也好,不死也好,權且放在一旁,黃天當立,卻不能如他一般空有一身蠻力和能蠱惑人們的花言巧語!”
“黃天……那要該如何立?!”孫觀聽得內心一陣急劇的跳動,不由得追問道。
“某心中自有乾坤……某先說四個字給你,你且品一品,是不是有幾分道理!”袁譚輕輕地說出了四個字:“耕者有地!”
“耕者有地?!”孫觀卻沒有想要壓低聲音的想法,他驚駭的嗓音,將這四個字大聲叫了出來,“這如何可能?”
“這如何就不可能了?”袁譚攤了攤手,呵呵地笑道,“此刻的青州,丁口戶數,不及十年前四成,而田畝數,沒有減少……即便從這一點上來算,每丁能分的田畝,也有好幾十畝……怎麼就不能耕者有地了?”
“哼……就算有地,那也是那些大戶、豪強……還有那些侯王的……”孫觀哼了哼,“如何可能分給窮苦人耕種?”
“那倘若……沒有侯王呢呢……”袁譚神秘地笑了笑,“比如,在齊國,齊王一家就佔了齊國一半的田地……”
“齊王就在那裡好好的……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孫觀不屑地搖了搖頭,可才搖到一半,他突然打住了,他驚駭地朝袁譚看來,“刺史……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