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一介鎮黨委書記讓一個村長給黑了,這面子無論如何是下不來的!
朱榮春就黑着臉,準備再來一波動怒。
然而這時候,王朝偉站起來了。
王朝偉擺擺手,說:“我說你們像啥話?都給我坐下!坐下!坐下!”
一縣之長連續吼出三個坐下,顯得鏗鏘有力,無論是朱榮春,還是賈曉農,就都被震懾住了。
薛美靜這時候呆了一呆,連忙站起來也打着圓場:“我說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一件事兒,怎麼就談成這個樣子了?都坐下,都坐下,慢慢談!”
薛美靜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朱榮春和王朝偉自編自導的一齣戲,而她此刻見氣氛不對勁,在一旁做好人,無異於給這一出有些蹩腳的戲碼增加了色彩,其真實性就有了保障。
“坐下吧,讓我來給你們倆分別說說!”王朝偉乾脆離開座位走了出來,先是拉着賈曉農坐下,並在賈曉農的肩膀上有意拍了一下。
見賈曉農坐下後,王朝偉就又過去拉扯氣呼呼的朱榮春。
朱榮春想,這還差不多,還不至於讓我下不來臺,於是也就順理成章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說,這多大點兒事?”王朝偉轉頭看着朱榮春,說道:“朱榮春,作爲幹部,作爲鎮委書記,我說你剛纔也太過了點,啥事兒說不清楚,回頭一言不合就發脾氣,有你這麼做領導的嗎?我看,這事兒你得檢討,還有,你得對賈曉農道歉。”
讓朱榮春給賈曉農道歉?
對,這話的確是王朝偉說出來的。
王朝偉轉頭看了看賈曉農,接着說道:“曉農,你這兒,我也說兩句。首先咱們政府的意思是,希望你得卓越貢獻能夠成爲正面教材,在精準扶貧大潮中,你無意識引航者,這種時候,你要是能站出來振臂一呼,那麼萬千幹部就會受到激勵,然後我們的精準扶貧工作將會得到大力開展。如此一來,到最後受益的其實還是老百姓。
試想一下,如果所有村寨的村領導和包村幹部們,都爲了做資料而做資料,到頭來,剩下的仍舊是一堆資料,老百姓卻完全沒有受益,權衡之下,我想曉農你是沒有看清楚這個事實!”
見賈曉農已經在思考,王朝偉竟然又轉頭面對朱榮春:“身爲鎮委書記,我覺得你和村幹部鬧僵了,這事兒影響可真不好,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易怒是弱者的表現。一鎮的一把手,卻在一個村官兒面前是個弱者,這恐怕也是黨所不允許的。朱榮春,你不該動怒,我剛纔說了你要向賈曉農道歉,你想好了嗎?”
朱榮春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勉強說道:“賈村長,很抱歉,我一時太過激動,是我不對,向你道歉了!”
鎮委書記放下面子給賈曉農這個年輕的村長道歉,起碼這也是首屈一指的一個特例吧?
賈曉農也沒想到朱榮春能這麼順溜地說出道歉的話語來,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朱書記,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你的道歉請收回,我也不打算向你道歉,咱們爲了精準扶貧的事兒各抒己見,我看着很正常。”
“正常,太正常了!”王朝偉急忙結果話茬說道:“話說舌頭和牙齒也有個磕碰的時候,工作上咱們有衝突,卻不能影響到咱們私下的關係是不是?工作的事兒,暫時不提,好不?”
“隨你們提不提,反正讓桃花村做示範村,還要讓更多的人前來調研,這算什麼事兒?我是真的不能答應!”賈曉農一本正經地說道。
“賈村長的意思很明白了,誠然,這事兒放在誰身上,誰都不樂意!”王朝偉咳嗽一聲,說道:“政府說好了要支持桃花村的建設,就連陳書記也答應了要給一個億的扶持資金,但是呢?政策如此,一個絕不放款原則,就阻礙了咱們將資金給賈曉農轉過來。這個麼,賈曉農,別說是你,就算我是你,我也一樣的很不爽了!”
王朝偉這話是反過來說的,賈曉農年少輕狂,也聽懂了,他微微一笑,說道:“王縣長也許誤會了,這事兒我沒有不爽,政策說絕不放款,
就算我賈曉農特殊點兒,也不能單獨爲了我開綠燈,不放款,我不介意。我是有些受不了,我自個投資將桃花村建設起來了,成了典型,政府說將其宣傳爲典型,就宣傳了,這未免也太呢個了吧?”
“那啥,從個人的角度上說起來也是。”王朝偉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頗爲嚴肅地說道:“我記得曾經有一位政客說過,當官兒的,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前不後,永遠是個中心點,你能左右別人,同樣被別人左右,用老百姓的話語說,那就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唉,黨政大於天,咱們所有幹工作的,其實都要盡忠職守,不辜負黨對咱們的期望!”
“呵呵!”賈曉農聽出王縣長的意思,嘴角抽動一下,說道:“王縣長,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村委,就是鎮委的一個微小單位,村委和鎮委就像是魚和水的關係。在鎮委的正確領導下,村委自然要盡忠職守。不過,不是還有人說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實我賈曉農爲桃花村傾注心血,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桃花村的每一個人都過上幸福的生活。政府扶持也罷,不扶持也罷,也無法阻擋我繼續爲桃花村男女老幼而奮鬥的腳步!”
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賈曉農十分鎮定,細細的觀察着在座的每個人。
王朝偉也不是蓋的,畢竟是縣長,他咳嗽一聲,說道:“賈曉農,你要這麼說,我不妨奉勸你兩句。你說你對桃花村的貢獻,大夥兒有目共睹,我們都恭維你,還將你的事蹟當成典型準備四處宣傳。你信不信,倘若你遇到其他心胸狹隘的領導,首先解除你這桃花村村長的職務,並責令你不能再桃花村居住,滾回你的貴州去,你覺得這有可能不?”
這話同樣說的很有分量,意思就是,你賈曉農屌什麼屌,你不過是一渣渣,隨時讓你消失,你能咋地?別給臉不要臉------反正賈曉農是這麼認爲了,他冷笑一聲,接過話茬說道:“誰特麼如此狹隘,可以儘管放馬過來,我讓他馬失前蹄,瞬間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