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經國看了眼來電信息,似乎是早已經料到似的,笑着說道,“陳山河的電話,看來他已經知道我們來海北了。”
其餘三位老者皆是面色平靜的微微頷首。
意外嗎?
一點都不意外。
誰手裡沒有情報機構,對於彼此的大動作可以說是心知肚明。
更何況他們來海北的事情並沒有保密,只要在空管有點關係,就能看到他們的航班信息。
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倒也不介意有人知道他們來了。
烏經國接通電話,並且打開了手機擴音器,主動打了個招呼:“喂,山河兄,別來無恙。”
電話裡傳來陳山河的聲音:“經國兄,別來無恙,難得你還肯接我電話,要知道啊,現在有很多人早已經視我爲敝履,生怕跟我陳某人粘上半點關係。”
陳山河的話不是說給烏經國說的,而是說給飛機上其它人聽。
打了一輩子交道,陳山河非常確定烏經國肯定開着擴音,而且飛機上也不會只有他一個人。
果然,陳山河的話音落下,有兩位老者的表情微微變了變。
不過到了他們這個地步,表情管理是基礎中的基礎,自然不會讓別人察覺到什麼異樣。
“哈哈.”烏經國不在意的笑了兩聲,說道,“山河兄弟,外面對你的評價,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我對你這個人,還是非常佩服的。”
“即便伱現在暫時遇到困難,龍遊淺灘,但我也認爲你當之無愧是人中龍鳳。”
陳山河在圈子裡的名聲一直不算好,究其原因是因爲他白手起家,沒有什麼背景。
一出生是底層,一輩子都是底層。
在最看重背景的圈子裡,陳山河這樣的人設好,並不怎麼被待見,早些年爲了融入圈子,他也沒少受窩囊氣。
正是這個原因,陳山河纔會對圈子裡那些傳統家族非常厭惡。
只不過後來陳山河的勢力逐漸壯大,漸漸地成長到那些大家族不敢無視,不敢小覷的地步,才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羅剎陳家的存在。
表面上一團和氣,不過暗地裡雙方可以說是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不起。
陳山河也不可能被兩句好聽的話就被誇暈,他冷靜的說道,“經國兄謬讚了,我現在不過是隻喪家之犬,還是條活不了多久的老狗,又有誰會在意,不過我倒是對經國兄很感興趣,可否讓我問一個問題。”
喪家之犬?
呵呵。
烏經國心裡很清楚,誰要是敢把這個時候的陳山河當成落水狗來打,那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這個傢伙的背後,藏着連他都看不透的底牌。
烏經國面不改色,笑道,“山河兄大可不必如此貶低自己,有什麼想問的,你就直說,只要我知道的,都會回答你。”
陳山河也沒有賣關子,很直接的問道,“經國兄這次來海北,莫不是也對林默感興趣?”
意料當中的問題。
沒接電話之前,烏經國就能夠猜得到,陳山河現在最關心的一定是有沒有新的棋手入局。
畢竟從明面上來看,現在陳山河正處於頹勢,會有人忍不住對他下手也是合理的。
烏經國很坦然的回答道,“實不相瞞,我還真的對林默很感興趣。”
“不過也請山河兄放心,我這次來海北市,單純就是無聊了,來看個熱鬧,至於最後的結果,我當然希望是你山河兄涅槃重生。”
“而且,在我看來,你雖然暫時遇到了一些磨難,但情況應該還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因爲同在羅剎市,所以烏經國跟陳山河的關係還算是密切。
陳山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親自登門去拜訪他。
兩人的關係也就僅限於此,烏經國可不會冒着危險去幫助已經垮臺的陳家。
“這樣最好,我也不希望你我之間的關係,因爲一個林默而發生改變。”說到這裡,陳山河語氣陰沉了下來,冷冷說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趕來海北,都是想來看我笑話的。”
“還請經國兄替我帶句話。”
“有任何對我陳山河有想法的,儘管可以讓他們來試試。”
“當然,如果能夠作壁上觀,那麼往日恩怨一筆勾銷,日後我陳山河必有一份厚禮送上。”
陳山河就算表現的再冷靜,但其實在聽到有很多大佬趕來海北時,心裡也慌。
倒不是害怕他們,
對付大家族的經驗,陳山河非常多。
如果真有人趁着這個機會對付他,那隻要陳山河豁得出去那些代價,就已經能讓對方付出沉重的代價。
林默都知道給自己留後路,陳山河的後路只會更多,不會比林默少。
他手裡也有殺手鐗。
只不過,陳山河現在的重點是找到林默。
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有外人來海北市橫插一腳,從而導致他的計劃出現紕漏,林默逃出了海北市,或者是逃出了國,那纔是大麻煩。
林默第一次出現在他視野裡,是個平平無奇的釣魚新手,意外的釣出一具屍體。
當他第二次接觸林默,對方就已經是深淵組織的一份子。
第三次,也就是這次海北市,林默已經擁有了短暫全網直播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這所有的轉變,都發生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
從一個普通人,成長到今天,這樣的妖孽發育速度,陳山河是真的自愧不如。
那麼
如果讓林默這次跑了,等他下次出現的時候,又會成長到什麼地步?
陳山河不敢去想,事實上在他心裡,林默的地位要遠遠超過那些所謂的大家族。
這次就是決戰。
不是林默被抓住,就是他陳山河在彷徨的恐懼中,等待着林默下一次王者歸來。
“好,你說的話,我會帶到的。”烏經國笑着答應了下來,又說道,“那我這個看客,就祝你早日釣上大魚凱旋。”
“到那時,我親自爲你接風洗塵。”
陳山河笑道,“但願我能有那一天,話已經說完,經國兄,那我就不打擾了。”
“再見,山河兄。”烏經國微笑着掛斷了電話。
機艙裡安靜了下來,但很快一位精瘦的老者不悅的皺眉說道,“呵呵,都到了這個地步,陳山河還竟然還這麼囂張。”
“他真當自己還是羅剎的陳家之主?”
另一位老者也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表情,冷着臉說道,“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在羅剎崛起,否則哪還有今天的事情。”
第三位老者沒有說話,表情自始至終也沒有變化過,似乎是已經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文老,孔老,過去已經無法挽回,再說也沒有什麼意義。”烏經國把手機交給助理,笑着說道,“更何況我們本就是看客,又何必在意演員在臺下說的幾句氣話呢?”
“好戲就要開始了,不如讓我們拭目以待,究竟誰能夠笑的最後。”
一邊是擁有神秘深淵組織,無數情報的林默,一邊是在大夏國苦心經營多年,手段跟底牌層出不窮的陳山河。
這樣兩個人的鬥智鬥勇,註定會改變無數人的命運,同樣也註定會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事實上,
不光是這一架飛機,現在大夏各地都有私人飛機趕來海北市,帶着不同的目的,欣賞這一場龍爭虎鬥。
南寧吳圩國際機場。
幾分鐘前。
張力他們心驚膽戰的通過安檢,進入到機場內部,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裡面的警員竟然比外面的還要多,而且登機口的檢票更加嚴格。
不僅僅是搜身,而且每一個乘客,無論是男女都必須接受卸妝檢查。
想要退回去,發現後面出口也有檢查,並且同樣要求卸妝。
一些想要抗議的外國旅客,在看到真槍實彈的警員以及氣勢駭人的警犬後,也全都乖乖閉上了嘴,不敢反抗。
該怎麼辦?
前進的話就要卸妝,就算現在轉身出去也一樣要經過層層檢查。
前進無路,後退不行。
他們被困在了機場安檢口跟登機口的這塊區域。
局面幾乎已經成死局。
三個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驚慌失措,甚至林思語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顫抖,目光不斷看着周圍的警員跟警犬。
彷彿下一秒那些警員就會衝過來,把她按倒在地。
林思語緊緊拉着張力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完了完了.我們這下該怎麼辦.肯定會被發現的.完了完了爸,我們該怎麼辦啊,張力,你也快想想辦法啊。”
因爲太過於緊張,她已經忘記了張力的新名字叫什麼。
想辦法?
能想出什麼辦法?
張力也同樣很緊張,雖然很想保護女朋友跟未來的老丈人,可關鍵是任憑他絞盡腦汁,但還是想不出絲毫的主意。
他們就像是被困在了光滑的鐵桶裡,四周根本沒有任何能離開機場的通道。
“別急..別急.我們都別急.”
“兒子提醒過我們,遇到任何問題都不能先着急,慢一點想,總會有辦法的。”
林長水也緊皺着眉頭,心亂如麻拼命在想,但還是什麼都想不出來。
忽然,
林長水很快意識到,兒子跟親家他們可能還沒有過第一道安檢。
如果他們進來,那麼就會遇到和他們一樣的情況。
不行,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來!
想到這裡,林長水趕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快,快給你哥發信息不,直接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們被困住了,讓他們趕緊走,千萬不要進來。”
“好,好,好,我馬上打。”張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拿出手機,邊打電話,邊找了個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
嘟..嘟嘟
電話等候音響起,三人的心跳都在不斷的加快,表情也變得越發緊張。
生死之間,沒有多少人能夠保持冷靜。
好在,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張力連忙說道,“哥,我感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林思語也跟着說道,“哥我們被困住了你們快跑千萬不要進來了.”
“我們.我們可能要暴露了”
林長水也在旁邊補充道,“兒子,機場裡面到處都要卸妝,就算退出去也要卸妝,我看到好幾個人不配合,都被警方帶走了.”
“你們別管我們了,快跑,換別的辦法離開大夏!”
光聲音就能聽得出來,他們現在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林默的眉頭也不由微微皺了起來,暗罵一聲,自己大意了。
現在來看整個國際機場就是個誘餌,抓的根本不是什麼亡命徒,大概率就是他們一家。
該怎麼辦?
他刺客也很緊張,但好在經歷過怎麼多事情,至少不會把心裡的情緒寫在臉上。
李錦文也立即察覺出了不對勁,壓低了聲音問道,“老公怎麼了?小妹那邊出事了?”
李金山同樣是皺起了眉頭,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周圍的警察。
一家人都慌了,這樣下去肯定會漏出馬腳。
林默雖然暫時沒有想出好的辦法,但他意識到必須要讓家人們冷靜下來,否則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可是該怎麼讓家裡人保持冷靜?
沉思片刻,林默有了個主意。
“跟我來。”
林默帶着李錦文跟李金山來到旁邊沒人的區域,然後纔對着電話說道,“你們,慌什麼?現在已經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小妹,平時就你最胡鬧,讓你學點僞裝技巧,你不是推脫學會了就是說在忙,現在遇到點小麻煩就開始要死要活,你這樣怎麼放心讓我帶你出來?”
“我我.”林思語想要辯解,但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她確實是一家人裡最不努力的那個,比較貪玩。
張力連忙說道,“哥,她也不像是你說的那樣,其實她.”
“行了,你小子也好不到那裡去,整天就知道護着她,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這都還沒有被發現,光顧慌慌張張,有什麼用?”林默的語氣沒有客氣,反而是變得更加嚴厲,甚至有點生氣:“如果你決定跟我小妹永遠在一起,以後可能還會遇到類似情況,到時候你連自己的主見都沒有,我怎麼放心把妹妹交給你?”
說話的時候,林默心裡其實也挺不舒服的。
但是沒辦法,他現在也只能用這個辦法,用嚴厲的語氣,讓家裡人快速冷靜下來,然後再商量對策。
否則大家都像天塌了一樣,六神無主的,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林思語聽到林默批評的時候,更多的是委屈。
但張力在聽完林默的批評,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而且也很自責。
自己也是個男人,保護一家人的重擔也不能光指望着林默一個人,而且他們現在雖說被困在了機場安檢口,但周圍的旅客很多,他們只要不輕舉妄動,不換登機牌進入登機口,那麼也不會有人強制性來給他們卸妝。
只不過最多撐到晚上,等晚上機場人越來越少,他們如果還想不出辦法,那時候必然會遭到警方的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