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回到東京
藤真盯着阿牧的臉好一陣子,突然嚴肅的說:“阿牧,我發現你今天實在很不對勁。”
“哦?”阿牧順着藤真的視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訝異的說:“難道我的臉上有花?”
“沒錯。”藤真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準確的說,是一臉的桃花。阿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只有一個詞形容最貼切,**。”
“哈哈,你說的對。”阿牧不僅不以爲忤,反而笑道:“我昨天剛剛向我喜歡的人表白了。”
“三井壽嗎?”藤真嗤的一聲冷笑,“一早料到了。”
“咦,你怎麼會知道?”阿牧的臉微微一熱,大感意外。
“一志說,三井這段時間不是到公司爲你外公效力,就是到醫院爲你效力。我、高砂、清田幾個人合起來到醫院的次數,還不到他一半。要說你們沒**,那纔怪了。”藤真不屑的撇撇嘴,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阿牧,我一直以爲,你告白的對象應該是我纔對。”
“藤真,你真的是太聰明瞭。”阿牧哈哈大笑道:“所以我不敢跟你告白哦,你這樣的人精我吃不消。”
“嘿嘿,幸好花形不嫌我聰明。”藤真洋洋得意的說:“他可比你夠眼光和膽量多了。”
“哦?這麼說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阿牧眼睛一亮,饒有興趣的問道。
“廢話,難道我等你一輩子?美得你!”藤真白了阿牧一眼,用剛削好的蘋果堵住了他的嘴。
“恭喜你們了,真是順利啊,我的問題還很大呢。”阿牧嘆了一口,眉宇間盡是難色。
“什麼問題?”藤真笑嘻嘻的說道:“還沒有和三井做過,覺得心裡不踏實嗎?這有何難,改天我讓清田拿些錄影帶給你。”
“你胡說八道什麼。”阿牧被藤真的話弄得啼笑皆非,“我是說,喜歡三井的人不止我一個。”
“可以理解啊。三井那樣義氣的像個小俠客,單純的像個大白癡的男孩子,本來就招人疼,尤其是那種害怕另一半太精明的男人。”藤真仍舊鍥而不捨的捉弄和打擊阿牧。
“藤真健司,你要是實在覺得沒話說了,現在就可以從這扇門走出去,沒人攔你。”阿牧終於被他惹得有些光火了,板着一張黑臉硬邦邦的說道。
“阿牧,其實問題不在於三井有多少人喜歡。”藤真終於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態度,懇切的說道:“問題在於你自己啊。”
“我?我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阿牧對藤真的話感到疑惑不解。
“阿牧,問題不在於有多少競爭者,而在於你有多少決心和勇氣來爭取這份感情,懂嗎?”藤真逼近阿牧的臉,盯着他的眼睛道:“比如,以你的出身和家世,你敢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和反對,義無反顧的愛一個男孩子嗎?”
“那麼藤真,你敢嗎?”阿牧反問道。
“笑話,我爲什麼不敢。”藤真驕傲的仰起頭,眼睛中閃爍着決然的神采。
“那你憑就什麼認爲我不敢?”
“很好,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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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醫院神經內科的特別加護病房。京極靖子領着仙道彰推開了病房的門。
仙道望着眼前這個形容枯槁,僵臥在牀上一動不動,只有眼皮略略有些翕動的老人,這與他記憶中縱橫捭闔,果斷老辣的商場老將井伊博太相差實在太遠了。儘管由於對父親之死的疑問難以釋懷,使他和這位名義上的父親有着深深的隔閡,然而此刻,仙道也不禁心生傷感,無論如何,他撫育和栽培了自己許多年。
“爸爸,阿彰回來了。”京極靖子伏在父親的耳邊輕聲說道。
“叔叔……”仙道終於戰勝了心中的猶豫,開口呼喚。
井伊博太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渾濁無神的眼眸突然掠過一絲光彩,露在被子外的手也有幾根指頭輕輕抖動。仙道心底暗暗一聲長嘆,終於還是上前握住了這個老人的手,安慰道:“叔叔,你彆着急,好好養病吧,我沒有那麼快走。”
“爸爸,聽見了嗎?阿彰說他願意留下來。”靖子在父親蒼老的額頭上輕輕撫摸了幾下,說道:“我會把你的想法告訴阿彰的,您放心好了。”
井伊博太努力的抖動着嘴脣,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失敗。於是他勉勵微微一頷首,表示理解了他們的話。
“叔叔他,有什麼想法?”仙道不明白靖子話中的涵義。
“爸爸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夠留在東京,幫忙運營井伊商社,畢竟爸爸一病倒,彰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了。”靖子解釋道。
“不是還有恭次嗎?他在商社工作很久了,業績還很優秀不是嗎?而且,我覺得神奈川很好……”仙道實在不願意涉足井伊家族的事,而且也無法放開讓他惦記的那人。
“彰,對爸爸和我來說,恭次是外人。”靖子的語氣透着幾分冷硬,讓仙道感到有些意外。
“可是,我也姓仙道……”
“可是,你也是我弟弟,無論從法律和感情上講,都是!”靖子拉起仙道的手,臉上流露出錯綜了脆弱和堅持的神情,說道:“現在,我能夠依靠的信任的,只有彰了。”
“靖子,我願意幫助你。”仙道不禁動容,但他仍舊十分抱歉的說道:“可是,我一定要回神奈川,那裡有我喜歡的人……”
“不要緊,井伊商社正在和神奈川的天衢工程合作一個項目,恭次已經談好了初步的合作計劃,只要彰願意幫忙,一切慢慢來都沒有關係。”
坐在電腦前點擊着鼠標,屏幕上過着一張一張精美的建築設計圖片。仙道的腦海中又浮現了下午和井伊博太見面的情形。是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喚起了他的憐憫呢,還是對三井的愛戀讓他心中的溫情多過了冷漠,總之,他覺得自己不那麼猜疑和排斥井伊博太了,甚至靖子所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尤其讓他覺得感動。
“壽,莫非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了你嗎?”仙道微笑自語,電腦屏幕上演示的圖片,正是他送給三井的那一幅“家”,讓他突然有了立刻想打電話給三井,聽聽他聲音的衝動。
這時,身後傳來門把轉動的輕微聲響,仙道一皺眉,心想是誰這樣沒有禮貌,未經允許就擅自要進入他的房間。
從門縫快速閃進來的是身穿睡衣的京極恭次!
“彰,還沒有休息麼?”京極似乎並不在意仙道臉上的慍色,直接拉了把椅子,靠近仙道坐下。
“難道你不覺得,在這裡我們尤其應該保持距離嗎?”仙道冷冷的說。
“彰,你不要生氣,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爲了談情說愛,而是有重要的事。”京極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什麼事?”仙道感到有些意外,以自己對京極恭次的瞭解,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和說廢話的人。
“聽靖子說,你已經答應了介入井伊商社的運營,並且幫助處理神奈川那邊的業務,是嗎?”京極看起來確實很鄭重嚴肅且小心翼翼。
“算是吧。”仙道淡淡的說:“不過你沒必要擔心什麼,我不過是一個高中生,不會在商社內跟你爭權奪勢的,我只是爲了安慰靖子。”
“彰,你以爲我爲了這個才和你談的嗎?”京極冷笑道:“我是不想看着你這樣賣力的爲井伊博太效勞罷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仙道眉毛一揚,雖然他對井伊博太也並不親近,然而京極恭次的態度卻更令他反感。
“你不妨先看看這個吧。”京極恭次從睡衣的衣襟內取出了一個不大的文件袋,丟在了仙道面前的電腦桌上。
仙道拿起文件袋,倒出了裡面的東西,是厚厚的一疊新舊不一的文件和照片。仙道一言不發的翻看着,開始他的神情還算沉着冷靜,可是隨着翻看的內容越多,疑問、驚訝、悲傷、憤怒各種表情一一襲上了他的臉。最後仙道忍不住霍的站起身來,顫聲向京極問道:“這些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
“彰,我說過我們是一類人,不僅指的是是同性之愛,我們更加有着相同的命運和敵人。”京極望着激動的仙道,脣邊牽起了一個冷漠而殘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