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聽表姐的話嫁給他!現在害了他又害了你!你放心!我今天回去會代他寫一封休書,從此,不會在打擾到你們的生活,只求你原諒他好不好!這幾日他一直瘋了一樣找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在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了。”李韻撲通跪在地上,整個人瀕臨崩潰。
李韻見她沒有表情以爲她不肯原諒,悲然之下不斷朝她磕頭,地上的泥水全部濺在她的臉上、發上、伴着哭聲聽了令人肝腸寸斷:“我求求你了!原諒他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一開始我沒有嫁給他就不會這樣子,都怪我,都是我。”
蘇小七混身冰冷四肢亦失去知覺,她現在整個腦子倒回放着一個場景,那個溫雅的男子每天早起爲她泡茶然後在去上朝,天天如此,從不間斷。
李韻徹底拋棄大家閨秀該有優雅,抱住她的腿傷心欲絕:“我知道你還愛他,如果沒有我你和他的感情很好很好的,現在我離開,我馬上離開不在出現。”說着起身,沾着泥水的臉和衣衫看上去狼狽不堪,卻掩飾不住婉秀的氣質。
她一步一步流淚後退,離開桃林也離開了蘇小七的視線。
細雨開始變成磅礴大雨,生疼的砸在她身上,打溼一片。
舒靖撐傘走到她身邊爲她擋住風雨,細緻的眉輕蹙,然後擡手便爲她細心擦去濺在臉上的幾滴泥水,就在這時候他聽到她開口說話。
“我一直不懂,李斯如爲何這麼恨我。”蘇小七紅着眼眶看向他,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感受到狂風暴雨般的氣勢。
舒靖狹長的狐狸眸漾開一絲星光,慢慢笑了:“她嫉妒你。”爲她擦去臉上的泥水後他又開始蹲下,將傘放到一邊便親手爲她繫好原本綁在繡花鞋上的絲帶,纖長白皙的手指靈巧動着,什麼男尊女卑,他全拋在腦後。
蘇小七神色動了下,嗓音乾啞:“爲什麼。”
“因爲你只用了一夜,便擁有她十幾年努力都不曾得到過的。”繫好絲帶後他又用袖子爲她擦去繡花鞋上的污泥,絲毫不介意那弄髒了他的衣衫。
“那……你可不可以不愛我。”她顫聲道,低頭望着那個正爲自己擦鞋的男子,眼眶紅了,有淚滴下,他剛擡頭的那一刻淚水便順着他臉頰滑下。好像他哭了一樣,蘇小七的心緊繃起,生疼生疼。
舒靖緩緩站起來,伸手捧住她半邊姣小的臉頰,淡淡笑了:“不可以。”
他的手好涼好涼,蘇小七都感覺到冷了,她忍不住伸手搭在他手背上看着他似含了一汪月光般溫柔的狹長狐狸眼:“你愛我一天,她就會對付我一天。我什麼都不怕,反正是一個人來到這世上最後也會一個人離開,可是我不能讓相公在爲我受到任何傷害,他是無辜的美好的無暇的……”話沒說完,她就哭了。
“你與他繼續相愛,我來對付李斯如,好不好?”他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手指拈去她臉頰的一滴淚放到脣裡,目光灼熱:“我保護你的愛情,保護你,保護他,保護阿涼,保護你爹,保護每一個你想保護卻無力保護的人,唯一的要求便是許我愛你。好不好。”
蘇小七用力捂住脣,發出幾聲抽噎,淚水洶涌奪眶。
舒靖眉眼線條全部柔和下,撐起那一把染上泥水的傘重新遮住砸向她身上的雨水,語氣輕淡卻硬如鐵石:“她是雨,我便是傘,你是你,我便是他。這樣的存在這樣的關係不讓你爲難,不讓他受傷,好不好。”他說這句話時笑意盈盈,但身上卻被雨淋溼連帶着那一張豔麗的臉,水珠滑落。
“……臭狐狸……”她泣不成聲,眼睛模糊的都看不清他的模樣。心裡涌上一股又一股暖流柔軟了整個胸腔卻又痛的無法呼吸。
“乖,喊叔叔。”他笑,但是聲音卻有些沙啞了。
蘇小七大口大口呼吸着,雙肩抽搐着似要散架了般,手緊緊握住那捧住自己臉頰的手不肯鬆開半分。
舒靖狹長的狐狸眸閃過一絲淡淡的傷,轉瞬盈滿柔情:“傻侄媳,哭什麼哭,明天就要重新回到他身邊,要笑,以後都要像以前每一次捉摸叔叔成功時那樣的笑,狡黠而又聰慧。”
“臭狐狸……”她一下子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爲什麼,爲什麼他要對自己那麼好。
“不是叫你喊我叔叔了麼?”他扔開手中的傘,用力擁緊她。雨水打溼了他細長黑密的睫毛,掛在那兒,搖搖欲墜。
她用力搖頭,細白的手用力抓緊他胸前衣衫,沙啞着說:“不……不喊……”說一句便抽搐着哭一句,每一個字都像刀尖抵住心臟狠狠劃下去,他心疼的恨不得將她揉進胸膛裡,蘇小七抓在他胸前衣衫的手慢慢張開,環抱住他,,模糊的眼漸一片清明:“你永遠都最臭最壞的狐狸!”
舒靖身體猛得一震,那是一種溫柔的可以將他融化的情緒,低垂着眸深深凝視着她流淚的臉頰,脣角彎起:“永遠麼。”
“永遠。”她哽咽着,擡起淚眼模糊的眸:“永遠都是臭狐狸。”含着哭腔喊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迷醉人心的誘惑。
“乖侄媳,現在叔叔要問你一件很認真很嚴肅的事,你要認認真真告訴叔叔好不好。”他雙手捧住她姣小的臉蛋一字一句,蘇小七用力點頭,淚珠兒都甩到了他的手背上,舒靖鼻尖抵住她的鼻尖,視線炙熱凝視着她:“如果有一天你不愛舒晏了,會愛誰?”
蘇小七呆了一會兒,悲傷的情緒緩了緩方纔啞着嗓子:“白癡。”
舒靖不明其意的挑了挑眉。
“我的一個朋友,我不知道他叫什麼所以給他起了一個名叫白尺,其實是通白癡。”蘇小七說到這笑了笑,凝在眼眸的淚化成了霧氣,令人心動。
舒靖聽到這恍然明瞭,意味深長的笑笑,說什麼這個丫頭喊他白尺原來是喊他白癡的意思!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笑過之後他聲音低啞下,無比認真:“如果沒有那個白癡,你會愛誰?”他一定要問到他在她心裡到底排在什麼位置。
蘇小七眼中的惘然和傷感瞬間消散,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頭低垂了些發出小的不能在小的聲音:“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叔叔就來告訴你好不好?”他窺見她不敢直視自己的緊張和羞澀,心裡一片開朗,手徑直摸到她胸口處感受那狂跳的心跳,一聲一聲,都叫他恨不得將她吻到地老天荒。蘇小七見他竟摸自己的胸氣得漲紅了臉剛要說什麼便聽到他輕笑:“乖侄媳,跟叔叔在一起時心跳居然這麼快,你想亂倫麼?”輕挑的、放肆的、寵溺的語氣。
蘇小七剛要掰開他的手頓在那裡,被戳中心事一時紅着臉不知所措,一雙幼鹿般純明的黑眸溼溼潤潤,煞是憐人。
“以後,你心裡的第二隻能是叔叔,不準在想那個白癡也不準有任何其它的男人。”儘管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但他還是忍不住吃自己的醋,他要她愛上真實的他而不是另一個身份,他就是要讓她對自己的討厭變成愛,哪怕背上亂倫大逆不道的罪名,如果這樣她都敢留在自己身邊,以後任何事都休想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蘇小七被他緊抱得都不能呼吸了,卻又不好意思推開。他讓她明白什麼寵到骨子裡的愛,雖貪戀卻不能繼續。對他更多的是好感和感動。對白尺便是朋友間的喜歡,而舒晏則是愛。
她不能對不起舒晏,不能離開舒晏。
因爲,她永遠不會忘記七歲那年冬天是那個白衣男子給了她用去葬母的銀子,從此,他既是她愛的人亦是恩人。
恩情恩情,還一輩子。
“乖侄媳,臉都漲紅了,是不是不能呼吸了?”他故意調笑着問,見她紅着眼睛似小兔子一樣眨巴着,心裡一柔,壞壞低頭湊近聲音變低:“叔叔讓你好好呼吸好不好……”
“……好……”她剛說完脣便被他用脣堵住,然後腰部被他用力摟抱起整個人處於懸空狀。耳邊響起戲謔曖昧的言語。
“矮了些。”
腳尖胡亂踮起支撐着身體的那一刻才明白他剛那句話的意思,想推開時卻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他爲她做了這麼多連一個吻也不行是不是太過殘忍,蘇小七來不及在想下去已經沉淪在那繾綣柔情的長吻裡。
雨絲在桃林間下成了霧,霧裡男女相依,綠色的衣纏糾爲一體。
地上,一灘泥濘,傘立在那兒隨風來回滾動。
第二天一早,舒靖派小寶將阿涼還有蘇小七送往舒府,他沒有出面送她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便是面聖。
昨天晚上哄完她睡覺之後他去找阿涼問清了有關蘇小七的事,明白她那天晚上是去見皇上回來之後便心神不寧後他隱約猜測出了幾分。
皇宮,御書房。
四周全是櫃子,櫃子上擺滿各種古董花瓶,地上鋪着波斯毯上面暗繡花紋,奢華低調。
舒靖在門外負手等候,剛來的時候才知道皇上正召集幾個大臣在房中議事,其實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要進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朝廷的事最好還是少參與,畢竟華辰對他的疑心未除。
不一會兒。
“岳父?”舒靖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人之後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輕笑打起招呼。
李斯如的父親卻是重重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舒靖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蹙眉峰,瞬又舒展開,他至娶了李斯如便沒與她同房又因他提議皇上將她派去西域,這一去便是一年,他心裡自然有火。
“七王爺,皇上傳您進去。”太監走到門口高聲喊着。
舒靖收回思緒踏步而入,神情一如既往的慵懶閒適,彷彿在花園裡散步一樣,雖然今天是他主動找華辰可是不能露出半分情緒,因爲這猶如站在懸崖之上,不小心就會墜入萬深淵。
瑪瑙所制的屏風後是伏案疾筆的身影,隱約可以看見那人眉頭緊蹙。
“好侄兒,岳父來找你是有何事?”舒靖自顧自坐下拿起茶便喝,一派輕鬆自然。從剛剛他的神色可以看出這並不是一件小事,難道是李斯如提出要回來可是皇上拒絕?不可能,以李斯如好勝的個性絕對不可能主動提出也不會準她父親提出。
華辰聽到他漫不經心的話後放下手中毛筆,幽深的鳳目深不可測,別有深意問他:“他來找我是爲何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難道你們夫妻之間有什麼事都不提前商量商量的?”
舒靖輕吹茶霧,似笑非笑:“說起來,他只是叔叔的岳父,卻不是叔叔的親爹,箇中關係自然還是爹和女兒要親些。何況,我讓他女兒如此傷心,他剛剛連多看我一眼都嫌惡。”
“……”華辰沉默不語。過一會兒從屏風後走出來:“那你今日來找朕是有何事?你從不曾主動。”
“皇上可認識一個叫蘇七郎的人。”舒靖直截了當開口,笑意盈盈。
華辰眼眸微眯,這纔想起那日與她酒後說的十日之約今天便是最後一天,本想主動找她不料她沒來反倒是堂堂七王爺主動找上他來了。看來那個蘇七郎果然不簡單。他走到舒靖身邊坐下,意味深長:“你認識他?”
“何止認識,簡直熟的很。”舒靖戲謔一笑,翹起二郎腿悠悠躺在椅子上:“半年前她曾三番四次去我府上求我幫她幾個朋友入軍營,也不知她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是七王爺和皇上關係很好,有啥事求七王爺也一樣,哎,那一段時間簡直是個惡夢,想起來都煩人。”
華辰輕挑眉梢,靜靜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