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小娜，快躲開。”我嚇壞了，全身的血液彷彿全部涌上了頭腦，我用力的嘶吼着,接着衝了上去，只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摩托車手彷彿是有預謀般的衝了過去，車速很快，接着我聽見咕咚一聲巨響，於麗娜用雙手緊緊地抱着雪兒，兩個人滾落在地上，接着地上滲出了一大片的鮮血。
“小娜，雪兒。”我哭喊着衝了上去，摩托車手轉變了方向，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媽媽，媽媽……”在最後那一刻，於麗娜護住了雪兒，於麗娜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雪兒只是受了輕微的擦傷。
“小娜，小娜，你沒事吧，小娜，小娜。救命，救命，誰幫我報警，誰幫幫我叫救護車。”我用顫抖的手拿出手機，試着撥了幾次號碼，手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我手中手機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上，接着我的雙腿發軟，我的最後一絲意識停留在那大片紅色的血跡上。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雪的顏色，那麼白那麼冷，我彷彿回到了臘月裡的老家，那時候的家鄉到處都是一整片皚皚的白色，純淨無暇。只是很快我的眼前又被一大片的紅色浸染，很突兀的闖進了我的鬧腦海。
“小娜，雪兒。”我用力坐了起來，牽動了手上的針頭，一絲疼痛從手背上傳了過來。
“林曦，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展鵬靠了過來，滿臉的緊張和關切。
“小娜呢，雪兒呢，她們怎麼樣了？”
“雪兒沒事，只是受了擦傷，已經處理好了被奶奶帶回家去了。”展鵬說。
“那小娜呢，小娜怎麼樣了？”一想到剛纔那麼多血，我的身子開始不住的發抖起來。
“於麗娜上的比較重，她還在搶救中。”展鵬帶着滿滿的擔憂。
“小娜在哪，我要去看她。”我用力的拔掉手上的針頭，接着下了牀。
“林曦，你還病着呢。”展鵬在我身後大喊。
“我沒事，我要去陪着小娜。”我衝出了病房，展鵬緊隨其後。
搶救室的燈還亮着，手術外除了黎峰一個人抱着頭坐在長椅上之外沒有其他的人。
我衝着手術室衝了過去，我的腳步聲驚動了黎峰。他擡起頭瞪着腥紅的眼睛看着我。
“林曦，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明明小娜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爲什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告訴我爲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黎峰情緒有些失控，嚯的從長椅上站起身，接着三步並做兩步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抓住我的雙肩，用力的搖晃着。
“黎峰，你冷靜下，林曦還病着。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她願意的”展鵬走過去拉開黎峰。
“怎麼不怪她，要不是她打電話給小娜，我們一家三口原本是要去動物園的。如果小娜和我去了動物園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黎峰的話像是一記悶棍重重的甩在我的頭上，我晃了晃，倒退了幾步，靠着牆，勉強才穩住。
“對不起黎峰，我沒想過會是這樣。如果我知道會弄成這樣，我說什麼也不會叫小娜陪我逛街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裡面躺着的人是我。”我哭了，失聲痛哭，心裡帶着滿滿的自責，就像黎峰說的那樣，如果我沒給於麗娜打這個電話，此刻她就不會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而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在動物園遊玩。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小娜她躺在裡面生死未卜，我們的關係剛剛纔緩和下來，我是真的想要跟她好好過日子的，現在怎麼辦，怎麼辦？”黎峰痛哭失聲，接着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我晃了晃，差一點跌倒。
“林曦，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這樣。沒人希望會發生這樣的事。”展鵬衝過來抱住我，我軟軟的倒在展鵬懷裡。
“不對，林曦，那裡是步行街，哪來的摩托車，對了，你現在醒了趕緊去協助警方察調查。你告訴他們到底是誰撞了小娜，要警察趕緊抓住他。”黎峰突然從長椅上跳起，接着像我衝了過來。
“黎峰，你這樣會嚇着她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也纔剛剛醒過來而已。”展鵬張開雙臂，把我推到他的身後。
“林曦，現在不是逃避的時候，快點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人把摩托車開上步行街。爲什麼撞了人不先救人，就逃逸了。”黎峰滿臉淚痕，紅了眼眶。
“當時事發太突然了，他帶着頭盔，我看不清他的臉，我只是覺得他很高，很瘦。還有我覺得他像是故意衝着小娜和雪兒來的，我明明試圖想要阻止他的，可是他卻繞過我，直直的衝向小娜母子了。”儘管我不想在回想起當時的慘狀，但是爲了抓到那個肇事逃逸的人，我忍着痛苦回憶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還有什麼特徵麼，林曦，你說，你快說。”黎峰像瘋了一般推開展鵬，接着用力的抓住我的雙肩，用力的搖晃了起來，他真的很用力，弄痛了我的肩膀。
“我……我……”黎峰的樣子把我嚇壞了，我閉上眼睛用力的回想起來。
“他好像很偏愛白色，他帶着白色頭盔，穿着白色的機車服，就連摩托車也是白色的。”之前的片段零零星星的在我的腦海中拼湊了起來，我沒想到只是一剎那的事我竟然會記得如此清楚。
“你說什麼？”黎峰瞪大眼睛，接着鬆開了我的雙肩，他的雙手離開我的肩膀之後，我的肩膀還不斷的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你確定沒有看錯麼？”黎峰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看錯……”我慌亂的搖搖頭，此刻黎峰的眼神太可怕了，我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殺機。
咣噹一聲手術室的開門聲暫時分散了黎峰注意力，我們幾個人同時把目光轉向手術室。
有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醫生，我愛人她怎麼樣了？”黎峰說着衝了上去拉住了醫生的胳膊。
“病人的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顱內大量出血，我們通過開顱手術取出了一部分，但是靠近神經附近的卻不能通過手術手段，只能靠病人自身的吸收能力吸收。”
“醫生，那我妻子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黎峰聲音顫抖着，眼眶發紅。
“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情況卻不容樂觀。”醫生說着搖了搖頭。
“不容樂觀是什麼意思？”黎峰說着倒退了幾步，靠在背後展鵬的身上才勉強停下來沒有倒下去。
“因爲血塊壓住了患者的腦神經，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我們卻不敢確定。”
“不敢確定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敢確定？醫生。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們的孩子才三歲，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救救她，救救她，錢不是問題。”隨着醫生的話黎峰的情緒有些失控，他伸出雙手用力的握住醫生的雙肩用力的搖晃起來，就像剛纔對待我一樣。黎峰說着眼淚已經洶涌出了眼眶。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下，我們姚主任是腦科最權威的醫生，而且我們已經竭盡全力去救治於麗娜了，我們沒有人希望她有事。”被黎峰握住雙肩的醫生還沒說話，從手術室緊隨其後的一個醫生開了口，醫生很年輕，長相清秀，白淨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說話的時候眼眶已經發紅。
“你放心，我們是不會放棄的，我相信於麗娜一定會醒過來的。你不要忘了，於麗娜曾經是我們的同事，我們沒有人願意她有事。”那個年輕醫生聲音有些嘶啞，幾度哽咽。
“不會放棄，不會放棄……”黎峰雙眼失神，重重的鬆開自己握住姚主任的手，接着猛退了幾步。
“黎峰，別這樣，現在這個時候，你要挺住。”展鵬說着扶住了黎峰的肩膀。
很快於麗娜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黎峰衝了上去。
“於麗娜，於麗娜你給我醒過來，你不是說已經原諒我了麼，你不是說要跟我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麼，你現在這樣算什麼，是故意對我的懲罰麼？”黎峰用力的抓住於麗娜的雙肩用力的搖晃了起來，隨着他的頻率，於麗娜手臂上方的吊瓶叮叮咚咚的想個不停。
“你放手，她剛剛做過大手術，你不能這麼對她，這樣會造成她的腦部再次出血。”還是剛纔說話的年輕醫生，他衝上去試圖想要阻止黎峰。
“不用你管，她不是不想醒過來麼，我來叫醒她。”黎峰有些歇斯底里，用力的推開年輕醫生，再次用力的搖晃起於麗娜來。
“於麗娜，你給我醒過來，你醒過來想怎麼懲罰都行，就是別這樣，你這樣，雪兒怎麼辦，我們這個家怎麼辦？”
“你放手，你不能這麼晃她，這樣會出危險的。”年輕醫生再次撲了過去，可能顧忌這裡是醫院，所以並沒有發力。
展鵬也走過去，試圖去勸說黎峰。只是黎峰就像是瘋了一般怎麼都不鬆開於麗娜的雙肩。
“你他媽的早幹嗎去了，她醒着的時候爲什麼不能好好的對她，她這樣了，你才學會懺悔了麼？是不是晚了？”年輕醫生說着上去就給了黎峰一拳，黎峰的嘴角滲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