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回不去了，他把什麼都分析好了，把所有的結果都考慮到了，他是冷靜的，清醒的，不是一時迷惑，也不是衝動。
＊＊＊
其實沈夢媛也知道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只是不甘心。人總會不甘心，誰遇到這種事情能大大方方祝福對方的？恐怕沒有。
男人總比女人心狠，認定了事情很少會因爲女人的眼淚改觀，沈夢媛幾乎是嚎啕大哭，那副模樣彷彿天塌了下來，可衛子越看着除了心煩，無法給出她想要的承諾。
總哭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活到現在三十多歲，他還是頭一回遇見這種狀況，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如何應付，最後只好半拖半抱的把人弄到沙發上，抽了紙巾往她手裡塞，又拖了椅子過來坐在她對面。
“夢媛，”他鄭重的喊，認真的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結婚。”女人甕聲甕氣的說出這兩個字，用力的吸鼻涕，巨大的聲響聽得衛子越頻頻皺眉。所以說，女人到了被拋棄的地步，在男人面前毫無形象的痛哭流涕，苦苦挽留，其實不過是自貶身價，讓男人對她的最後一絲美好印象都消失殆盡。
男人煩躁的耙頭髮，耐着性子又解釋一邊，“我都說了不可能的。而且，夢媛，你冷靜點，你現在不過是覺得不甘心，想要讓我回去，可當你靜下心來，你想到我曾經結過婚，想到我還有一個孩子，你心裡肯定多少添堵。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管我能不能跟她在一起，孩子我肯定不會不顧的，我會時不時的去看看他，帶他玩兒，這件事在你心裡肯定就跟長了刺一樣，你不會寬容到無視甚至祝福，我不想以後我去看孩子一次，回來後我們就要吵一次－－所以，倒不如現在就分開，其實我慶幸我們還沒有結婚。”不然問題會變得更復雜。
沈夢媛聽着這番清醒無比的話，擡起一雙紅腫的淚眼看着躬身對望自己的男人，心如死灰。真的回不去了，他把什麼都分析好了，把所有的結果都考慮到了，他是冷靜的，清醒的，不是一時迷惑，也不是衝動。
“衛子越……我恨你……嗚嗚……”說不出其它的話來，她只能痛苦的呢喃。
“對不起，夢媛，你會找到愛你的男人的。”衛子越又給她抽了紙巾遞過去，低聲安慰。
……
許久之後，沈夢媛總算是換過勁兒來，擡眸又問，“衛子越，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到現在這一步還問這個問題，有何意義？原本想說些謊話安慰一下，可想了想，衛子越乾脆實話實說：“夢媛，你很好，我們兩家門當戶對，又是世交，而你向來得到長輩的評價都不錯，我爺爺也挺喜歡你的，所以我就……”
終於明白自己問這個問題有多傻，無異於親手往胸口插一刀，沈夢媛忽然犀利打斷他的話：“不要說了！”
“……好，我都明白了－－很好……”狠狠吸兩口氣平復呼吸，沈夢媛冷笑，“衛子越，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說明白，我爸說了，如果我們倆結不成婚的話，天越集團我們家已經投資的項目，將會全部撤走資金，看在幾年的情分上，我提前跟你說一下，免得你到時候焦頭爛額措手不及。”
這是好心還是威脅，衛子越當然明白，可還是風度的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提前告訴我。”
自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可是撼動不了他分毫，沈夢媛瞪着他對峙了一會兒，心頭又是一陣絕望的痛，忍不住又哭起來。
哎……衛子越真是有些怕了，心裡說不惱也是不可能的，轉而把這些“仇”又算到了雲夢身上，要不是這小妮子擺了他一道兒，現在他的人生指不定瀟灑快活到什麼地步去了－－可若不是被她擺了一道兒，他還能知道真愛是什麼樣的麼？
“我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畢竟是幾年的感情，雖然沒有愛的深刻，可也不至於撒手不管，衛子越見她哭的天昏地暗，口氣近乎哀求。
“不用了。”沈夢媛又一下子振作起來，從包裡拿出足以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來，擦乾了眼淚戴上。
“你現在去哪兒？”見她起身，衛子越趕緊問道。她情緒不穩，這裡又不是B市，萬一出點什麼事情，他就真的對不起沈家了。
“不要你管。”沈夢媛也是有大小姐脾氣的，陰陽怪氣的說，“既然你都對我這麼狠心了，又何必管我死活？”
“夢媛……”
“我不要你叫我！”蠻橫打斷他的話，沈夢媛威脅道，“衛子越，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要你好過的。”
好心當作驢肝肺，衛子越臉色陰沉下來，冷酷的甩出兩個字，“隨便。”
沈夢媛鏡片後的眼盯着他看了許久，而後轉身大步離去，重重甩上門，把外面的秘書嚇得一抖，氣都不敢喘。
雖然煩惱，但也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現在一下子利落解決，剩下的就是搞定雲夢了。想到那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女人油鹽不進，衛子越又是一陣惱火。
徐徐吐息，沉澱片刻，衛子越轉身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按下內線電話：“讓林助理過來一下。”
“是，衛總。”
片刻後，林棟敲門進來，看着會客區茶几上滿滿的衛生紙團，暗暗嘆息，“衛總，什麼事？”
衛子越劃拉着文件夾，繼續工作，頭也不擡的吩咐，“派兩個保鏢跟着她，直到她安全回到B市沈家。”
“是，衛總。”
“嗯……另外，晚上的應酬取消，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心裡一團火散不去，東撞西撞的讓他難受至極，衛子越說完就瀟灑的起身，拿了車鑰匙旋身離去。
林棟看着老闆不淡定的模樣，嘆息的頻頻搖頭。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以讓他一向頂禮膜拜加崇敬欽佩的英雄人物，變得這麼毛躁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