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目前而言,這還不是最主要了。膝蓋被“橡皮泥”捆住,劉磊身上還有照明彈,這問題不算很嚴重,最多忍着點燙,不算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就在劉磊準備信號槍和照明彈的時候,他居然聽到了人的笑聲,這笑聲由沉悶到明亮,也由陌生到熟悉。
劉磊認得這笑聲!這是那個鬼父中年人的笑聲!這就是那個殺掉自己女兒的那個中年人的笑聲!
劉磊順着這笑聲擡頭一看,地下室中央的那個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破了殼兒,外面的一層“橡皮泥”像是花落一樣從那蛋上面一層一層剝落下來。逐漸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哦,那不是一個東西,那是一個人,和劉磊想的一樣,就是那個鬼父。
鬼父的模樣和之前完全不同,臉上的臉色也完全不是一個被子彈打斷腿的那種蒼白,而是異常的紅潤,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此時他正坐在那個蛋裡面笑盈盈地看着劉磊,神色說不出的得意和嘲諷。
“果然是你!”劉磊看了一眼那蛋裡面的中年人,冷冷地道。
鬼父聳了聳肩笑道:“不是我還能是誰?你以爲別人能在這裡生活嗎?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在這裡生活下去!”
“呵,”劉磊往信號槍裡面填了一發子彈,嘴上卻也沒有閒着,“只有蟑螂才能在垃圾裡面生活下去,只有蛆才能在糞便裡面生活下去。也就只有你能在這種地方活下去!”
“哈哈!”鬼父大笑道,“我很喜歡你的比喻,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那你知道爲什麼蟑螂能在垃圾堆裡面活下去,蛆爲什麼能在糞便裡面活下去,但是人
卻做不到這些呢?”
劉磊沒有回答他,因爲每當反派問出這種話的時候你無論回答什麼都不能改變他接下來所要說的,你回答了他,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會說,錯了,因爲什麼什麼之類的話,你要是回答對了,那他會多出一個笑容,說,對,沒錯就是這樣。當然這是脾氣好的,要是脾氣不怎麼好的,上來就是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那你掛得救更快了。劉磊看多了電影,也熟悉了這套路,索性就不回答他。不過這依舊是不能改變鬼父想要表達自己觀點的積極性。
鬼父也沒有等着劉磊說話完了之後再接話,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因爲蟑螂和蛆都是賤命,但是人不是,你也不是。可是我是,所以我活下來了,活得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好!”鬼父仰頭高舉雙手,猖狂大笑,彷彿得了天下的小人。
“活得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好?”劉磊冷笑了一聲道,“怕是也不見得吧!我不相信一個在末世裡面親手殺了自己女兒的人,能活得有多好。”
劉磊不傻,和這鬼父互嘲的這段時間裡面,腿上的“橡皮泥”卻停住了行動,彷彿刻意要讓劉磊多活上一段時間,劉磊知道,這是這鬼父故意如此的,大概是對自己來了興趣,想要通過歪理來正一正自己的三觀什麼的。劉磊也不介意跟他鬥鬥嘴上功夫。他在李聖的面前,可是一向自詡讀書人啊,嘴炮功力還是有那麼點的。
“我活得好不好不是由你來界定的,不過,你真的覺得我過得像是一個悲傷絕望的老父親麼?”鬼父身下的蛋殼逐漸剝落成一個圓潤的王座模樣,鬼父就坐靠在那王座之上,俯瞰着劉磊,詭異地笑着道。
劉磊不知道應該如何來應對這麼一句話,他總覺得,鬼父這話裡有話。把鬼父的話反過來解讀,那就是“我可不是你覺得的那種悲傷絕望的老父親”,這句話可以解釋爲“我
並不悲傷絕望”,也可以解釋成“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殺死女兒的父親”。前者是真正的無良鬼父應該能說出來的話,後者則是證明這個鬼父是一個謊言者。他從一開始就欺騙了劉磊和李聖,他的女兒和他說的任何一種情況都不一樣,不是病了,也不是被他殺死了。
“誰知道呢?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將自己真正的喜怒哀樂放在臉上呢?你是不是悲傷是不是絕望,只有自己知道。”劉磊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自以爲聰明的答案。這話說的模糊,沒有正面回答鬼父的話,但是話裡的意思有那麼點“我懂你”的自信感。一般人聽了,估計就意味劉磊已經掌握了自己心中所想了。
只是這鬼父可不是一般人,他坐在王座上,繼續笑道:“你用猜的話,是永遠猜不到正確答案的。”
揭穿劉磊那點小聰明之後,鬼父頓了頓,隨後道:“我是一個父親,就算在這樣的一個末世裡面,我也沒有一個理由要殺自己的女兒。但是這也不能說她沒有死,她死了,因我而死,但是卻是她自願的,不是我害她的。我尊重她,也把她當做驕傲。”
媽個雞,你就不能說點在我猜測中的事情嗎?劉磊在心裡罵道。他原本以爲鬼父要麼是殺死了自己的女兒沒有一點愧疚感,要麼就是沒有幹掉自己的女兒,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還有這麼中間的一個出乎他所有意料之外的一個答案。這讓他這麼一個讀書人感覺非常之沒有面子。彷彿智商被侮辱。
“作爲一個父親,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兒主動爲你而死,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我真是活久見。”劉磊企圖通過語言來找回場子。
“她的肉體是死了,但是她的靈魂現在和我一起活着,通過一個身體活着。要不要我讓她給你打個招呼?”鬼父坐在王座上,身體前傾,用一種非常和藹的表情詢問着劉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