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黎明在即,雀山之上萬物剛剛甦醒。忽然山頂上空的雲朵開始集結,彷彿暴雨即將到來,滾滾烏雲旋轉出了一個巨大的渦旋,這雲層將那山頂籠罩,雲層之中傳來陣陣雷鳴,那就像是沉悶的鼓聲,一聲,兩聲,彷彿雲中蘊藏着千軍萬馬,擂鼓聲聲,正在爲陣中的金甲將軍吶喊助威。
蒼穹之上,烏雲之下,籠罩着的雀山土地,皆爲陣法之中。
狂風呼嘯而起,山中的飛鳥撲騰了兩下翅膀,重心不穩的又落了下來,猛虎野獸舔了舔爪子,渾身的毛髮不自覺根根豎立,洞中剛剛甦醒的小松鼠很高興,因爲洞前那棵果子上的野果全都掉落在了地上,噼裡啪啦,撲滿了一層。
陣法開啓的時候,整座雀山上所有的生命似乎都發覺到了異樣,這異樣包括頭頂雲彩的變化,包括氣溫的變化,氣流的變化,以及自身的變化。
而美人僵似乎也發覺到了四周好像有些不對,可就在它笑着‘咦’了一聲的時候,世生已經動了。
周身散發着黃芒的世生兩膝微曲認準了方向,再等兩腿伸直的時候身子已經竄到了空中,彭的一聲,他的速度快的驚人,額頭上的‘令’字閃閃發光,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紅線。
他在空中同劉伯倫李寒山擦身而過,李寒山劉伯倫兩人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雖然這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但我們還要將其講解出來。當時美人僵只感覺到眼前一閃,世生已經衝到了它的近前,一掌拍在了它的臉上,同時身子往前一迎,右手猛地一推,轟的一聲就將那美人僵轟出了老遠,那美人僵的身子減似的射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遠處的一處石壁之上,一聲巨響,石壁被砸出了個大坑,煙土四濺。
而響聲出現的同時,白驢終於落在了地上,劉伯倫翻身下驢轉頭對着世生大喊道:“小心啊世生!就看你的了!”
滿身金光的世生在半空中笑了一下,右手緊握揭窗,左手結了個劍指朝着揭窗一指,使出了卷枝劍術後,將揭窗隨手一丟,腳踏揭窗借力再次竄出,身子飛出了老遠之後朝後一招手,揭窗瞬間又被拉回手中。
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劉伯倫和李寒山都有些看的呆了,然而就在這時,圓圈之中的行顛道長大聲喊道:“別偷懶了,快來給我護法!”
劉李二人這纔回過了神,於是慌忙跑到了那圓圈之外,劉伯倫蹲在了地上,而李寒山則躺在了竹牀上。
對他們而言,這個姿勢似乎是最能節省體力且全神貫注的。
而就在這時,只聽白驢發出了一聲驚呼,幾人擡頭望去,但見半空之中一黑一黃兩道影子已經鬥在了一起,美人僵在這二十年裡,似乎頭一次遇到這麼強的對手,而世生先前也見過這美人僵,此時他的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此時的力量居然可以同這麼強的怪物所抗衡。
雖然仰仗着‘金甲破陣歌’的威力,但世生心裡當真明白自己已經慢慢的變強,曾經遙不可及的高山就要翻過,這怎能不讓他感到高興?
如果我再強一些,這個世道上就沒人能傷害我的朋友,我也可以去救更多的人。想到了這裡,世生笑了,一邊躲開美人僵致命的爪子一邊同它相視而笑。
隨着他不停的催動功力,他額頭上的血字也越來越耀眼。
狂風沒有停止,混合着空中的雷聲,震得人心中熱血翻騰,頭上的烏雲翻滾間偶爾夾雜着幾絲閃電,這陣法已經逐步穩定下來。
師徒四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戰鬥理由,行顛道長望着自己的這幾個徒弟,雖然他不說,但心中卻明白。
這幾個後生雖然在鬥米觀中被視爲遊手好閒的異類,但他們的品格卻是鬥米觀乃至整個獵妖人的江湖中最可貴的,現下天下間妖邪輩出,雖然那些名門正宗也會派遣弟子降妖伏魔,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很大一部分只是爲了金錢和名望,幾年,幾十年下來,似乎這已經成爲了默認的規則,但他們卻忘記了自己身爲修行中人最寶貴的事物。
修行之人爲何修行?如果不是爲了濟世救人,而只是爲了自身的名利道行的話,那和普天下的奸商貴族又有和分別?
是啊,如果只是爲了一己私利而尋仙的話,那又算什麼修行之人?
不過,雖然行顛道長深知這其中道理,可他依舊只是凡人,身上有很多看不見的枷鎖束縛着,最後只能選擇隨波逐流。
行顛道長曾經很迷茫,直到他遇到了這幾個孩子,在他們的身上,行顛道長似乎看見了自己和師兄弟們年輕時的影子。他們幾個師兄弟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幾個孩子一定可以做的到吧。
但求世間道,除魔天地間。
痛快!想到了此時,行顛道長也笑了,雖然笑着笑着,他的嘴角滲出了血來,然而劉伯倫發現了行顛道長的異樣,他連忙問道:“老爺子,怎麼了這是,不礙事吧?”
行顛道長擦了擦嘴角,然後笑道:“不礙事,傻小子,給我守好了這個圈,接下來我不能收到任何干擾!”
要說這陣法雖然厲害,但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其嚴重的,之前也講過,天地萬物都是由‘氣’組成,而這陣法便是以壽命爲引,藉此激發整座雀山的‘氣’,包括樹木之氣,土地之氣,萬物生氣,將這些氣激發後,行顛道長能擁有改變陣中環境的力量,而另一名施術者世生也可以吸氣吐納短時間增強功力。
不過就憑現在這種程度,似乎還是鬥不過那上古的美人僵,只見那樹林上空,世生和美人僵斗的正酣,世生似乎有使不完的氣力,手中揭窗不停的砸在那美人僵身上,但是美人僵銅皮鐵骨,揭窗砸在它的身上竟發出金鐵撞擊之音,那美人僵嘻嘻邪笑,雙爪不停抓撓反擊,世生依舊不敢硬接,便以揭窗抵擋,一時間戰況焦灼。
就在激鬥之間,但瞧着那美人僵又是一爪襲來,世生舉棍迎去,不想那美人僵似乎已經看穿了世生的套路,只見它另外一隻手猛地攥住了揭窗,它氣力奇大,世生的揭窗頓時脫手而出,而那美人僵見此機會,一把抓住了世生的胳膊,縱然世生此時有金甲之氣護體,但依舊感覺到臂膀一陣疼痛,而就在這時,那美人僵忽然張開了大嘴猛吸了一口氣。
修煉到它這種程度的殭屍,傳說可以凌空吸氣,一口氣陰風起,兩口氣樹木斷,吸了三口,相隔百米之外的人畜都會被吸的周身爆裂血花四濺。
而世生見這美人僵要吸陰氣,也知道如果在這麼進的距離被它吸了的話定會粉身碎骨,於是情急之下,便咬緊了牙關,用還能活動的左手猛地堵住了那美人僵的櫻桃小嘴。
世生只感覺到左手掌心一涼,於是在空中擡起了右腿,狠狠的蹬在了那美人僵的小腹之上,這一腳用了全力,那美人僵再次被蹬飛了出去,世生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到自己左手手掌的一塊表皮已經被那美人僵吸破,鮮血順着掌心流淌下來,世生一咬牙,抹了一把血後結劍指,揭窗飛回,世生手握揭窗,那美人僵在空中翻了個身跟頭又怪叫着撲了過來。
世生一口氣沒有喘明白,此時身子慢了半拍,立在一顆大樹之上眼見着美人僵的爪子就要抓在他的頭上。
而這一幕,地上的行顛道長全都看在眼裡,陣法開啓後,他的精神空前的集中,世生和他的身上都有‘令’字,所以在這個陣中世生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
見世生落於下風,行顛道長咬了咬牙,然後低頭望去,此時圈中已經擺了若干石子,圈中雜草也沒有除掉,只見行顛道長喝道:“我就用一年道行陪你玩玩!”
只見他朗聲喝道:“火來!”
說話間,行顛道長用左手猛指自己腳邊的一株雜草,那雜草‘彭’的一聲就燃燒了起來。
說來也怪,行顛道長腳下那株雜草燃燒的同時,只見美人僵身下的樹木竟也毫無預兆的燃燒了起來,火勢瞬間而起,將那美人僵燒了個措手不及。
原來,行顛道長所畫的那個圓圈,代表的就是整座被陣法籠罩的雀山,那些石頭代表的就是山頭岩石,而雜草則代表的是叢林樹木,這個圈圈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在這圈中行顛道長只要付出代價,便可以改變地貌之氣。
比如讓樹林起火。
那火雖是凡火,但毫無預兆,美人僵被火勢蒙了眼睛,世生趁機調整呼吸向後躍去,後躍的同時,他快速的雙手合十,然後伸手自下往上這麼一勾,又使出了他的地火詩,地火藉着那叢林大火而生,瞬間火勢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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