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本來是孔子的弟子有子說的,他說講信用要符合於義的話才能實行;恭敬要符合於禮,這樣才能遠離恥辱;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尊敬了。
但陳羣這話卻是在含沙射影,指着陳修不修禮儀,不明禮儀!甚至在映射陳修就是一個恥辱。
在場的士子,能被何進請來,無一不是在洛陽小有名聲,陳羣話中的含義,他們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不過此時他們個個卻皺着眉頭,望向陳羣的眼神有些怪異,個個暗地搖頭,心中皆道這陳羣失分了。
因爲這話完全就是指責陳修乃是庶族出身,縱然拜了荀爽爲師,依舊改變不了庶族的一些陋習,這句話讓在場不少的庶族子弟臉色一寒,望向陳羣的神色有些不善,實在這句話着實是侮辱人。
更何況,要說失禮,本來是你陳長文失禮,而不是陳敬之失禮,陳敬之拜荀慈明爲師,乃是荀慈明決定這可以說是他陳敬之的機緣,但你陳長文不忿,四處詆譭陳敬之的名聲,這本就已經失格,現在有在衆目睽睽之下,說人不修禮儀,不明禮儀。
“世人皆道名門世家知禮懂禮守禮,而庶族陋習頗多,固然是如此,但名門世家也不過由一人之功,纔有今日之貌,就拿長文兄的陳家來說,縱然祖上輝煌過,不曾一度淪爲寒門庶族,要不仲弓公橫空出世,以清高德行顯與世間,如今還有潁川陳家?
守家族萌陰本就該更好的維護家族,而不是讓家族的名聲受到蒙塵,縱然世家傳承悠久,也經受不起如此的折騰。
我陳修曾與人說起自己姓名之時,人人皆言你可是潁川許縣陳家?就連我身邊的幾位兄長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其他人
陳家之名,聞達天下,乃是仲弓公與元芳公二位的努力,故而提及陳姓,人人皆會想到陳家!陳修今日有一事不明,難道姓陳的士子就一定要是許縣陳家不成?”
說到此處,陳修沉默了一下,回想起當初老師荀爽的問話:你與陳家相比如何!
陳修那時已經給出了答案,現在的答案也是如此。
而陳修這一沉默,頓時讓衆多士子心中一突,尤其是陳羣大感不妙,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你陳羣陳長文是潁川許縣陳!而我陳修乃是潁川潁陰陳!二陳不可同日而語,今日你笑我,來日且看你還能笑我!
仲弓公尚且能拼一己之力立陳家不世名聲,我陳修如何不能!以我之力!建潁陰陳家之名!在做各位亦是可以!”
陳修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覺悟,這一番話下來,讓在場的士子皆沉默,就連何進何遂高也不曾料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士子,一個把洛陽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士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敬之此話大善!”
何進當先開口鼓掌,看向陳修的眼神是越看越順眼,當然何進這一開口,這一鼓掌,底下的士子也隨之喝彩起來。
陳修這話着實是太鼓舞人心,讓他們本來有些沉寂的心,頓時再一次的沸騰起來。
而陳羣則是面如死灰,整個人坐在原位上,愣愣的坐在那裡,不知所措。
陳羣的樣子落在不少的眼中,他們也曉得陳羣爲何會如此,心中嘆了一口氣,只能說這陳羣自作孽了,連老天爺也沒法救他。
這一次,他不僅僅是把自己給賠上去了,就連陳家也給賠進去了。
陳家經過陳寔與陳紀這兩代人的努力,纔有瞭如今的潁川許縣陳家,但是今日卻在陳羣的手中,成爲了人家的踏腳石,現在也不曉得陳羣到底會作何感想。
要是他沒有心生嫉妒,去詆譭陳修的名聲,今日斷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了會有人說,爲何這陳修的回答會讓陳羣啞口無言。
陳修的回答中直接許縣陳家作爲例子,說了陳家在你陳羣祖父陳寔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庶族,縱然曾經輝煌,但到你祖父一代的時候,早已經落寞了。
你說我陳敬之身上有庶族的陋習,不修禮儀,不明禮儀,那你豈不是在說你祖父陳寔也是如此?
都是庶族出身,難道你祖父陳寔就特別了不成?若是陳羣回答是,那麼許縣陳家恐怕會遭受到攻訐,陳寔與陳紀這兩代人的努力恐怕會毀於一代,故而只能沉默不語。
至於陳修後面的話則是在陳述一個道理,庶族陳家能在陳寔的手中發揚光大,成爲如今的世家陳家,難道我陳修就不可能做到嗎?難道在做的人就不可能做到嗎?
陳羣很想說就憑你們也能做到?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說,說了今日不僅僅得罪了洛陽士子,得罪了天下士子,得罪整個士林,恐怕就連這何進何遂高也一併得罪去了。
誰不曉得何遂高宴請整個洛陽士子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讓何家也擠入頂尖世家之列。
這個啞巴虧,他陳羣只能自己吃下,成爲了別人的墊腳石,只能默認這個事實。
宴會結束後,陳修與荀彧等人一同回到荀家中,而在路上卻是碰上了一個酒鬼,一個有些放浪形骸的酒鬼。
“兄臺何事?”
荀彧下了馬車上前詢問道,因爲他心裡清楚,酒鬼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來,這要是被巡城的執金吾撞見,定然要抓起來,等到天亮之後纔會放行。
更何況,荀彧在何府的時候,總覺得這個酒鬼有點眼熟,似曾相識的感覺。
“陳...陳...”
話沒說兩句,此人突然睡了過去,搞得荀彧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讓僕人把這人擡進馬車內,一同回到荀府,等明日就可知曉此人的目的。
回到馬車上,衆人見荀彧帶回一個爛醉的酒鬼,不禁開口詢問,等荀彧一五一十說出後,衆人皆搖頭苦笑,遇到這樣的人,還能怎麼說。
次日,陳修早早的就醒來,一到庭院中,此時卻見到庭院中已經有人坐在哪裡,微微揚起的嘴角,一幅俊俏的面容,卻是帶着三分的邪氣,七分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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