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凡終於要出院了,他手上的傷徹底的好了,只留下淺淺的一道疤痕,我曾經不小心聽過給陳一凡換藥的護士說過,其實20牀手腕上的傷口並不深,這自殺啊其實還是需要勇氣的,20牀的力度根本就不足以致命。
20牀是護士們對陳一凡的住院期間的稱呼,也是陳一凡想以此拴住我的號碼。
辦理出院前我去了醫生的辦公室,主治醫生對我說陳一凡頭部的傷已經基本康復了,如果沒有什麼突發的狀況半個月過來檢查一次就可以了。
我點了點頭,謝過醫生,接着去給陳一凡辦理出院手續。
“林曦,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可以回我們的家了。”我冷冷的看着陳一凡的興奮,還有他媽對我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還有因爲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而喜不自禁的軒軒。
一切彷彿是如此的和諧和美好,如果沒有發生以前的那些事我們四個人會是溫馨甜蜜幸福的一家人,只是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已經不可能了。
陳一凡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天氣已經漸漸的變涼了,雖然A市地處南方,到了沒有太陽陰雨的日子也變得有些冷了。
一走出醫院的大門,我的裙襬便被一陣冷風吹起,把行李放進後備箱之後,我下意識的抱住雙臂,打了個寒顫。
“都跟你說過了,這件裙子看着厚,但是最好是夏天穿,你就是不聽。”陳一凡走過來,把他的外套脫下給我披上。
“走吧,我們回家吧。”陳一凡說。
“好。”我對陳一凡笑笑。此刻他也許根本不知道我是故意穿這條裙子給他看到,連冷也是我裝出來的。
這件裙子是去年陳一凡給我買的,如果他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那麼就證明他的失憶是裝的。
不過我沒有揭穿他,因爲這點證據對於他這麼狡猾的狐狸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陳一凡上了車,我趁着他不注意,把手機的錄音功能關掉。
“爸爸媽媽,我們待會去遊樂場好不好,我都好久沒跟你們一起去遊樂場了。”最興奮的就是軒軒,她坐在我的懷抱中撒着嬌。
“軒軒,爸爸的病纔剛剛好,要多注意休息才行,遊樂園我們改天再去好不好?”我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希望陳一凡能夠答應下來,因爲他跟我和軒軒相處的時間越多,他的破綻就會越多。
“我沒事的,身體已經好了,別掃孩子的興。軒軒等回家我們把行李放下,咱們就去遊樂場好不好?”
“好,太好了。”軒軒高興極了,拍着小手,要不是因爲坐在車裡,差一點就跳起來。
那一天陳一凡他媽也出奇的脾氣好,不但沒要求跟我們一起同行,還說讓我們好好的玩,她準備晚飯,讓我們晚上回來吃。
我很配合的答應了下來,除了多拿了一塊備用電池之外,沒再做任何準備。
一路上,陳一凡都沒露出任何破綻,大概是他發現了自己說漏了嘴,一直都很注意,我一直開起了手機的錄音功能,很快一塊電池用完了,我以上廁所爲藉口,換上了備用的那塊。
一整個下午,軒軒和陳一凡玩得都很開心,兩個人都有些玩瘋了,除了太刺激的遊戲沒玩之外,兩個人幾乎玩遍了整個遊樂場的遊戲,最後意猶未盡的軒軒坐在陳一凡的脖子上,陳一凡把軒軒興奮的舉起,兩父子又笑又叫。
“爸爸,我都沒有玩夠,下週我放假的時候咱們和媽媽一起再來玩好麼?”軒軒興奮的聲音彷彿是快樂的小鳥,那清脆的聲音硬生生的砸在我的心上。
“當然好啊,以後只要是休息日,爸爸和媽媽都會帶你一起玩好不好?”
“太好了,爸爸你太好了。”
父子倆的笑鬧聲一直不絕於耳,我望着他們的背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也許我此刻的做法會破壞眼前一切的美好,我也許會毀掉軒軒的美夢,我究竟要不要在繼續下去?
“大嫂,別再讓你的優柔寡斷,毀了你自己和大哥的幸福,還有軒軒呢,他缺少的不只是父愛,更應該有一個良好的榜樣才行。”二子的話再次迴盪在耳邊,我握緊手機追了上去。
“爸爸,我要吃冰激凌。”軒軒說着把小手指向了冰激凌車。
我的心動了動,拿着手機靠了過去。
“軒軒,你聽話,不能吃這個,吃這個對身體不好。”陳一凡說。
“是啊,軒軒乖怪,媽媽給你買酸奶喝。”我一隻手緊緊的握着手機,一隻手去挑選酸奶。
“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吃冰激凌,我要吃草莓味還有香蕉味的。”軒軒不妥協,在陳一凡的肩膀上撒起嬌來。
“軒軒聽話,你忘了你上次就是在遊樂場吃了太多的冰激凌,才生了病,去了醫院,你不是答應爸爸不在玩得滿頭大汗之後吃冰激凌麼?”
陳一凡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什麼都記得,他記得所發生的一切,他的失憶完全都是裝出來的,就連自殺也是他自導自演的,而他做着一切的目的都是因爲我。
我冷笑了起來,同時心底那抹苦澀正無限制的擴大。
“爸爸你別生氣,我不吃了還不行麼?”軒軒終於妥協了,陳一凡平靜了下來,我知道在他平靜之後肯定會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只是我假裝繼續認真的挑選着酸奶。
然後拿出一瓶。
“軒軒。我們喝黃桃口味的好不好。”我沒有任何異樣,儘管心裡亂成了一團,臉上卻波瀾不驚。
“好。”軒軒伸手接過酸奶。
“林曦……”陳一凡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們回家吧,奶奶還等着我們吃晚飯呢。”我對軒軒說。
吃過晚飯之後,我決定回家, 屬於我和展鵬的家。這是我答應展鵬的,他說無論我做什麼他都會支持我,但是絕對不能在晚上的時候留在陳一凡身邊。
我答應他的事一定要做到。軒軒不肯跟我走,非要留下來陪陳一凡睡,但是他記住了之前我跟他說過的話,一句都沒提展鵬。
“林曦,不能留下來麼,就算是爲了軒軒。”陳一凡又來了,用那張帶着面具的臉可憐兮兮的看着我。
我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噁心感也再次的升騰了起來。我真想衝過去狠狠的私下他的僞裝,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在我沒有真正握住他狐狸尾巴的時候,我一定要按捺住。
“不了,你早點休息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我說。
“那我送你去坐車。”陳一凡穿了外套,並把一件西服遞給我。紳士極了。
“林曦,雖然我真的不記得我之前做過了什麼,但是這段時間我媽都跟我說了。對不起,我是被鬼迷住了心竅,纔會做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不過能不能看在我失去記憶的份上,看在我真心悔過的份上,看在軒軒的份上,原諒我?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我一定會一心一意的愛你,愛軒軒,愛我們這個家。
我覺得我的失憶是老天給我們的刻安排,他是想讓我重新開始,所以才讓我忘了那些不好的事。林曦,老天都準備原諒我了,你就不能麼?”
我真想告訴陳一凡,現在對我來說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他的誓言。我真想好好的罵他一頓,告訴他我不是傻子,不會在上他的當,不過我怕我的手機電池撐不了多久,我只能速戰速決。
“好啊,我考慮看看,不過你光嘴上說沒用,總要拿出點實際行動,把我的名字寫在現在的房本上吧,這樣我纔會心安。”我說完之後,陳一凡愣住了,大概十幾秒中的時間之後他才緩過神來。我想他大概沒想到她心目中的林曦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的表情是分感意外罷了。
“你不用現在回答,你可以回去考慮看看,我先走了,等你考慮好了告訴我。”
我轉身走了,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我伸手攔下,上了車。
“師傅,麻煩你掉頭,回我之前上車的地方。”五分鐘之後我讓司機調轉了車頭。
當我再次回到陳一凡家門口的時候,我隱約的聽見了裡面的爭執聲,不過很快就漸漸平息了下來,我吸了口氣敲開陳一凡家的大門。
陳一凡和他媽的眼神都有些錯愕,他們可能都沒想到會是我。
“林曦,你怎麼回來了。”
“我手機落在這了,走到半路上才發現。我回來拿。”我看了一眼沙發,其中我藏手機的靠背並沒有動過,我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現在就走。”我緊緊的握住手機,有些激動,希望裡面能夠有我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