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安撫性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爸媽道了聲抱歉,說是本來打算中午請他們去吃頓便飯的,既然他們兩個還需要休息一下,那就改到晚上好了,中午會有酒店的人來送餐,就讓他們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一下午好了。
齊小姐高興的一拍手,不住的讚歎着老闆有多麼貼心,然後就催促着我,趕緊和老闆去店裡,不用再管他們了。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囑咐他們如果有事情,給我打電話就好。
跟在老闆的身後走出了酒店,上車後我忍不住趕緊給老闆說了句抱歉,我媽那個人就是那樣子的,很熱情,希望他沒有被嚇到。至於我媽說的那些話,就讓他全部當作一陣風,過去了就算了,當作沒聽到更好。
結果老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說什麼,我見他這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等到了交易所之後,河老剛剛做好了午餐,說是老闆提前通知了一聲,讓他準備着的。我不僅多看了老闆兩眼,他難道早就知道我媽會說要休息的麼?竟然還讓河老提前準備了飯菜。
老闆問我在看什麼,我搖了搖頭,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總覺得今天在我爸媽面前,老闆變得更有人氣兒了一些似的。
吃飯的時候,我問起河老昨天怎麼沒來,是有什麼事情,還是身體不舒服。河老笑得滿臉皺紋,告訴我說他昨天只是有點兒想偷懶,所以才請假休息了一天。
我鬆了口氣,畢竟河老年紀都這麼大了,還真是有點兒擔心他是因爲身體不舒服,所以才請假的。
等到吃過飯之後,老闆讓我跟他出去一趟,說是有樁交易要登門去籤協議。我有點兒激動,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跟着老闆出去上門找人交易的呢。
老闆開車帶我跑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這才終於到了地方。而我們所到達的地方,對我來說也不算陌生,老闆所住的別墅,是在本市的南面,而在本市的背面,還有一個與之相互交映,形成巨大反差的貧困區。
在這個貧困區裡住的人,大多數是流浪的人,還有那些民工,以及形形色色的混混、流氓之類的。下車之後,我跟在老闆的身後,走進了一條散發着污臭的巷子。狹窄的巷子裡,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有的地方甚至都下不了腳。
巷子的兩側是高低不平的居民樓,有很多粗細不一的竹槓,從那些大大小小的窗口伸出來,上面掛着各式各樣的衣物,甚至還有內褲、內衣、襪子之類的。奼紫嫣紅的,猶如萬國旗同時飄揚似的。
老闆面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淡淡的皺着眉頭,優雅的行走在小小的巷子之間。我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偶爾擡頭看一看周圍的環境。其實我倒是對這裡沒有太大的不能接受,畢竟曾經也住過和這裡差不多的房子,所以相對來說還是能夠適應得了的。
在巷子裡穿梭了差不多有六七分鐘,老闆的腳步停在了一個非常破舊的老式木門前。我看着那扇門,頓時就想起了交易所的大門,這可比我們交易所的那扇門還破舊了無數倍,風一吹,就吱呀吱呀的響,恐怕稍微用點力,都能把它給直接推到了。
木門兩邊有着很窄的院牆,上面爬滿了爬山虎,翠綠翠綠的,帶是很清新好看。老闆站在那扇門前,輕輕的叫了一聲:“木匠。”
許久,不見有什麼動靜,我看了老闆一眼,心中猜想着,也許裡面並沒有人在家?只不過老闆始終站在那裡,我也只能陪他一起站着。
過了差不多有兩分鐘,裡面才傳來了一聲蒼老的應答聲,聽他‘哎’了一聲,是個老爺爺。又過了一會兒,那扇破舊的門才終於被打開了。
一道佝僂的身影,從門口出現,我看着他那白髮蒼蒼的模樣,不由得更加疑惑了。難道老闆說的那樁交易,就是這個老爺爺委託的麼?這老爺爺的年紀都這麼大了,只是開個門,都已經耗費了近五分鐘的時間,而且現在還氣喘吁吁的,也難怪老闆要上門簽訂協議了。
老爺爺把我們讓進了門,在那狹小卻清幽乾淨的院子裡,有一套石桌和木板凳。坐下之後,老爺爺一邊緩着氣,一邊說道:“晉先生,很感謝你能前來,完成我最後一樁心願。”
聽到他這話,我莫名覺得有些難受,說不上來是爲了什麼。一個那麼年邁的人,坐在你的面前,雙手拄着柺杖,渾濁的眼睛裡卻散發着某種期待的光芒。就是那一句‘最後一樁心願’,讓我感到了滄桑和嘆息。
我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老闆,卻發現老闆臉上竟然流露出了,某種可以稱之爲懷念的情緒。他輕輕的嘆息聲傳來,就好像是在遙遠的天邊發出的聲音一樣,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你確定了麼?”
老闆問那個老爺爺,那個老爺爺笑着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不知道老爺爺要交易的是什麼,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一定是某種並不太好的東西,因爲連老闆都罕見的發出了嘆息。
老闆拿出了交易的協議,然後遞到老爺爺的面前,我看着那老爺爺顫抖着雙手接過協議,然後絲毫沒有猶豫的,拿着筆,並不算利索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回了協議之後,老闆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懷錶,然後放到了老爺爺的手裡,老爺爺顫巍巍的接過懷錶,然後打開,在那一瞬家,我看到他蒼老的臉上出現了幸福的微笑,那樣子,就好像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一般。
他緩緩地擡起另一隻手,輕輕的摩挲着懷錶的內側,我不經意的看到,那上面有一張小小的照片,好像是個清俊的小夥子,和一個擁有燦爛笑容的姑娘的合照,那姑娘耳後垂下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很是靚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