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對於魔界而言是極其重要的,因爲他們心目中的魔後即將爲他們生出一隻小魔君,不過讓大家失望的是,魔君不允許任何人稱那個女子爲魔後,也不說那即將出世的是未來的小魔君。他們不明白,魔君那麼珍視那個女子,爲什麼不給她封號呢?不過沒關係,有了小魔君,他們可以鼓動他,對吧。
“快快——哎呀——你們快去準備熱水——你們兩個快去準備乾淨的毛巾,快點,別愣在這裡啊!”魔界的偏殿門口,一個胖胖的女人正在指揮着手下的丫頭,十幾個丫頭慌慌張張,忙得暈頭轉向。
“魔君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胖女人急忙跑下臺階,跪倒在地。
“怎麼樣了?”玉舟子冷峻的臉上滿是焦急。
“回魔君,羽歌姑娘快要生了,奴婢們正在準備東西。”胖女人垂首。
“仔細些,別出什麼差錯。本君要去看看羽歌。”玉舟子擡腳,卻被胖女人攔下,男子微微皺眉。
“魔君息怒,女子生產,男子是不能進產房的。這是……不吉利的啊……”胖女人看着魔君眯起的雙眸,心中一顫。
“這……”玉舟子語塞,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這樣的說法,“你們注意些,要是有什麼事本君饒不了你。”繞過胖女人,玉舟子疾步走向屋子。
胖女人以爲玉舟子又要進去,卻見他在門口站住了腳步,暗自吐了口氣,這樣的緊張,怎麼會不是夫人呢……不想那麼多,胖女人帶着一羣丫頭浩浩蕩蕩進了屋子,伸手關上了門。
屋中,一身紫衣的 茉羽歌正躺在軟榻上,雙腳撐在牀板上,隆起的腹部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知道師父在外面,心中也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沒想到剛纔還在魔湖看着龍千墨,這時候小包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來了,心中嘆了口氣,不過這個包子真的很乖,她到現在都沒有那樣難以承受的痛。
正在心裡誇着,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痛楚便開始了,一陣一陣的疼痛快要讓她撐不下去,“啊——”忍不住叫了出來,茉羽歌緊咬着牙,光潔的額頭上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
聽着屋子裡突然傳出的叫喊,玉舟子不禁攥起了拳頭,想要衝進去,卻又一次次止住了腳步。他肯定不能進去,可是沒想到羽歌會疼成這樣,這時候,她或許會需要龍千墨……哎,這個時候還想這些做什麼,玉舟子俊逸的面龐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啊——啊——”身下的疼痛越發強烈,疼痛的頻率也更高了。
“快,換熱水。”胖女子一邊看着快要露出頭的小包子,一邊鼓勵茉羽歌,“姑娘加把勁,已經看到頭了,快,使勁——”
茉羽歌看着她憋紅的臉蛋像是兩個紅蘋果,好像比她這個生孩子的還要辛苦,不禁撲哧笑了出來。
“啊?”胖女人看着茉羽歌疼成這樣還笑了,明媚的眸子熠熠發光,不禁一愣,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分心?
“姑娘別看着奴婢,快點使勁吧。”
“恩。”茉羽歌打了個岔,疼痛便稍微好多了,憋住氣,又努力起來。
“快快,就快出來了。”胖女人着急。
“哎呀,真的,快了快了,姑娘加油啊。”一邊的丫頭們都在叫着。
“啊——”茉羽歌鼓足勁,突然間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伴隨着一聲響亮的啼哭,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姑娘,姑娘……哎呀,怎麼辦,快去,快請魔君。”胖女人一邊抱着剛出生的小包子,皺皺巴巴的臉上還掛着淚珠,渾身溼噠噠的樣子真是醜極了。
“怎麼了?”玉舟子聽到嬰兒的哭聲心中一喜,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見裡面的驚呼,當他衝進屋子時,卻被屋中濃烈的血腥味嚇到了。看着榻上昏迷的女子,玉舟子的臉上劃過一絲冰冷。
“魔君,姑娘……姑娘可能是體力不支……才……”胖女人抱着包子戰戰兢兢。
看着她懷中那個紅彤彤的小猴子,玉舟子抿住雙脣,不再多說,快步走向女子,牽起她的手腕,剛搭上脈,便一驚。
“難道……怎麼會這麼快……”輕輕低喃着,男子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絲失落,他開始害怕,這些日子的溫暖和幸福,就要在這一刻開始,都不見了嗎?低頭看着女子蒼白的臉龐,男子伸手爲她輕抹去汗水,屋中衆人默默退出。
“羽歌……紫雲……如今,你都看到了些什麼呢……”右手輕輕撫摸着女子的眉眼,心裡滿是苦澀。
一片荒蕪之地,寸草不生,四周滿目都是白色的霧氣,看不見任何人,也看不見任何房屋,整個世界彷彿就在這一片之中,卻讓人看不到邊界。
茉羽歌穿着一身紫色的輕紗,單薄的衣服讓她感到一絲微寒,而四周的荒蕪,卻讓她心中漸漸出現絲絲不安。她剛纔明明在生孩子,她的小包子不是快出世了麼?她這是在哪裡?難道她因爲生小包子而昏迷了?
女子清麗的臉龐漸漸有了一絲慌亂,不,她能夠感覺到,她現在並不是在做夢,她所走過的每一步都是真實的,她活着,而且,她卻是身處這樣一個地方。明亮的雙目尋找着四周,突然間,她尋到了一株綠色的植物。
茉羽歌提着裙角,向那株綠色的植物跑去,這是到現在她看到的第一個除了她之外的生物。這株植物十分奇特,翠綠的葉子彷彿有着蓬勃的生機,葉子上還有着晶瑩的露水。在這樣一個貧瘠的地方,這樣的生命顯得有些詭異。
女子瞪大雙眼看着這株植物,突然,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紫雲,你回來了?”那個聲音清脆而稚嫩,彷彿是一個孩子,細細的聲音分不清男女。
“恩?你在跟我說話?你在葉子裡?”茉羽歌俯下身,看着微微晃動的葉子。
“是啊,難道你不記得我了?當初你把我丟在這裡,現在都好幾百年了,你終於來找我了啊。”那個聲音責備道,但卻又滿是欣喜。
“對不起啊……可是……我不記得你啊。你是人嗎?還是草?”女子撅起嘴,想了想,確實是一株草。
“什麼?”那個聲音突然尖叫起來,“你竟然說我是草?我可是你的仙魂啊!”那個聲音帶着一絲委屈。
“仙魂?爲什麼你是我的仙魂?我爲什麼有仙魂?”茉羽歌睜大眼睛,明亮的眸子微微發亮。
“難道玉舟子沒有告訴你嗎?”
“師父只說我是紫雲,以前是個仙,可是仙魂是什麼呢?是我的魂魄?”茉羽歌越發不明白。
“好吧,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我也只好幫幫你了,我早就知道了你這個時候會忘記我的。人家等你那麼多年,你卻狠心把人家拋下,哎,真是沒有良心啊。”那個聲音帶着一絲遺憾。
茉羽歌嘴角一抽,這個真的是她的仙魂?怎麼會這麼……奇怪。
“來吧,快點進來。”那個聲音熱情的呼喚。
“啊?去哪裡?”女子睜大眼睛,不會是這棵草吧。
“哦哦,我都忘了,你閉上眼睛,一會就會看到我啦,激動嗎?嘻嘻……”
“我很激動……”女子無奈聳聳肩,閉上雙眼,突然四周一片黑暗,身子一輕,彷彿飛起來一般,又倏地落在地上,睜開雙眼,茉羽歌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哇……這是什麼地方?我在草裡?”女子咧嘴,寶石般的眸子閃着亮光。這裡真是太美了,彷彿是一片仙境。潺潺的溪流在岩石間流淌,悅耳的聲音像是遙遠的鈴聲,滿目竟是充滿生機的樹木和花草。
“紫雲紫雲,你別發呆了好嗎?”那個聲音又響起來。
“咦?你是……”茉羽歌轉過身,看到了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大大的眼睛閃着亮光,細看起來和女子卻是有九分的相似,怪不得是她的仙魂啊。
“我就是你的仙魂啦,不過人家還沒有名字的,這麼多年我就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等你的哦。”小孩子撓撓頭,撇着嘴巴,肉嘟嘟的臉頰浮現兩片紅雲,煞是可愛。
“那我叫你小仙好了,恩……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呢?”茉羽歌看着小仙,眼中充滿好奇。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仙搖搖頭,臉蛋越發紅了。
“這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個……”她要怎麼跟它解釋這回事呢?正在想着,小仙突然叫了一聲,“不好,藍霜的仙力要歸體了,龍千墨要危險了。紫雲,不能等了,我是你的仙魂,也代表着你之前幾百年的記憶,現在我要到你的身體中,不論你一會會想起什麼,記住,不要忘了我爲什麼能夠在這裡等你幾百年,不要忘了你的初心,不要忘了,你還有你的包子,他需要你,也需要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什麼?到底怎麼了?藍霜是誰?小仙,你怎麼了……”茉羽歌看着小仙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得透明,大大的雙眸依舊閃亮,紅紅的嘴脣卻漸漸失去血色,急急跑到它的身邊,突然小仙變成了一道紫色的光芒,衝破女子額頭慢慢浮現的一抹紫砂印痕,衝進了女子的身體。
“啊——”茉羽歌緊緊抱着頭,似乎有好多好多的東西,一下子全部都被裝進了她的腦中,額頭滲出的的汗珠順着臉頰滴落在地,女子緊緊咬住雙脣,心中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傳遍全身,那種鈍痛讓她快要窒息,不……到底是什麼了……
天地突然陷入一片混沌,耳邊漸漸傳來曾經最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