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道醒

彼時,夕陽大落,又是一日黃昏中。那被裘一劍一錘轟成廢墟的堯城之地,死寂一片,到處都是廢渣泥牆,周遭山脈也宛如被捶打過的石牆一般破爛衰頹,植被盡皆碎裂,河流亂了原本的河道,被堵着漫上廢墟。

更離奇的是,近幾日明明都是晴天一片,偏偏這堯城廢墟方圓十里之內,白雪紛飛,大地覆蓋了蒼涼,而凝結的藍冰更是化作了各種各樣的的兵刃形狀,有小巧的柳刀、冰針,有鋒利的利劍、橫刀,有霸氣的陌刀、長戟,萬般兵器皆以寒冰爲體,顯化而出,覆蓋了堯城方圓十里,頗有殺伐之氣!

“咂、滋滋...”

自堯城被毀數日以來,官府曾來看過,但由於找不着原因,加之現場荒涼悽慘,被認定爲強者肆虐之地,又恐過於追究引的背後那位強者再次出現,報復官府,遂不了了之。但這奇異的天象還是引得不少人越過廢墟山脈,前來一探,這其中就有遊商,以及不少江湖散人看到滿地寒冰兵刃想來此尋份機緣,故此刻,亦有寥寥十數人行走於這落陽光輝下的冰雪之地,不時踩的藍冰破碎,發出呲呲聲。

“鳳兄,尋找的如何?此地廢墟可有那位強者前輩留下的機緣?”

“哼~,這裡除了滿地的兵刃,豪無價值。許是那位前輩路過,興起毀的城罷了。”

“是嗎?照理說,能被如此強者毀滅之地,定是有異端所在,哪怕那位前輩將珍寶收走,也應該會有些殘寶呀~。總不可能,那位前輩沒錢了,隨手毀一城就爲了些銀兩吧?”

“哼~,越猜越遠,哪有這麼奇葩的事?”

“也是~”

雪地之上,一位帶着斗笠、身披麻衣,眼角邪異、約莫三十多歲的江湖散人,正與身旁身穿流散白袍,手持畫扇的年輕俠士交談着此處的怪異。

頭戴斗笠之士名爲鳳沉,其旁長髮直垂、滿頭白雪之人則是方行,兩人前幾日於此相遇,經幾番交談下來,這幾日倒也熟悉了些許。

鳳沉在這兒已然搜索了幾日了,這幾日除了吹得風越來越冷外,在此處什麼都沒有發現,但就是不甘心,眼望這兵刃遍地的白雪之地,自己的乾糧管不了明天了,就想着在此尋一絲機緣,好讓自己的修煉之路有個盼頭。

方行倒是無所謂,只是看着鳳沉此人有些趣味,不像一般的江湖散人那般陰狠,難以洽談,索性也在此待了幾日。

“嘣啦!”

“嗯?”,“嗯?”

突然,在鳳沉和方行右手邊十多丈之遠的城池廢墟邊野處,一聲寒冰暴碎聲響起,正是一男子一錘打破了冰面!

“哈哈哈~!老天果然還是眷顧我啊!我就說此地定有好東西,果然!好刀!哈哈哈!”

只見,那敞胸的壯漢男子,雙手從冰層下,用力扣出一把混體漆黑如墨的黑刀,黑刀表面森寒無比,似有黑霧流竄!

“覆蓋有七境強者氣息的黑刀!”

看到黑刀出現、視野似乎都暗了一些的鳳沉與方行剎然出聲,驚訝不已,實力雖不高的二人,見識卻比那些人高多了,刀身能有實形之物纏繞,不是妖刀就是刀的主人氣息強悍!

但無論哪種情況,這刀都是一件寶物,因爲強者的隨身之物,哪怕其本身普通,可在強者自身氣息的薰染下,也會成爲至寶!

幾日以來都未有發現的鳳沉看見那大漢手中的黑刀有些眼紅了,轉身欲動!

“啪!”

“嗯?方兄,你...”

可就在鳳沉要動身去搶的一瞬間,方行卻突兀一巴掌按在了鳳沉的肩上,將他攔了下來。

鳳沉詫異,但只見方行搖了搖頭,手中畫扇收起,指向那大漢額角,鳳沉細心一看,才知那大漢的餘光一直注視着自己!

“嘿嘿嘿~,小兒,刀當真不錯?”

“嗯?”,“嗯?”

但隨着鳳沉識破大漢詭計,另一邊,在那從何冰中摳出黑刀的大漢身前冰雪山包之上,又一位手持柺杖、身子佝僂但眼神卻隱藏着狠辣的老翁走了出來,扶着白鬚笑看着大漢手裡的刀,出聲問道。同時老翁身後還跟着兩位武夫,看樣子那兩個武夫就是被逼迫用來給老者尋寶的奴隸。

“呵哈哈~!當然不錯,小老兒,來試試?”

“呵~,小兒,你當真猖狂!看到我身後兩個武奴了嗎?乖乖將寶獻上,老夫尚可饒你一次,也不奪你自由!”

“哼!老子喜歡欺負老頭!”

“小兒!當真如此迷不知返?”

“哼!說了,老子喜歡欺負老頭!”

手持黑刀的大漢面對佝僂老者的逼迫一再挑釁,面容凶煞,老者也被氣的眼神兇狠,雙手按在柺杖之上,於這山包之上俯視立於河冰的大漢,面色陰沉不已,就要動手!

處於遠處的鳳沉與方行一邊看戲,一邊警惕。

“小兒,你既不知好歹,老夫便廢了你手腳,替你爹孃以作教養!”

“哼!噔!”,“翁翁——!”

怒火中燒的老者,功力爆發,周遭飄舞的雪花頓停於空,只見,隨之老者手中的柺杖狠狠往腳下冰層一點,瞬間,就是一股強悍刺耳的震顫之音爆發,冰雪粉碎!

“噗~!”,“噗~!”

離老者最近的那兩個武奴,最先忍不住,被這強悍的音波直接震的一口血吐出,眼神驚懼的捂着耳朵趴倒在地!

而離得十幾丈之遠的鳳沉與方行也是內心一股懼意生起,被音波逼的連連退後,在雪地之上留下一長串雜亂的腳印,直到退到了三十丈之遠,五臟六腑纔算平緩,但還是忍不住吐出了口血,面色蒼白。

周遭其他的尋寶之人,耳鳴不已,甚至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在微微顫動,也是立馬的駭然看來,在他們眼中,一老者立於山丘之上,手中柺杖不停的狠狠點擊腳下冰層,爆發一陣陣恐怖的音暴,其聲讓滿天而落的白雪紛紛粉碎成細沙一般渺小的白色冰晶,以冰晶之粉爲載,聲浪竟形成了實體的圓環四斬開來,老者身後的兩個武奴直接被斬成八段!

但最讓一衆人震驚的是,站在那山丘之下,被老者的聲浪針對的大漢,竟是紋絲不動,任周邊河流嘣爛,冰層粉碎,他亦穩如泰山,好似他面對的真的就只是一老者在戲弄般的用柺杖點地,僅此而已!

“哈哈哈!老頭,你就這點本事嗎?就憑這點本是可廢不了我啊~”

手持黑刀的大漢,承受了老者十數刀音波之斬後,毫髮無傷,仰頭大笑的嘲諷起了老者的手段,這一幕讓鳳沉等人驚爲天人!

而老者聽此言,面色更加陰沉,額頭青筋暴起,柺杖都要被捏的碎開。

“可惡,是那把黑刀,竟能吞噬我的音斬。不行,那把刀必須是我的,我的——!”

“小子,本只想廢你手腳,現在看來,你必須死了!”

老者最後關頭,已是瘋魔般的直接捏碎了柺杖,對着山丘下的大漢一吼!

隨之,大漢瞳孔陡然一縮,只見,老者忽的一下竟直接把他身後被震死的兩個武奴的頭給扯了下來!

老者兩手,各託着一顆頭顱,頭顱的脖頸咽喉還算完整,在衆人直視之下,老者將自身的功力灌入這兩顆頭顱,頭顱之下,喉嚨震顫,頭顱之上,人嘴張開,就要發聲!

“不好!”,“咚——呼——!”

見此一幕,遠處的鳳沉方行與其他來此挖寶的人直接被嚇得瘋狂遠離,之前老者只是柺杖輕點就有那麼恐怖的音波,此刻用人喉發聲,聲浪不知會有多恐怖,恐怕隔近了,腦漿都會直接震成漿糊!

“瘋子!瘋子!真是瘋子!”

距離老者最近的大漢,依舊不退一步,但看這情形,怎會猜不出老者的想法,大罵瘋子!

此刻,連大漢也不淡定了,手持黑刀,瞬間將其拔出刀鞘,迅速移動,衝向山丘,欲阻止老者爆發!

“老東西!你殘忍成性,惡有惡報,今日,我代天誅你!記住,殺你者,魯逝——!”

“哼!你殺不了老夫!你沒那本事——!”

“那就試試——!”

大漢一聲狂吼,到了山丘白雪之上,於老者身前功力爆發,手握黑刀,漆黑如墨,尖銳如針,狠狠向着老者的脖頸斬下!

“轟——噌——!”

“吼啊啊——!”,“吼啊啊——!”

“嘣——!”

可這一刀才落下一尺,還未觸碰老者,就忽然被兩股從人頭中暴開的音浪給硬生生截停了,眼看音浪如實質般散開,周遭方圓五十丈距離之內,萬物震顫不已,百般冰刃猛然破裂成渣,空氣如流水般扭曲光線,河流之水則如簸箕之米激射開來,魯逝之刀,在老者脖頸之上十寸,再無以寸近!

而魯逝本身則是麪皮震顫,七竅流血,雙目昏沉,悽慘到了極致!

老者看向身前如此悽慘卻還幻想着試刀殺人的魯逝,咧嘴一笑,盡是嘲諷!

“小子!狂妄自大,這就是你的死因,今日,刀你給我也得給,不給,我搶了來給你分屍,下次就是你的頭顱在吼了!呵哈哈哈~!”

“混賬!你這老賊,今日必死無疑!”

“呵哈哈~!好好好!你既如此期望老夫死去,老夫便讓你親眼看看自己的眼珠是如何掉出來的!”

老者再次陰狠一笑,同時目光打量着魯逝的喉結,已然決定要得到魯逝的頭顱了,雙手功力猛然大漲的灌入兩顆武奴頭顱內,更加狂暴的音浪爆開了!

“吼翁翁——!”,“吼啊啊——!”

“咳!噗啊!老東西,我殺了你——!”

“吼翁翁——!”

“滋滋翁翁——!”

頂着越來越狂暴的音浪,魯逝手中的黑刀都開始震顫起來,隱隱有脫手的跡象,但魯逝也是功力催動,一股黏力迸發,又將黑刀穩穩的握在了手裡,拼了命的向老者脖頸砍下!

此刻,老者的音暴已經到了極爲可怕的地步,哪怕是老者自己也不敢隨便移動,一旦陷入,立刻就會腦漿炸糊,可不會像魯逝這樣頑強!

所以,魯逝也是被逼着砍死老者,一旦逃離,背後的音暴瞬間會讓自己死亡,反倒是向前一步,極爲可能砍死老者,魯逝承認自己後悔了,老人家不好欺負,但事已至此,砍死這老東西!

“呵啊啊啊——!死!老東西——!”

“哼!”

“吼啊啊——!”,“吼翁翁——!”

老者的音暴聲再次擴大,聲音的尖銳甚至超過刀子,就這樣跟魯逝這樣耗着,耗到最後一定是自己贏,得了刀子,還能得這麼好耐性的一個頭顱,值了!

老者終於還是傾盡全力,兩顆武奴之頭到了崩裂的臨界點,尖銳如刀的音浪到了在一百丈之內都能震的人七竅流血的地步,很快,方圓百丈之內的冰層開始層層崩裂,嘈雜之音響徹天地,鳳沉等人捂着腦袋,頭疼欲裂,逃無可逃,仰頭嘶喊,就要被震瘋了!

“嘣轟——!”,“噌嗡嗡——!”

可突然,就在一衆人要被震的吐血瘋狂之時,堯城廢墟的邊際處的廢墟,寒冰炸開,一柄輕劍飛射而出,劍上有名,穹水落!

“吼啊啊啊——!”,“吼翁翁翁——!”

“呵啊啊——!”

“噌——!嘶譁——!”

“嗯?”

在魯逝與老者瘋狂對壓之下,穹水落直刺而來,老者尚未察覺半分,甚至臉上的獰笑都還在,就被一劍削首,鮮血直濺三尺之高,音浪散去,魯逝大驚!

待魯逝與鳳沉一衆人緩過神來,擦去眼角鮮血,看向冰層之上、堯城廢墟邊際外,飛劍返回,一身材嬌小、穿着黃衫的女子手持利劍,從冰層下爬了出來,嘴角一句,

“吵死了~”

衆人倒抽口涼氣,看着黃衣少女冷的發顫的身子,他們一時間竟也一股陰寒拔背而起,如少女一樣冷的發抖!

“滋滋~,咂咂~”

“嘣!嘣!嘣!”,“轟呼翁——!”

“嗯?!”,“嗯?!”

可還沒等冰層之上的一衆人弄清楚少女的情況,這方圓十里的廢墟冰面就開始連連炸裂,連續數聲爆裂聲響起,此起彼伏,滿天的冰灰化作朦朧的白霧,讓這十里冰域開始模糊起來,讓魯逝、鳳沉等一衆人看不清從冰層裡出現了多少人,是何樣貌,只覺周遭天地迅速壓抑起來。

而能從冰層裡爬出來的人功力都不低,點點薄霧擾不了他們的視線,少女一方與土匪之氣一方互相警惕的對峙起來。

“你等究竟是何人?爲何那日夜襲城門?那毀 城之人與你等何干?!”

鋪滿冰霜與寒冰凝結而成的萬般武器之上,迷霧之內,對峙的兩方人影中,堯城廢墟內部那方的三個人影,首當其衝的一人衝着迷霧裡對面少女那波人吼聲問了起來,聲音很是慍怒,緊握的雙拳都被凍成了紫色!

其人影正是羅雲!

可隨着羅雲的吼聲問話,對面的迷霧內卻依舊是一片沉默,甚至隔着薄霧看去,羅雲好似看到對方正聚了起來,人數不少,足足有十多人,氣息強悍,羅雲眉頭微皺,好久沒人敢如此忽略他了。

“羅哥,不好了,我們那幾箱子黃金,沒了!”

“羅哥,我這箱也沒了!連箱子蓋都被敲碎了!”

“什麼?!”

但下一瞬,還在羅雲皺眉看向對面迷霧之時,身後的柴巖與冉光卻突兀驚喊了起來,羅雲轉身一看,頭皮炸了,自己從堯城收來的黃金居然被人搶了!

“可惡!可惡!可惡!老子當土匪這些年,還是頭一次被別人搶了東西。”

“混蛋!別讓老子知道是誰,不然就算大能也給你挫骨揚灰——!”

渾身又氣又冷的羅雲,暴蹬着冰面,憤聲大吼,面色通紅,那是又羞又惱,自己當土匪的面子都丟盡了,羅雲握緊雙拳狠喘着粗氣!

柴巖和冉光看着羅雲憤怒之樣,也轉瞬氣憤起來,目光狠瞪着迷霧對面那羣人,恨不得他們有錢,全搶了,彌補損失!

但這一瞪,剎那間,柴巖和冉光眼睛就給瞪得滾圓了!

“羅、羅、羅哥!看、看對面!他們有礦!”

“嗯?礦?什麼礦?”

柴巖和冉光一聲驚呼,引得憤怒的羅雲,目光一瞪,也看了過去。而這一看,羅雲眼睛再也閉合不了了!

金礦!是還未提煉的金礦!他們竟如此有錢,不行,得搶了!

“哎~,各位,我林家的財產就剩這點兩箱還未製成錢的金礦了,那十多萬兩金幣,沒了...”

迷霧對面,聚在一起的瀋河、周老、尤老,還有宛瑜與其他秦家護衛等人,陪着林家主清點錢兩,到最後都只能嘆息一聲,十多個大箱子,除了十幾顆還未提煉的金礦,其餘真是什麼也沒了。

林家主內心苦澀,沒了那十幾萬黃金,他們林家暫時就對秦家沒什麼價值了,作爲長河郡的主家,他現在無法再回去,而其餘家族之脈,也不會再由他掌控了,看着自己的女兒林瑤,渾身冷的直顫,秀眉都掛上了白雪,真是苦了她了。

“算了,林家主,你也不必嘆息,雖然你林家錢財沒了,失去了爲仙盟奉獻的機會,但林姑娘與我家少主結緣,秦家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哎...那多謝周老了~”

“呵~,林家主不必客氣,你林家未來的路長着呢,也未必需要靠上秦家,沒準兒日後,我們還得仰望您林家明珠呢~,哈哈~”

“嗯?尤老,這是何意?我林家落魄至此,那還擔得起你這番話~”

看着左右周老和尤老拍着自己的肩膀安慰,林家主只當他們是在打趣自己,仍舊愁眉莫展的樣子。

可看着林家主這愁樣,一向心粗的周老二人倒是嘿笑了起來,又往林家主肩上拍了兩巴掌,拍的林家主差點一個跟頭給栽了下去,一旁的林瑤連忙忍着冰寒扶向林家主,

“嘿嘿~,林家主,作爲商人,對於武道的事,這就淺薄了吧,你看這冰天雪地四月天,是個人都會覺得有問題吧!”

“額嗯?這、這還真是!虧我還以爲被埋了幾個月了!這天,確實詭異!”

“呵哈哈哈~,林家主,不妨告訴你,這一方天地能出現這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大能境強者悟道時,實力蛻變所致!換句話說,這肯定是尊上之徒、北雨大人悟道所散出的冰寒之力!”

“大、大能?!瑤瑤前些日子照料的那個女子是大能?”

“沒錯!”

周老的一聲肯定宛如雷擊般轟在林家主腦海裡,使得林家主整個人都心神一顫,若非林瑤扶着,險些腿軟跌倒。

林家主經商多年,雖然不識武道,但大能之名絕對是聽過的!

那是整個大陸之中,數億人裡,站在頂峰的存在!

動則翻江倒海,指崩山嶽,幾乎每一次大能強者的出手都會釀成極爲可怕的天災,很少有人能從大能之戰中活下來,而且,就算活下來,那也沒幾個精神正常的!

林家主額頭冷汗直冒,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應該是對大能強者避之不及的,誰也不想被大能強者一根頭髮絲給切斷脖子而毫無反抗之力,那是凡人心裡極致的恐怖,而這般恐怖的人卻在他身邊待了好幾天!

林家主心慌的看向身旁的林瑤,而林瑤哪怕作爲女子,從小也是不缺膽識,但此刻是真的怕了,她還幫過北雨換過衣裳,抱着她睡過覺,現在想想,幸虧人家是暈着的,不然一個動彈,真不會像傳說中那樣,翻身就把山給震塌了吧!

驚恐的不止是林家主父女二人,周遭秦家護衛,林家衛從,但凡聽過大能傳說的都會身子哆嗦,連手握細劍的宛瑜也是內心一抹恐慌升起。她沒想到,那麼一個單純的小俠女,竟是大能,當初北雨在郡府大院裡,說自己是大能,自己還笑來着,沒想到是真的!

宛瑜越是回想越是恐怖,在京城家中時,爺爺常笑着對她說,江湖人狡詐不已,沒準兒路邊一個搶小孩兒糖葫蘆的老乞丐就是和自己爺爺一樣的強者,當時還不信,現在有些信了。想當時在郡府院落裡,那些官兵那麼欺負北雨,北雨竟沒大開殺戒,還真是不可思議。或許,對於大能強者而言,修煉已經更注重心境了吧,而小雨的心境就是包容,嗯,一定是這樣!

宛瑜內心自顧自的肯定道,頓時,北雨之前在她心中的變化又轉了回來,小雨還是我的姐妹!

瀋河倒是無所謂,大妖都砍過了,自己有了仙源,突破大能也就時間問題了,只是,我的刀呢?

“哈哈哈~,林家主,不必慌,好好想想,這是你林家的大機緣!”

“哎...真是倒黴,跟着你們,每天都在心慌!”

“嗯?哈哈哈!”,“哈哈哈——!”

見林家主回過神來,周老二人再次拍着林家主的肩膀大笑起來,笑聲在迷霧裡頗爲招搖,甚至都傳到迷霧之外去了,聽到了一直在觀望的鳳沉、方行等人耳朵裡。

“裡面怎麼個回事?還有人從冰裡崩出來大笑,凍傻了吧?”

手握着黑刀站在冰雪山丘上的魯逝疑惑說道,此刻的他,滿臉鮮血,十分瘮人。

可就在這時,站在高處的他最先發現了異端出現,不知爲何,這冰雪遍地的廢墟,竟有一片沙子在不斷蔓延!

“嚯~,幾位,有什麼大機緣,跟我說說,怎麼樣?”

“嗯?”,“誰?!”

迷霧中,隨着沙子蔓延,羅雲聲音傳到了周老等人耳朵裡,周老二人內心猛然警惕起來,連忙收緊笑容,宛瑜也拔出了細劍戒備,瀋河還在找着他的刀,一衆秦家護衛將林家主等人環環圍繞保護起來。

只見,羅雲突兀從迷霧中飛速靠近而來!

“呵哈哈哈~,爾等鼠輩,有什麼機緣吶,竟如此開心?”

“嗯?你、你是之前城門口那人!”

隨着羅雲陡然出現在周老等人面前大笑,周老尤老猛然間瞳孔收縮,回想起了之前敲門的情況,同時餘光瞥向腳下雪白冰面,大片大片流動的沙河蔓延,宛如漲水的湖泊,要將這周遭冰面全數淹沒,危機感頓生於周老等人心中,而宛瑜手持利劍,面對踏沙而來的羅雲竟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眼前的人是七境!

“不錯,兩老兒倒是挺有記性,我確是你們敲門時門內之人~”

“呵,那你此行意欲何爲?不會是想替官府問我等之罪吧?!”

看着眼前身體瘦削卻充滿壓迫力的羅雲,周老試探問道,雙眼眯起,殺意滋生,身後尤老、宛瑜與秦家護衛們全都闇然運起功力,氣氛緊張。

“哈哈哈~,不、不、不,不是替官府問罪,而是替我自己問罪於你等!”

“嗯?屁話!你既不是官府之人,有何罪可問我等?又憑什麼問?!”

“哼呵~,憑什麼?就憑你們的仇家毀了這座堯城、毀了我的搖錢樹、拂了我的面子,所以你們得賠!用你們的全部身家來賠!那幾箱金礦得給!”

“放屁!老子陪你妹!如此不講道義的人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厚顏無恥,老夫的拳頭倒要嚐嚐你臉皮有多厚!”

“呼翁——!”

幾言間便已徹底談崩,面對羅雲的強搶般的道理,周老氣憤至極,一拳掀起狂風,如鐵石一般剛硬的巨拳便直接轟向羅雲面首!

而剎那間,羅雲身後的柴巖和冉光也欲出手替羅雲擋住這一拳,但羅雲目光一寒,卻直接阻止了冉光二人上前,看向轟來的拳頭,嘴角冷笑,正想嚐嚐突破七境之後的力量!

“轟嗡嗡——!”

“嗯?這是...威壓?”,“嘣!譁啊——!”

羅雲身影絲毫未動,在周老詫異的目光下就是一股恐怖的威壓爆發,而感受着這股強悍如同山嶽坍塌般威壓的周老,目光陡瞪,青筋暴鼓,極其想要頂住這股力量。

但最終,一個呼吸過後,周老還是被壓趴在地,身子向前衝的慣性使得他直接貼着沙面滑到了羅雲腳下,周老使勁擡頭,卻只見,羅雲之腳帶着威壓加持下極其恐怖的力道踩下!

“嘣——轟——!”,“嚓啦——!”

“呵!講道理?你當老子是誰呀?老子可是土匪啊——!”

“轟磅——!”,“滋啦——!”

“噗啊啊——!”

連續兩腳直接踩到周老腦袋上,頻頻爆發巨響,整個沙海之下的冰面破碎不堪,堯城廢墟連連搖晃不止,迷霧都被餘威氣浪震散大半,方圓兩百丈之內的廢墟,徹底淪爲沙海,而兩百丈之外,鳳沉、方行、魯逝等來碰寶之人,內心極度不安與惶恐,貼着搖晃的冰面,拼命的向遠處爬滾,七境之威,恐怖如斯!

羅雲腳下,周老的腦袋連人直接被踩進廢墟下一丈之深,吐血暈厥!

威壓還在擴散增強,羅雲對面十幾丈之遠的沙海處,林家主等普通人只覺天塌地陷,雙目混黑,若非是宛瑜出手用水紋爲他們分散大部分壓力,此刻已成肉醬了,但宛瑜自己也不好受,雖離七境只差一個境界,但這股威壓還是壓的她身心接近崩潰!

“混蛋玩意兒!最近怎麼老是碰壁?一關關的都過來了,老夫跟你拼了——!”

“呵啊啊啊——!嘣!嘣!嘣!”

被威壓摧殘,意志只會越來越弱的尤老一衆人,其中尤老還是在看了一眼瀋河後準備放手一搏,哪怕自己只是個五境,也總要拼一把!

頂着強悍的威壓,尤老每一步都踩出巨響,腳下沙土覆蓋的冰面粉碎如渣,握拳向着羅雲衝來!

“呵~,不知所謂~,第五技!流沙陷!”

“嘶嘶嘩嘩譁——!”,“嘣譁——!”

“嗯?”

可尤老頂着威壓還沒走出幾步,羅雲嘴角就發出嘲諷的笑聲,手掌一翻,尤老等人腳下的沙海直接鬆化涌動起來了!

威壓之下,由於沙海的鬆動,宛瑜、秦家護衛還有林家主等人,甚至連同瀋河與尤老都被逼着下陷,就宛如普通人置身於沙漠之中的流沙一般下陷,身無支力點,淡淡的恐懼隨着不斷下陷滋生在衆人心頭!

“沈兄弟!你爲何還不出手?再不出手,我等都會栽在這兒了!”

“沈統領,你也是七境,你應該能抗衡這土匪吧!你也不想死在這兒吧!”

“沈兄弟!沈兄弟!”,“沈統領!”

一聲聲慌忙的叫喊從尤老宛瑜等人口中喊起,尤老無可奈何,拼一把都做不到,至於宛瑜,天生沙克水,她不達七境根本無法出手,又還要護住威壓下的林家主等人,分心乏術,現在只能依靠瀋河了!

可,瀋河痛苦又茫然的向他們轉頭看來,這一幕讓宛瑜等人怔住了~

“我刀,我刀不在了!是哪個混蛋把我刀拿走了!若讓我找到,我必讓他碎屍萬段啊——!”

無刀的瀋河一聲怒吼,氣衝雲天,言語中充滿了極度的不甘與憤怒,聲傳數百丈之遠!

“呵呵呵~,小子,既然你出不了手,便去死吧——!”

“第四技!十重山——!”

“轟——!嘣!嘣!嘣!嘣!”

瀋河的無奈怒吼讓羅雲打消了對他的顧慮,一臉十座百丈之高的山嶽重重被沙海凝聚覆蓋了瀋河等人的蒼穹,隨之轟然落下,將瀋河一衆人全數埋葬,山嶽落下前,瀋河甚至還用出了真影之身,但缺了把刀的巨影,最終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砸的支離破碎,埋於土下。

十座山嶽墜地,沙霧漫天,大地搖晃不止,鳳沉等人早已逃的遠遠地,唯有那個抱着黑刀的大漢,縮在一山溝裡,瑟瑟發抖,周遭沙石時不時墜下,嚇得魯逝如同驚弓之鳥,四處亂竄,剛剛瀋河的怒吼,他,聽見了!

“哈哈哈~,一羣鼠輩,焉能阻我?我梁山匪要的東西,誰敢不給?”

“羅哥威武!”,“羅哥兇猛!”

“哈哈哈!走,去把那箱金礦搬回去,堯城的財也就補上了~”

“是,羅哥,哈哈哈~”

礙事之人掃清,羅雲同冉光柴巖快速走向那沙土邊緣處的一口木箱,柴巖和冉光在兩旁,羅雲站在箱子正前,一手揭開大箱蓋,隨之,一塊塊巨大的金礦石就出現了三人眼裡,羅雲隨手就要拿起一塊,可這時,突然,風停了~

羅雲內心陡然驚駭起來,周遭的一切聲音竟瞬間全數消失了,空中的沙塵靜止的一動不動,連天邊的雲也不再飄動,眼前的柴巖與冉光還保持着之前的笑容,像是泥塑般僵硬,這完全靜止的天地間就只有自己還能活動,而羅雲的手恰好即將摸到木箱中的金礦石,但就是這時,一隻如冰山雪玉般的手伸了出來,隨手推開了羅雲,抓住了羅雲想抓的金礦石,羅雲轉頭間看到了手的主人,這一瞬,內心陡然升起無盡的恐懼感,額頭冷汗滴落!

“打架可以,拿我的金礦石不行哦~”

甦醒的北雨,一身冰藍色的長裙宛如天仙,面容聖潔如雪,眼瞳也變成了剔透的冰藍色,那如初紅櫻桃般的朱脣輕笑着對眼前的羅雲說道,羅雲被這一句話嚇得喉嚨一動,狠狠嚥了口口水,隨之,褲襠裡就露出了更多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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