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過侍女手中脊杖,張夫人朝袁旭背上用力打了數下。
承受脊杖,袁旭哼也不哼一聲。
打了十數下,張夫人再也下不去手,脊杖一丟把臉扭到一旁,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住滾落。
“母親若是打的累了,可容孩兒一言?”
挺直腰桿,袁旭向張夫人問道。
“還說什麼?”張夫人搖了搖頭,哭着說道:“大夫人已是有心針對,二公子、三公子也是置你於死地而後快,你還想說什麼?”
“若父親果真爲孩兒提親劉備之女,孩兒斷然不從。”
“你……”轉身指着袁旭,張夫人說道:“你是要氣死母親!我一向恭謹,怎就生了你這個犟種?”
“孩兒自有計較,母親無須擔憂。”
“怎不擔憂?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袁旭不再吭聲。
張夫人疼他、愛他,他知道。
母愛無疆,他又怎肯惹張夫人傷心?
雖是穿越者,可身體確確實實是受她所賜。
“若劉備允了親事……”張夫人想說讓袁旭全盤接受,莫要再與袁熙爭鬥。
她卻沒想到,袁旭把胸一挺,果決的說道:“此生除甄姬之外,孩兒不娶!”
“那甄宓有什麼好?怎就將你迷的神魂顛倒,連性命也是不要!”張夫人急了。
“孩兒不知她究竟有什麼好。”袁旭說道:“與她相見不過數面,卻猶如幾世前便修來了緣分……”
張夫人只覺着眼前一黑,腳下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袁旭眼疾手快,連忙躥起將她扶住。
“不肖之子,不用你扶。”張夫人用力將他推開。
“夫人!”幾個侍女連忙上前,其中倆人扶住了她。
“夫人正在氣惱,公子莫要招惹。”一個侍女小聲提醒袁旭。
在侍女攙扶下走向房間,張夫人有氣無力的吩咐道:“去請辛公……”
袁旭回到鄴城,袁譚早兩日也收到了辛毗的書信。
鄴城情勢複雜,劉夫人連續數日將張夫人請去,引起了辛毗的懷疑。
辛毗在書信中並未詳述鄴城形勢,袁譚卻感覺的到,隨着袁旭返回,鄴城將會掀起一場風浪。
一場針對袁旭的風浪!
收到書信,袁譚沒做任何耽擱,帶着幾名衛士,立刻趕往鄴城。
回到鄴城的袁旭,見了袁紹和劉夫人,又捱了張夫人一通訓,心情十分不爽。
從劉夫人口中得知,袁紹給他安排的親事,是劉備之女而非甄宓,他更是煩悶不堪。
若果真如此,與袁熙爭奪甄宓,他便是輸了多半。
坐在屋內,袁旭眉頭緊鎖,易京之戰以後,他從未像此時一般難以抉擇。
“公子莫要煩心。”與他同在屋內的祝公道小聲說道:“李疆已去打探,稍後便可得到確切消息。”
袁旭沒有吭聲,臉色依舊不好。
見他如此,祝公道起身說道:“屁大點事兒,也值當公子如此?當日我等面對十萬敵軍,還不是勝了?”
袁旭說道:“與敵廝殺,明刀明槍,怎及此時兇險?”
“不就是爲了甄家小姐?”祝公道一臉不服:“某也曉得公子放不下。捅破了天,袁熙迎娶時給搶了來……”
“住口!”袁旭喝止了他。
祝公道雖是閉嘴,卻把臉扭到一旁,滿臉不忿。
他所說的,倒是提醒了袁旭。
搶,不失是個辦法!
然而怎麼搶?搶了之後又該如何?
是他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成事!
若是帶人前往,追隨他的這些人,事後又如何安置?
袁旭思索對策,祝公道氣哼哼的在一旁也不言語。
“公子!”房門被人推開,李疆一頭撞了進來:“打探到了!”
“如何?”袁旭和祝公道同時看向他,袁旭脫口問道。
“袁公爲公子籌辦的婚事,正是徐州劉備家小姐。”李疆說道:“至於上蔡,袁熙已差人前往提親。”
攥緊拳頭,袁旭臉色一片鐵青!
纔回到鄴城,他甚至都沒來及做出部署,事情就這麼定了!
“公道!”猛然站起,袁旭說道:“你方纔說的對!大不了,搶!”
“只要公子決定,我等幹了!”祝公道站了起來:“好大鳥事!頂破天,爺們再回山中……”
“回山做什麼?”祝公道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獵兔子還是獵狼?”
風塵僕僕的袁譚出現在門外。
“長兄……”袁旭連忙招呼。
“顯歆啊顯歆!回到鄴城,竟是招呼也不打一聲。”進入屋內,袁譚說道:“若非辛毗送信於某,你便要闖出大禍。”
“辛公居然知道……”袁旭一愣,隨後看向李疆。
李疆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他原本就是袁譚的人,跟在袁旭身旁,有個風吹草動,差人送信給袁譚定是來不及,先知會辛毗卻是可以。
“李疆,出外守着。”袁譚吩咐了一句,隨後看向祝公道:“你也出去!”
祝公道追隨袁旭,哪會把袁譚看在眼中。
袁譚讓他出去,他一瞪眼就想反駁。
“公道!”袁旭及時打斷了他:“你與李疆一同守在門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向袁旭拱了拱手,祝公道轉身離去。
“纔回鄴城某便聽說,父親爲你定了親事!”祝公道和李疆出了房門,袁譚向袁旭問道。
“徐州劉備之女!”袁旭語氣很是不好。
“以某看來,此乃絕佳婚事。”袁譚說道:“甄宓不過區區女子,顯歆何必……”
“對兄長而言,她只是區區女子。”袁旭打斷了袁譚:“對某來說,他卻是白首到老之人!”
凝視袁旭,袁譚問道:“父親已做決斷,你待如何?”
“搶!”
“若某不允……”
袁旭抽出長劍,反手遞向袁譚:“兄長此時便可殺了小弟!”
沒有去接長劍,袁譚臉色很是難看。
朝他鼻子點了點他,袁譚說道:“爲一女子尋死覓活……”
“非是爲一女子,只爲一份執念!”
惱的臉色發綠,袁譚咬着牙說道:“顯歆啊顯歆,精明之時你精似鬼,愚蠢之時卻是愚蠢至極!”
“爲某摯愛之人,就是蠢上一回,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