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金的‘鳳鳴軒’三個字,高高地嵌在匾額中。
裡面的陳設,一如既往。
和張峰記憶中的模樣,並無二致。
一箇中年男人這會兒就站在櫃檯,旁邊放着一本賬本,似乎正算着每個月的開支。
只是算着算着,眉頭就越皺越深,唉聲嘆氣。
“照這樣下去,怕是熬不過去了。”
自言自語間,眼角餘光注意到了門口的張峰,臉上立即掛上了一抹笑容,從櫃檯走出來,“這位先生,可是要看點什麼?”
雖然臉上的笑容比較假,但卻沒有因爲張峰穿着普通的衣服,就擺出一幅狗眼看人低的模樣。
“你們這裡的老闆,可是魏鍾靈?”張峰直接問道。
中年男人見張峰不像是來看東西的,表情冷淡了一些,但還是點點頭道:“不錯,你找我們老闆?”
“那她現在在店裡麼?”聽到鳳鳴軒的老闆依舊是魏鍾靈,張峰的心不禁跳了一下,眼裡浮現出一絲期待。
“沒有,老闆出去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中年男人說着,就回到了櫃檯,也不在理睬張峰了,繼續埋頭算着這個月的開支,時不時地,就要搖頭嘆氣。
見魏鍾靈不在,張峰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在那個似夢非夢的記憶中,以他目前的身份,能接觸的,也只有在汽車城當導購的袁雅了。
至於宋馨月,古小仙,古云這些名門望族中的人,他是沒有機會接觸的。
只是剛剛走出兩步,一輛火紅色的寶馬6系敞篷跑車,停在了鳳鳴軒的店門口。
張峰一回頭,便看到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七,胸脯高聳,蜂腰翹臀,瓜子臉,大眼睛,紅潤飽滿的嘴脣,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的漂亮女人,從車上下來。
正是張峰朝思暮想的魏鍾靈。
“六叔,我剛剛去外面看了一批貨,等會兒會有人送過來,到時候你仔細瞧瞧,可別走眼了。”
關上車門,魏鍾靈並沒有注意到相隔只有兩三米的張峰,徑直走進了店裡。
張峰立即轉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店裡。
魏鍾靈一臉疲倦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
張峰走到魏鍾靈面前,神情顯得有些激動,心也不由自主的呯呯直跳,嚥了口唾沫。
和記憶中的一樣,魏鍾靈的臉色並不好,像是得了隱疾,就這麼出去一會兒,身體便開始有些吃不消了,想要睡覺。
“鍾靈!”張峰忍不住喊了一聲,“你還好嗎?”
魏鍾靈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警惕的看着張峰,皺眉道:“這位先生,你是要買什麼東西?”
櫃檯的中年男人見張峰又來了,也皺起了眉頭,連忙走了過來,生怕張峰會對魏鍾靈做點什麼。
“剛剛他還在問小姐去哪裡了,我還以爲小姐認識他。”
魏鍾靈就像是放着癡漢一般,提放着張峰,“先生要是不買東西的話,就請出去吧。”
“你也不認識我了麼?”張峰愕然,果然只是一個夢麼?
然而魏鍾靈卻已經沒有耐心和張峰爭論什麼認不認識了,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沒有任何特長的張峰,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可能被魏鍾靈看得上。
就算是在那個似真似假的夢境之中,當初的魏鍾靈就,也不是對張峰一見鍾情的。
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難,情感糾葛之中,兩人才正式確定了關係。
“這位先生,我們老闆要休息了,你要是不買東西的話,就請離開吧。”中年男人擋在了魏鍾靈的身前,表情逐漸冷漠起來。
“原來那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張峰悵然若失,最後看了一眼魏鍾靈,知道如今沒有任何一技之長,只是掙扎在生活邊緣的販夫走卒,是沒有任何可能與魏鍾靈再有任何交集的他,沒有在魏鍾靈面前的又哭又笑,造作矯情,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後,便離開了鳳鳴軒。
“小姐,看那人的眼神,像是真的認識你一樣。”在張峰走後,中年男人忽然說了一句。
魏鍾靈忽然睜開了眼睛,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有閉上了眼睛,“興許,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我一眼的癡漢吧。”
“我先躺一會兒,等會兒人來了,六叔你叫我一聲。”
“好。”
離開了鳳鳴軒,張峰沒有再去汽車城,魏鍾靈的反應,已經確確實實的告訴他,曾經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窮小子不切實際的夢。
看着自己的雙手,是那樣的普通,普通的,只能用來搬搬水果,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開始要爲柴米油鹽考慮。
結婚生子,傳宗接代。
雖然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但忽然之間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覺,讓他並不好受,心裡總是堵得慌。
更讓他無奈的是,月月表妹,竟然要成爲她的老婆了。
而且這門親事,還是從小就定下的。
走着走着,張峰忽然有些釋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普通人就普通人吧,至少能一直陪伴在父母的身邊,不至於像夢裡那般,自己在出來的時候,已是物是人非。
沒有天地大劫,沒有天門之戰,魏鍾靈或許會找到更愛他的男人。
紀雨嫺也會有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像夢裡那般,一直到死,他都還在天門之中困着,沒辦法出來見他們最後一面。
想通了之後,張峰心裡也輕鬆了許多,就如同一個長長地夢終於醒了,勇敢的去面對一個普通人應該要過的生活。
再看着周圍熟悉的街道,大樓,只覺得格外的親切。
一直到下午時分,張峰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水果店裡。
老媽交代他給小姑買的生日禮物,他也忘記了。
“臭小子,不是叫你買禮物了嗎,怎麼空着手就回來了。”李玉花一臉無語。
“額,我忘了。明天買也一樣嘛,順便就過去買了。”張峰忽然上前,像個孩子一樣,抱着李玉花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笑嘻嘻道,“老媽,你真好看。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大美人。”
“當時我們都以爲你爸能吃,後來才知道,回去差點給撐傻了。”李玉花邊說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