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在藍光中的魔獸狂嘯不已,哪怕還未從束縛中掙脫,帶起的空間風暴亦讓子璇經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那些潰散的魔氣似乎還帶着天魔分身殘餘的念頭,聚成一道道攻擊,接連不斷地撲向燃燒的金焰中。
子璇顧不得躲避,這是她認定的最好機會,無論如何,她都要將眼前的魔獸一舉滅殺!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神氏族人焦急的驚呼,聽到了全靈讓她退後的聲音,但她紋絲不動,任由仿乾坤瓶吸收着她渾身靈力,任由陵光憤怒地焚燒着污穢。
一黑一白兩隻小瓶沉默不語,迅速而兇猛地吸收着元嬰供給的靈力,在數息之間,終是啓動了七階上品靈寶的全部力量。
兩道帶着巫族氣息的威壓,與魔物中蘊含的某種氣息同出一源,乾坤瓶乃巫祖、聖女的至寶,哪怕是仿製,亦讓眼前掙扎的魔獸有了一瞬間的驚懼。
只威壓的衝擊,就讓半是潰散的魔獸散出大片濃黑魔氣,這魔氣剛剛凝聚成劍揮向子璇,就被一黑一白兩道小瓶盡數吸收入體。
子璇連連吞下十粒補靈丹,卻仍是覺得不夠,供應仿乾坤瓶所需要的靈力實在太多,作爲煉虛初期根本承受不了太久。
“怎麼辦?你們可否自行煉化丹藥?”她穩住身形的同時亦要穩住心神,忘掉一切,只專注於眼前的戰鬥。然而一次次力竭讓她深感無力,忍不住主動詢問起陰瓶有沒有別的辦法。
陰瓶平淡的語調在這狂暴中格外詭異,它一邊吸收着濃郁的黑氣,一邊淡淡地應道:“抱歉,丹藥於我們無用。不過澄明洞天的小屋裡,有一種東西散發着古怪的吸引力,若能把這東西找出來,我們說不定能夠煉化。”
“澄明洞天?吸引力?”子璇聽後迷茫不已,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擁有什麼東西,會讓兩隻類似七階上品的寶物覺得有吸引力。
她越是焦急越是想不出,神識在湖中心的小屋裡翻箱倒櫃,忍受着劇痛與慌亂,終於看到了讓她定下心來的一隻木盒。這盒子本身乃六階超品的封存盒,裡面裝着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沒有半點氣息,卻讓她確信正是陰瓶所說之物。
這是她在另一時空研製出玄音丹、清希丹後,丹華宗的無涯靈君所贈的鎮宗之寶——乾坤石。除了這件寶物,她再沒有別的東西可能讓乾坤瓶感覺到吸引。
她原本是將此物收撿在小屋裡,留待日後讓歸元鼎進階七階,這一放就是許多年,連她自己都快要忘了還有這樣一件寶物在手中。
據無涯靈君說,乾坤石是丹華宗開宗之祖無意闖入仙家之境所獲,煉製成丹鼎後超越了法則限制,還引得雷劫降臨。最終那丹鼎能煉陰陽乾坤,正如真正的乾坤瓶一般。
子璇神識牽住這塊平凡無奇的黑色石頭,從澄明洞天中扯出來丟向陰瓶,同時傳音道:“接住!請速速將其煉化!”
陰陽二瓶同時加大了吸力,將這看似不可能摧毀的石頭輕易分成了兩半,一瓶吞噬了一半,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子璇只覺身上壓力驟然減少,仿乾坤瓶再未從她身上吸取靈力,然而吸收魔氣的速度與力度都增加了數倍不止。與此同時,雙瓶瓶身還閃爍着極爲奇異的光芒,乍看像是五光十色,細看又像是隻有黑與白。
它們身上的巫氣在煉化中得到提升,精純濃郁至極,讓人感覺像是置身於太初世界,置身於遙遠的巫族鼎盛時期。
子璇終於覺得自己緩過氣來,吞下的丹藥化作了靈力,滋潤着乾涸的經脈與丹田,再不會瞬間被抽乾。
周遭狂亂的風暴隨着魔獸的潰散漸漸變弱,全靈與數十條巨龍從遠方跨空趕來,將仍在燃燒的魔獸牢牢圍住,與她一起默契地攻向前方。
子璇看到全靈臉上滿是血污,防禦服不知早在何時就被破開,露出的臂膀與後背全是深深傷痕。她不知道的是,她自己的族服也早就被毀,雙肩之上血肉向外翻開,傷口看上去猙獰無比。
最後的七十六條巨龍,是這世間僅存的神氏族人。他們化作龍形的龐大身軀上,皆有森森白骨暴露在外,這卻不妨礙它們矯健地遊走在黑暗裡,接連不斷地衝向每一道黑氣。
含光揮出片片劍域,帶着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半獸身周;蝕魔劍中精純的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魔物更難忍受的聖潔佛氣。劍光終於劃破黑暗,飛龍決凝起的藍色光幕中,那一道道龍紋也再次有了生命。
在衆人攻向魔獸時,竟有數道雷光破空而至,狠狠劈向煉化了乾坤石的陰陽二瓶,而這對仿乾坤瓶再不似仿製之物。它們在一道強過一道的雷力中渡過劫難,在一片彩光中進階成了比九階還要強大的至寶。
子璇與衆人都被這奇異的一幕震驚,手中的攻擊全都被這片彩光所吞沒,至於那魔獸半殘的身軀,更是被這光芒攪得只餘下不成形的魔氣。
乾坤雙瓶在這彩光中,幻化成一男一女,五官如被精雕細琢過,沒有一絲半點的多餘,眉梢眼角的弧度都是完美無限。
“音希,多謝。”女子鳳眼中似有流光溢彩,一身黑色紗裙如霧氣形成。它聲音中蘊含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卻仍是陰瓶那淡淡的音調,完全沒有因進階而改變。
陽瓶一身白衣亦是如雲霧般,隨時都有可能融化在天際。它仍是不語,轉過頭朝子璇輕點了點,以表示心中感激。
兩“人”伸出手來看似輕飄飄地一揮,籠罩在天外的彩光就已消失不見。
沒有了彩光籠罩,最後一片魔氣掙扎着,似乎還想凝起一隻天魔分身做最後的反抗。然而乾坤瓶的吸力讓它無法抵抗,剛剛顯現出天魔分身熟悉的五官,又迅速在模糊下去。
在它臨死之際,子璇與衆人只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力量,從魔氣所在處爆開,將他們推向了極遠的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