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山延綿千里,其中數座高峰直插雲中,山內異獸盤踞,常年靈氣環繞,是一處練道修真的好地方。
然而世間不知太虛山的人有很多,但對建在太虛山內、絕峰之頂的當今第一修真大派:蜀仙門。
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至百歲老頭,下至數歲小兒,如果有不知道蜀仙門的,那他就會被衆人所恥笑。
蜀仙門如此有名的原因,除了是千萬年的古老大派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如今的掌門林子軒,是可穩坐天下第一寶座的超絕高手,讓蜀仙門一時名聲大動,氣勢遠遠超過了實力與蜀仙門不相伯仲的另外三大門派。
青雲飄飄,一座宏偉建築在其中顯出半截身子,露出一個尖頂,那便是太虛觀。
太虛觀,是蜀仙門歷代掌門與諸首座商議要事之地,內殿之大,可容納數百人。
然而今日,裡面卻清清冷冷,只坐着渺渺數人。
當庭之中,太椅之上,端坐着一面色威嚴,十分英氣的中年人,一身灰色布袍雖然略顯陳舊,但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足以震撼三界,看氣勢便知正是蜀仙掌門林子軒。
右邊也坐着兩人,衣着華麗,一人微胖,一人消瘦,但兩人眼中不時散發出來的精銳之氣,讓人不敢有絲毫小視之意。
左邊卻坐着一位面目脫俗,聲色冷俊的道姑,道姑身後立着一少女,長髮墜肩,麗眼如月,白衣着身如一塵不染的仙子。
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林子軒身後,還站着一少年,少年約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只是一直低着頭,看不清面目。
林子軒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清月師妹,你看風兒與新瑤的事,可否日後再議?”
“不行!”那道姑回答的很乾脆,眼神輕蔑的掃了那低頭的少年一眼,道:“此事今日必須解決,新瑤不可能嫁給你那不成器的兒子。”
少年微微一陣顫抖,他就是林子軒的兒子林風,依舊沒有擡起頭來。
“師妹,當時是你要定下這門婚事,爲何如今你又要反悔?”林子軒依舊是淡淡的道。
清月“哼哼”一聲冷笑,道:“當日我以爲他也會像掌門一樣,會是一位天資奇才,但那裡想到,他竟然資質如此愚笨,十幾年間,連最基本的道仙之境都突破不了,你讓我怎能將新瑤嫁給他?”
清月似乎根本沒有拿林風當掌門的兒子,而另外在座的兩人也更不沒有勸解的意思,微閉着眼不理不視。
林子軒又道:“我知道新瑤乃是我蜀仙門難得一見的奇才,這也是我們蜀仙之幸,但風兒畢竟還小,說不定日後會有轉機,師妹現在斷言,恐怕不妥。”林子軒還在爲自己的兒子辯解着。
清月十分無奈的擺了擺手道:“如果你不答應毀掉這門婚約,你是掌門,我也沒有辦法。”
“唉!清月師妹此言差矣,就算師兄他是掌門,但也不能干涉此事,這件事今天必須的解決。”那個微胖的人忽然鎮開眼睛道。
“不錯!”微瘦的人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呵呵和!看來你們三人乃合謀而來,你們能如此團結,倒讓我十分高興,但關於風兒與新瑤的事,既然我說了不算,那你們說了也不算,我們還是問問新瑤吧。”林子軒忽然站了起來,一種無形的氣勢散發出去,立即讓其他三人受到一種壓抑感。
“新瑤!”林子軒走到那少女面前,那少女急忙站了出來行禮道:“掌門師伯。”聲音清脆悅耳。
林子軒點了點頭,道:“你認爲你和風兒的婚約該毀還是不該毀?”
那少女再一行禮,道:“稟告掌門師伯,弟子一切都聽師父吩咐。”
林子軒道:“好,好一個尊師的徒兒,既然如此,那我也問問風兒的意見吧。”
轉過頭,道:“風兒,擡起頭來,你同意悔婚嗎?”
那少年微微的擡起頭,雙眼有些微紅,但絲毫掩藏不了眉目間的英氣,也掩藏不住眼中的怒氣。
少年嘴皮乾裂,但依舊峻聲道:“爹,這門婚事我也不同意,孩兒告辭。”說完直接離身而去,沒有理會任何人,獨自出了太虛觀。
“哼,就憑你那樣,還不同意。”清月冷哼了一聲。
林子軒望着林風的單薄的背影,眼中顯出複雜的表情,但卻一顯及隱,道:“既然如此,那風兒與新瑤的婚約就取消吧。”
太虛觀建在絕峰之頂,雲霧環繞,身處其中,散發出一種神聖而神秘的氣息。
林風獨自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眼淚忍不住的留了下來,林風一拳擊出,打在旁邊的一顆大樹幹上。
樹幹絲毫沒事,然而林風的手滲出鮮血來,沿着樹幹流了下去。
林風怒道:“林風,若你是堂堂男兒,就停止你懦弱的眼淚。”
但想起近幾年自己的遭遇,林風心中翻騰不已,不僅緊握拳頭,瘋狂的向大樹錘擊,直打的鮮血橫飛,林風還感覺不到一絲的痛。
近幾年的事也一絲絲浮上他的心頭。
想他八歲那年,對修真之道的悟解已嶄露頭角,顯出天才資質,人人也對他誇讚不已,這讓他小小的心靈十分高興。
最後竟然連寒月峰首座清月大師也帶着她的弟子柳新瑤前來與他定下婚約,當年柳新瑤也是蜀仙少年天才弟子之一,兩人的婚約可謂是珠聯璧合,爲蜀仙門所有弟子樂道與讚美,當然也少不了許多嫉妒傷人之語。
林子軒自然也十分樂意答應此婚約,因爲柳新瑤無論資質與容貌,都是天下難有,所以也就很爽快的答應了。
但是厄運很快就降臨在林風的頭上,讓他從絕世奇才變成一個天下聞名的廢物。
林風快到九歲的時候,有次林子軒應真陽門門主白雲谷之邀前去商談一件大事,林風一直將林子軒送到絕峰邊緣,林子軒離去後,林風貪戀一處獨特的風景,便獨自玩耍了數個時稱。
快到天黑時,林風才返回,但到太虛觀主峰之時,見所有師兄弟都聚在一起,仰望天空,議論紛紛,不時還指指點點。而一些較年長的弟子,均露出幾絲愁容。
林風擡頭大吃一驚,只見高空之上,四道人影鬥在一起,其中三人正是蜀仙三位首座,而另外一人卻從未見過。
那人一身黑衣,一人連都三人,絲毫不落下風,比起蜀仙三位首座,那人更有幾分氣定神閒之意。
林風無不敬佩,要知道以蜀仙門三位首座的修爲,當世沒有一個人能抵擋的住他們三人的攻擊,就算以林子軒的修爲,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氣定神閒。
那黑衣人連接連擋下三人數百招攻擊,竟然開口道:“林子軒在哪裡,老子來找他算賬來了。”
林風一聽那人竟然是找他爹來的,而且聽語言不善,不由生出怒意。
青木峰首座谷飛絕怒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闖入蜀仙聖地。”
那黑衣人大笑,道:“蜀仙門只是徒有虛名,老子那裡不敢闖,快叫林子軒出來受死,你們幾個肖小之輩不是我的對手。”
谷飛絕大怒,手一伸,一把仙氣連連的寶劍握在手中,另外兩人也同時祭出了自己的仙劍。
三把仙劍一出,四人鬥在一起,空中頓時流光溢彩,天星橫流,煞是好看。
蜀仙門所有的弟子頓時爆出無數喝彩,聲震雲霄。
那黑衣人兩手捏出兩團黑氣,迎上三把仙劍,四人從天上戰到地下,又從地下戰天上。
那人手中的黑氣被仙劍所激,化出無數條黑龍在空中亂串,不時撞在地面上,碰出巨大的能量。
這讓地面上觀看的弟子遭了殃,畢竟是蜀仙弟子,每個人都在第一時間躲得遠遠的。
最後竟然只剩下林風一人,依舊在癡迷的觀看這四人的生死鬥法,完全將身邊的危險置之度外。
數道黑龍又被擊散了出來,不偏不端的正好向林風襲擊而去,引的一些遠處弟子一陣大叫。
當林風發現向他奔襲而來的黑龍時,已經躲避不急。
數道黑龍瞬間打在林風的身上,奇異的現象發生了,林風並沒有受傷,那幾道黑龍竟然進入了林風的體內消失,似乎是被林風吸收了。
那黑衣人立即察覺到這種現象,當他看到林風吸收了他打出的玄氣毫無受傷時,大吃一驚。
黑衣人直接丟棄了三位首座,而是直接向林風撲來。
林風只覺眼前黑影一顯,那人便已經來到他的身前,那黑衣人滿眼奇異,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他出手如風,在林風全身上下排出無數掌。
林風只覺他被打的三藏六腑移位,三魂七魄出竅,他完全想不明白,此人爲何要置自己於死地。
林風的神志越來越昏迷,最後閉眼時,只看見三位首座相繼趕來,都出現在那人身後,三把仙劍從那人背後傳入,直接從胸前穿了過來,但那人依舊在拍打着自己。
林風尋思道:“爲了殺我,卻搭上自己的性命,當真愚蠢。”之後便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風才慢慢睜開眼睛,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死,只是全身痠痛無力,似乎骨頭被別人抽了去。
林子軒及三位首座都在牀前,望着林子軒悲痛的眼神,林風欣喜的叫了聲:“爹!”
林子軒沒有答應,之後林風才明白林子軒的眼神。
自那以後,林風的修爲盡失,不但如此,不管他如何修煉,他修爲都不在增長,而且越來越像個凡人般虛弱。
一夜之間,林風變成了一個不可挽救的廢物。
失望的眼神、諷刺的眼神、幸災樂禍的眼神、風言風語一直伴隨着林風到今天。
就連今天,寒月峰首座清月大師也帶着柳新瑤毫不客氣的來悔婚。
林風又是一拳擊出,那棵大樹晃了晃。
林風的眼淚早已幹,他痛恨當年那個無理襲擊他的人,都是他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但在林風心裡,他更恨蜀仙門的人。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的。”林風的眼中爆出狂怒,但明顯未失去理智,一絲睿智的光芒夾雜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