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愚蠢的過往

我算了算時間,宴會應該結束了。便把術法收了,抱着使了個決邊得乾乾淨淨的小不點向王宮走去。

因爲一千年前迷路過一次,誤打誤撞認識了暉黎。也因爲要經常去他那裡蹭酒喝,所以後來我背熟了整個王宮地形圖。

我左轉右轉地繞到了正廳,宴會已經到了尾聲。主位上已經沒有人了。果然。

以前的一些宴會上,開到一半他就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跑掉了。偏偏每一次的理由又十分完美,讓人覺得他不走纔是一種罪過。看來這習慣到現在還是沒改啊。

我隨便找了一個小宮女問:“暉黎……不,冥君大人現在身在何處?”

“殿下,太子殿下。君上他似乎和一個紅衣姑娘去了後花園的涼心亭。奴婢先行告退了。”那小宮女很是不卑不亢地回答我的問題。看來攸寧真會管教宮女。那天和暉黎說說把他拐回去也幫我管教管教。

不過她說暉黎是和一個姑娘走的,難不成……

我看了看身旁的小不點,糾結着自己到底去不去管這樁閒事呢?也許去了能幫暉黎解圍,但如果他是真的想給小不點找一個後媽,那我去了會不會嚇走那位姑娘呢?

而且如果他真的喜歡上那位姑娘,這樣不就可以和我解除婚約了嗎?真是天降良機啊。

所以我還是不要去管這樁閒事了,還是走罷。

我正準備拉着小不點轉身就走,但小不點已經先拉住我的衣服把我拉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了,一雙大眼睛望着我:“娘……姐姐,那個紅衣服的肯定是最近纏着父君的那個南海郡主。她老是纏着父君,搞得父君都很煩呢。”

在小不點斷斷續續的闡述中我大致明白了是什麼回事:那郡主叫做瓊玉,因爲在三百年前小不點的壽宴中不小心摔跤了,這一摔還是把腿摔出血了。並且同我一般迷了路,正巧就在涼心亭內歇息。

暉黎找了個理由帶着小不點溜出宴會的時候路過就順手幫她包紮了一下。哪知道瓊玉就這樣地墮入愛河,開始了她長達三百年的單戀生活。

之後她就不斷地製造出種種的“偶遇”。弄得暉黎忒煩,小不點也很煩。主要是主要瓊玉在,他就得繃着個小臉禮儀相待但又得時不時地提防瓊玉與暉黎的距離。一旦距離過近,就得要裝肚子疼或者頭疼或者其他地方疼。

這樣子的確很有效。即使暉黎知道他是裝的。不過自家兒子那麼貼心讓他找到藉口遠離瓊玉,他求之不得。所以還曾經私下地傳授了小不點一些表演得更像的方法。

不過瓊玉也不是傻的,每次總是識破,然後很委婉很不露骨的說破小不點是裝的。這也讓小不點很難裝下去。

這讓暉黎很是頭疼。

當然瓊玉不是狗皮膏藥。她也算是一個好女孩,真的是女孩。纔出生了五萬年。在我們這種已經出生十幾萬年的人眼裡還是算女孩。

在一百年前,小不點私自去人間玩,途中遇到了一條毒性忒大的毒蛇。小不點已經習慣了面無表情,所以當他看着那條蛇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不過小小顫抖着的身體還是出賣了他。小不點還小,遇到危險很難除了跑腦子裡還有其他的第一反應。

雖然小不點知道遇到毒蛇千萬不能跑,但也是害怕到小腿肚子在發抖。

那時候本來想來人間逛一圈順便選一個小玩意送給小不點當壽禮的,剛好路過那座山頭上面。

小不點那時候剛好看見她,自然向她求救。

而瓊玉下凡本就是買東西來討好小不點讓他別打擾自己追暉黎的,此時看見小不點身處險境豈能不救?

所以她救了。

不過小不點倒是嚇得有一段時間不僅不敢出門還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有人問他頂多“嗯”一聲。看來這孩子自閉症很嚴重。

暉黎也給南海送了禮表示自己很感謝瓊玉救了自家的娃,不過一起送過去的信中也說了,瓊玉雖是郡主,但畢竟是女兒家,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免得找來禍端云云。

瓊玉聽了還頗爲感動,認爲暉黎是在關心自己。雖然想當面感謝,但瓊玉她皇兄把自家妹妹看得很嚴,只允許她在宴會上出席。因爲近些年來不乏綁架拐賣之類的事件發生。也是擔心她。而瓊玉又是個懂事的,所以也很體諒她皇兄,也沒發生過什麼私自出逃會情郎的事情,一直很安分。

因此暉黎感到安靜了不少,特別想私下寫信感謝南海上君,但又礙於南海上君是個把妹妹放在心尖上寵的人也就作罷了。

每次宴會瓊玉都是挑有暉黎的宴會去。而每次暉黎都會被瓊玉拉走。小不點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有一個小宮婢就安慰他說,暉黎和我是有婚約的,而聽說一千年五百多年前我和他還是情深意濃的。後來不知怎的我就不見了。但是婚約還是擺在那裡,瓊玉不會太過分的。讓他心安之類的云云。

小不點去找暉黎證實這件事情。暉黎承認了有這件事情,小不點就開始生氣了。後來不知道暉黎和小不點說了些什麼,讓小不點反而期待着我的到來了。

我問小不點暉黎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的時候小不點也沒告訴我。我的好奇心也不是很強大,也就沒有繼續問。

不過近來的宴會上,瓊玉對暉黎也漸漸地粘着了。而暉黎最近似乎對她挺另眼相待的。小不點就怕這樣下去,暉黎最先娶進門的不是我而是瓊玉,所以一定要我出面棒打鴛鴦。

我聽完後也不怎的,就答應了小不點這個要求。

我跟着小不點左轉右繞的就來到了涼心亭外。遠遠地望去倒真有兩個人。一紅一黑。

因爲冥地尚水,所以以黑色爲尊。在冥地敢穿黑色的也就暉黎了。而旁邊穿紅色衣服的那個應該就是瓊玉了。不過我看她的身形怎麼那麼眼熟呢?

等我靠近了看才認出這個人不就是今天下午才找我問過路的那個紅衣女子嗎?看來她這些年參加的宴會都不是在冥地裡的啊。

我頓時間有些好奇他們在做什麼了。

靠近了些就看見瓊玉和暉黎正在談着什麼。似乎談得還是很熱烈。我拍拍小不點,示意不要說話。就悄悄地貓着腰湊過去聽牆角。

剛站好他們的談話聲就停止了。我正納悶着他們是不是發現我了的時候就聽見暉黎嘆了一口氣,環顧了四周。我內心一緊,這真看見我了?於是我往黑暗的地方站了站,小不點也往我身後站了站。

這個時候,暉黎突然抱住了瓊玉,皺了皺眉後,就在瓊玉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頓時一僵。

小不點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探出腦袋看了一下,立刻大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感覺真像捉姦。

這是我之後回想起來想到的。

暉黎和瓊玉皆一驚,暉黎立刻和瓊玉保持了距離。他倆雙雙回頭看着小不點以及,我。

我怎麼走上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裡很不舒服。也許四哥說的對,我對他還是餘情未了。

根據小不點後來的描述,我當時的表情可怕極了。即使我當時強力忍住殺意想要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和藹一些。

我走上涼亭,坐在一旁冷冷的開口說:“看來是我打擾了二位的雅興了呢。”

小不點蹬蹬的跑到我身旁,並狠狠的瞪了一眼瓊玉。同樣與我大開霜氣。只不過我的是對着暉黎,小不點是對着瓊玉。

暉黎一臉訝色地望着我倆:“阿文?阿陌?你們怎麼在這?”

我挑脣諷刺地笑了一下:“難道我不可以來嗎?還是說……剛剛?”

“不是……”暉黎連忙解釋。

瓊玉本來還是滿臉羞色,不過現在臉白了好幾分,老半天才開口說道:“你……不是海邊的那位姑娘嗎?你和……暉……冥君大人認識?”

暉?暉黎?已經熟到這樣叫了嗎?

我擡頭看着她,脣邊的弧度又大了幾分:“我?我就是你口中的冥君的未婚妻,小不點的孃親——魔界君文箐。你說我認識不認識?南海郡主。”

瓊玉的臉頓時間白得毫無血色。暉黎的眼睛倒是亮了亮,但我看向他的目光依舊是冰冷的。

瓊玉幾次動了動脣,但仍是說不出一個字。

這次倒是暉黎說話了:“阿文,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那是什麼樣?”我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熱茶抿了一口冷冷出聲,“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小亭內,俊男俏女相擁親吻。你覺得是那樣?不是那樣還能是哪樣?”

他動了動脣似要開口辯解,我打斷了他:“啊對了,冥君大人。我這次呢,不僅僅是來祝賀你順利登基上位的。我是來退婚的。退掉當年那個愚蠢的行爲。”

這次不僅是暉黎愣住了。小不點也很着急:“孃親!孃親你真的不要阿陌了嗎?!是阿陌不乖了嗎?”

我笑了笑,揉揉小不點的發頂,說:“不是。阿陌很乖。不過你也看到了。你父君中意的人,在那兒。”

暉黎喃喃道:“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們的那些過去……都是愚蠢的嗎?”

我忍住心中的酸楚說道:“有什麼兩樣嗎?”

小不點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不行!孃親不能拋棄阿陌。阿陌好不容易找到孃親。反正孃親去哪裡阿陌去哪裡!”

“這……”我頓時犯難了。我和這孩子無親無故,也只能算是剛見面而已。我也不能把他帶回去。

我想了半天,只能說一句:“你還是跟着你父君吧。”

說罷我把手抽了回去,向院門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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