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把酒爲求教

“站好,站好。”

“手舉起來。”

“身份證呢……身上還有什麼東西?”

幾位警察圍着仇笛,連喝斥帶動手,三下五除二早把仇笛摸了個遍,這地方對付民工都這種方式,如臨大敵,生怕那些人身上揣着傢伙急火了來了個*動作。

仇笛沒說話,身上的東西被搜了,錢夾、手機、一包煙和打火機,警察亮銬子時,肖凌雁才省悟過來了,趕緊上前拉着一位喊着:“錯了錯了……不是他。”

“啊?”正銬人的警察愣了,張口結舌問着:“嗨,肖總,您不報警說有人敲詐您麼?”

“那人走了……這位……這是我一朋友,快放開他。”肖凌雁急促地道。

銬子收回來了,警察面面相覷,仇笛反倒笑了,笑着道:“沒事,別緊張,我該向反應迅速、保境安民的警察同志致敬。”

“嗨,嗨……這事整得……快,上車,該幹嘛幹嘛去……肖總,那我們……”帶頭的那位稍顯尷尬,肖凌雁道着:“沒事,你們忙去吧,改天來我們公司指導下治安防範啊……今天真是麻煩各位了。”

畢竟是一方土豪,面子大得緊,那幾位警察滿臉堆笑,告辭走人,眨眼間,兩輛警車又鳴着警笛呼嘯而去。

一個小插曲,現在輪到肖凌雁尷尬了,實在是和料想的大相庭徑,她瞠然看着仇笛,仇笛笑着道:“你身上一定帶着錄音吧?準備今天把我埋坑裡?”

猜對了,肖凌雁看看仇笛,慢慢地攤開手心,果真握着一個脣膏大小的電子裝備,正閃爍着藍光,她一掰,直接扔進了不遠的下水管口,銀色的錄音筆骨碌碌滾着,掉進了孔眼裡,消失不見了。

“看來,談話結束了。”仇笛道,有點低估了肖總的奸詐程度,看這樣子,可能性幾乎沒有。

“不,剛剛開始……最起碼我知道你身上很乾淨。”肖凌雁笑着道,側頭看看,邀着仇笛道:“要不,一塊吃頓晚飯?追得你東躲西藏,一定沒吃好吧?”

“恰恰相反,我們在海邊玩得很好,吃得更好。”仇笛道。

“那就吃頓不好的吧,也算盡點我的地主之誼?走吧。”肖凌雁道,她說話總是帶着天生的頤指氣使,讓仇笛很不習慣,他站在當地,卻不料肖凌雁又返回來,挾着他一條胳膊,驕傲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風情實在不怎麼地,意思是告訴你,面子給足了,別給臉不要臉。

仇笛哭笑不得地被她挾着,直向久久美食踱去,進門時把迎賓嚇了一跳,趕緊招待,直領着兩人上二層,安排了臨窗的雅間,肖凌雁隨意點了幾個菜,揮手屏退着服務員,茶倒就時,這才奇也怪哉地看着仇笛。

“看我幹什麼?”仇笛不好意思了,如果對一位異性沒有非份之想,那更多的時候,你都未必想見到她,何況又不是美女。

“你剛纔好像說,想把什麼想法和思路兜售給我?”肖凌雁問,她隻字不提兩人路上的事,反而換話題了,仇笛笑而未語,肖凌雁道着:“這麼位大男人沒點度量啊?我聽孫叔叔說你們很拽的啊,在塞外表現得很出色……那位夏亦冰助理,現在華鑫的執行總裁,在電話裡告訴我,她都很想見見你的真面目呢。”

“我們明天就走。”仇笛道,對於這位肖總的恭維不屑一顧。

“走?”肖凌雁愣了下。

“對,走。很快你就會忘了這張臉,我也會忘了你的面目。”仇笛笑笑道。

肖凌雁咬咬牙齒,按捺着沒有發作,習慣了享受別人的尊敬的恭維,她還真不適應被人調侃,她剛要說話,仇笛伸手攔道:“你坑了我們不止一回了,現在就給錢,我也不敢要了。”

他掏着口袋,從錢包裡拿出來了那張忽悠了別人無數次的支票,展開,鋪好,慢慢地推到肖凌雁的面前,肖凌雁笑笑道着:“其實,可能有機會兌付的,難道你不想?”

一臉誘惑的表情,仇笛吐吐舌頭,逗了句道:“您的身家十幾個億,我相信;但要說您現在能拿出一百萬來,我覺得是吹牛。”

肖凌雁臉色一拉,又被氣着了,噎得她呲眉瞪眼,半晌無語。

菜上來了,仇笛要了份飲料,且斟且吃,幾次肖凌雁要說話,他卻着轉着話題,說着這份鳳爪味道如何?那份排骨滋味不錯,愣生生把話題轉到無關緊要上,連着幾次,快把肖凌雁憋出火來了,她氣得重重一頓飲料杯子,氣急敗壞地道着:“你成心是不是?”

“哇,這都被您看出來。”仇笛一笑,繼續吃着。

肖凌雁差點就沒按捺住要潑仇笛一臉飲料,她拿起來,又一次放下杯子,雙手一蜷,看了仇笛好一會兒,嚴肅地、誠懇地道着:“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強勢了……你一點也不瞭解我的過去,我上學的時候就被人綁架過,差點被歹徒撕了票;我爸一直把我男孩子養,讓我學柔道、擊劍,就是怕我將來吃虧……剛纔的事,我鄭重道歉,不過我確實認爲,你是來敲詐我來了。”

仇笛一笑,且吃且道着:“其實我真想這麼幹,你拿兌不了支票涮了我們一回,我就想捏住你的小辮,怎麼着讓你付了我一筆錢……從郭菲菲出事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有問題,我一直以爲是你。”

“咱不談這個了好嗎?”肖凌雁幾乎是哀求道。

“那談什麼?談你繼續吹牛,告訴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扔幾百萬給我?”仇笛道。

肖凌雁氣得直伸手,要來個鎖喉動作,不過手最終卻拍在自己額頭上,氣得她手指點點,直指仇笛評價着:“劫數……你是我命裡的劫數……”

“說不定是你的救星呢,可你這麼坑我、騙我可不行,到現在爲止,所有的事都是猜測,我都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想讓我們幫,我們怎麼幫?或者,這件事根本就是你們的家事,誰又幫得了啊?”仇笛正色道。

對呀,急糊塗了,肖凌雁直點自己的額頭,這事,怎麼可能是他幫得了的,她長嘆一口氣,喃喃道着聽天由命吧,拿起飲料一飲而盡,然後豪氣頓生地嚷着服務員,要酒。

仇笛瞠目結舌看着,這漢子妞還真不是做作,大杯子紹興紅酒,兩杯就下了半瓶,好歹也十幾度呢,她得面不改色,又滿滿地倒上了一杯,仇笛伸過了杯子,肖凌雁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給他斟滿了,舉杯邀着:來,乾杯,以前有什麼不快,都在酒裡了,不許提了啊,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仇笛笑笑,和她幹了一杯,喝了一半放下杯子。

肖凌雁卻是嚥了不少鬱悶,強自平復着心態道着:“還是當普通人好,我多久沒和朋友這麼喝了,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對了,我都沒什麼朋友。”

“喲,榮幸啊,把我當朋友了?”仇笛笑道。

“你肯定偷聽到吳曉璇和我通話了。”肖凌雁道,仇笛笑而不語,她嘆氣道着:“沒錯,我現在真拿不出一百萬來,從八月份開始,一直是貸款給員工發工資,到現在爲止,今年的貨款回籠還不到三分之一,這又快發工資了,要真沒回來的錢,我該躲着哭臉了……每個月的支出都要有一千多萬啊,還不帶還銀行的利息。”

她靠着高椅背,鬱悶吐時,彷彿有一種發泄的快感,她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看看穿梭出入的食客,似乎是真的羨慕平凡人的生活,有點興味索然地道着:“別覺得我是求你同情啊,絕對不是,就你那兩下子偷雞摸狗還湊和,還真上不了桌面……不過你們的生活挺好,坑點訛點要點,過得蠻滋潤的……你是不知道我們有多難啊,這兩年大面積用工荒、材料、人工、能源上漲,支出越來越大,而利潤卻被越攤越薄,幾年前江州周邊也就瞳明一個大廠,而現在,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家小廠加作坊,都在生產眼鏡;以前一副樹脂片的利潤有六塊多錢,你知道,現在有多少?”

仇笛搖搖頭,不清楚。

肖凌雁很酷地做了手勢強調地告訴他:“八毛……低端市場快被小作坊給搶沒了,中國人做生意永遠是這樣,一哄而上,擠死一家算一家。”

仇笛笑了,處在肖凌雁的位置,這種感覺更真切。生意上的競爭,前所未有地激烈。

“我很可笑是吧?”肖凌雁像無奈地看着仇笛,像質問,轉眼又無奈地道:“確實很可笑,每年快到年底的時候,總會有一大批所謂的富人因爲資金鍊斷掉失聯、跑路,你真不知道當個富人有多難啊?股東盯着你,只怕你花錢;銀行盯着你,經營稍有點困難,他們就派上幾車內衛來了,比公安局的還狠,堵着門要錢要抵押;債主就更不用說了,一天二十四小時,你上廁所都有人跟着,前年回款遲了不到一個月,幾拔人,逼得我爸差點從瞳明樓上跳下去……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那些姑舅叔伯親戚在幹什麼嗎?”

恐怕又進入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節奏了,仇笛沒吭聲,這一家子,怕是誰講起來也是苦水一大片。

果不其然,肖凌雁抹了把眼睛,忿意十足地道着:“他們在買別墅、在買豪車、在給兒子女兒辦移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願意拿點錢出來解燃眉之急,往前數十幾年,都是一幫子種稻賣菜的農民,他們就不想想,今天是怎麼得來的。我真想像不出,有一天瞳明倒了,難道他們就高興了?……服務員,再來一瓶。”

肖凌雁倒起來沒完了,一返往日高高在上的傲色,像個受了委曲的小媳婦,怎麼說也是苦大仇深的啊,仇笛接着他的話茬道着:“那,既然你都知道他們都是農民,就不應該期望有更高的見識嘛,還不是守着自家的小日子舒坦?”

肖凌雁愣了下,自嘲地笑道:“也是。所以我都習慣了,以前還和他們吵兩句,現在嘛,他們組團來罵街我都不在乎了。”

酒來了,肖凌雁一人倒了一大杯,一揚手一杯子就滑進喉嚨裡了,再拿酒瓶時,眼一晃,酒瓶卻到了仇笛手裡了,仇笛笑道着:“別喝了,你喝多了我怎麼和你說話?”

“呵呵,有用麼?我爸都毫無辦法,只能躲到國外……你們哈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債主一樣,都是吸血螞蝗,芝麻大點的小事,收了我一百萬都不滿足……呵呵,你一定恨不得看到我倒黴吧?不過,我肯定不會讓你看到……”肖凌雁醉意朦朧地道,不過仇笛感覺她沒有醉,那笑裡,仍然有戲謔的成份。

她是個慣於把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人,也許對於失利,早鋪好了後路。

仇笛如是想道,他審視着這位富姐,卻是有點訥言了,沒錯,站在她的角度,她的委曲和牢騷都是真實存在的,仇笛也看得出,這一次恐怕真像她所說,不跑路,就離跳樓不遠了。

“你別難過,也許沒那麼難,也許還有機會,再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肖字來,再怎麼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仇笛輕聲安慰着,黯然的肖凌雁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仇笛,什麼都講出來了,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她問着:“你很聰明啊,居然能把我家的事掰扯清楚。”

“不算很清楚,很多是猜的。”仇笛道。

“那猜得也很清楚,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可能最初起源於我爸的私心,這麼多年他辛辛苦苦掙錢,養得卻是一幫不懂珍惜,不會守業的蛀蟲,擱誰,誰也看不過眼啊。”肖凌雁道。

“所以就另投一處光學企業,輸出瞳明的技術,蠶食瞳明海外的市場?”仇笛問。

“對。”肖凌雁無所謂地道:“不過不是瞳明的,而是我一家一家談下來的,這本來就屬於我。”

“這個……不爭論。”仇笛道,問着其他事:“那你叔叔肖雲飛又是怎麼回事?”

“呵呵,他比我爸還要精明,可能暗地裡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博士廠剛投產不久,我爸慢慢發現,已經很穩定的銷售額在慢慢滑坡,他用了幾個月時間調查才發現,他的合夥人比他還狠,也投資建廠了,而且拿的就是現有的經銷商,連渠道都一塊啃了。”肖凌雁憤然道。

這是哥倆合不來,各起爐竈了,仇笛憋着沒敢笑,他問道:“博士光學的經營並不樂觀?”

“對,高端產品利潤大,市場小,如果有三五年時間培養可能還好點,可惜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和資金,我爸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大部分身家都投入到博士光學上,急於求成,盲目擴張了,單純的海外代工,想回本還需要幾年時間,不光時間不夠,技術、研發、模具,都落後了一步。”肖凌雁道,她說到此處時,好奇地問了仇笛一句道:“你能聽懂嗎?”

“差不多,空中樓閣,基礎未穩,然後後院又起火?”仇笛道,想起了焦敬寬的話,經商真是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則不上不下,那最難受。

就像此時的肖凌雁,她笑着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瞳明的負債率現在是百分之八十七點六,已經超過警戒線了,也就瞳明這個商標是瞳明的,剩下的固定資產,基本都抵押了,剩下的盈餘頂多是地皮的升值價……我叔叔可真是個能人啊,別看他不聲不響地,能一個月撬掉我五個百分點的營業額,我幹什麼,他很清楚,而他怎麼想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你要……拿掉他?”仇笛問。

“難道……留着他?等着他把我送進去?”肖凌雁反問道。

仇笛一抽身,有點明白了,他道着:“用官司施壓,不管是併購寶島、還是拿到一筆賠償,都會讓瞳明渡過難關,你期待從他身上得到這些?”

“對。”肖凌雁斬釘截鐵道:“我叔叔這個人守成、內斂,不像我爸那麼張揚,他從來不辦沒把握的事,我告訴你,臨海鎮最富的,不是我爸,而是他……他的模具廠一直獨立覈算,每年的盈利最少在三千萬,就即便給瞳明做模具,他也是親兄弟明算賬,一分錢不拉下……再加上每年的分紅,他手裡啊,堆出幾億現金流來很輕鬆……而且寶島光學廠,他走得是短平快捷徑,現成的模具、現成的生產線、甚至現成的渠道和分銷,這一年半的時間,他已經回本了……”

商人總是如此,看着聽着別人的生意做好就犯嘀咕,肖凌雁也免不這個俗,說這話是惡狠狠地,氣不打一處來,像恨不得搶到自己手裡一般。

仇笛笑了,慢慢地笑了。肖凌雁生着悶氣,半晌才發現仇笛是一種很不齒的笑容,她憤然問着:“你笑什麼?笑話我是吧?把你放在我位置,你只可能比我更狠。”

“可你想過沒有。”仇笛直問着:“你叔叔既然守成,內斂,怎麼可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很精明,又老到,怎麼可能被你這個伎倆打趴下?既然他和你爸鬥都沒輸了,怎麼可能輸在你這個小輩手裡?”

“他已經輸了。”肖凌雁幾乎得意地道。

“錯,就即便輸了,他也不會認輸,就即便低頭,也不會向你低頭,上一代人比我們這一代人多了一樣東西,叫信仰。有信仰的人,精氣神很足的,認錯都不可能,怎麼可能認輸……試想一下,他就承認輸出了瞳明的技術謀利,又能怎麼樣?無非是賠償、罰金,你傷不着他,而且這個鑑定賠償金額的時候有多漫長,你不會不清楚吧?”

“他已經承認了。”肖凌雁道。

“他承認,是因爲他覺得問心無愧,他覺得自己負得起責,而不是向你認輸……懂嗎?如果他鐵了心和你死磕到底,那情況會怎麼樣?……執行賠償是吧?好啊,我沒錢,只有瞳明的股權,你拿走吧,拿走也是廢紙一張,反正瞳明快資不抵債了;等你把股份抓到手裡的時候,那就該是你倒黴的時候了,他有廠子,他可以覓地重新開張,甚至可以再從你們瞳明這裡挖走點人才,充實一下我的技術力量,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沒有任何包袱地大踏步幹了。”仇笛道,好鬱悶的眼神看着肖凌雁。

肖凌雁像被潑了一瓢涼水,一下子傻眼了,她喃喃地道着:“不可能吧?他能這麼絕?他能這麼捨得。”

想來想去,如果知道底細的情況下,很有可能,仇笛加着砝碼道着:“那樣的話,瞳明將來倒閉,全部責任就在你了……對於他,轉身還是個富家翁,而且你成功地讓他問心無愧了。說不定將來收購瞳明的,還會是他。”

呀呀呀,肖凌雁一下子快氣瘋了,她跺着腳、擂着桌子,發泄着鬱悶,驚得大堂和服務員趕緊來看,仇笛擺擺手攔着人道,沒事,別管她,稍喝多了點。

旁觀疑惑地離開了,肖凌雁大喘着氣,消化着仇笛給的這個想法,大意了,如果仔細考慮,這種最絕的方式可能就是最正確的方式,他正好可以撇清和瞳明的關係,而自己拿回的股權,無非是已經抵押的資產而已,況且還有模具廠的產權問題,任何時候,他都能回到主動的位置。

“看來我是死定了啊,我說這幾天我怎麼眼皮子老在跳,怪不得寶島公司願意庭外和解,如果他們出這一手的話,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肖凌雁道,有氣無力了,辛苦了好長時間,突然發現都是徒勞,別提有多鬱悶了。

“我就是我來的原因,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方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辦到。”仇笛道。

“你有辦法?”肖凌雁一側身,湊上來了,臉對臉差點親到仇笛臉上,不過她旋即又失望了,這個她辛苦一年都跳不出的困境,一個外人又會有什麼辦法。

“退一步,退一步海闊天空。”仇笛道。

“退?可能嗎?就珠三角這些民企,不說百分百,總有百分之七十八,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不管誰退一步,就只有一個下場,你知道是什麼嗎?”肖凌雁嚴肅地道,湊近了仇笛,噴着酒氣重重地說着:“破產!”

貸款、借款、企業內部的問題,都足以讓一個企業走上不歸路。除了往前衝,誰也停不下來,也不會停下來。這是常識。

仇笛卻是反其道勸道:“我說的,就是破產。”

“你讓我破產?”肖凌雁指着自己,要發飈了。

“別急,我是說做個破產的樣子,主動破產怎麼樣?你叔叔肯定想籍此事撇清,那你爲什麼讓他如願呢?你和他都知道瞳明是個燙手的熱山芋,你攢在手裡難受,爲什麼不扔他手裡,讓他難受難受?在你手裡破產,你是衆的矢之,可要在他手裡破產,那他不成了衆叛親離?你可能不在乎這些,可他這種愛面子要死的人,不會不在乎吧?你真扔他手裡,我敢保證,他得拼了命讓瞳明恢復元氣。”仇笛道。

這是個好辦法,肖凌雁不傻,可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一個辦法,她苦着臉道:“本來就爭來爭去,到最後拱手給他,我還爭個什麼勁?”

“不一樣,以前是拱手給人,而現在,要給他那就是大度了……你們爭來爭去的根源,就在瞳明的歸屬上,你和他都不想毀了兩代人打好的根基,從根上講,他比你對瞳明更有感情……那,爲什麼不交給他呢?”仇笛問。

肖凌雁表情僵住了,難受了,她喃喃地道着:“那我還有什麼?”

“什麼都有了。”仇笛道。

“不可能,他會置我於死地的……而且,現在恐怕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我已經這樣了,他難道能原諒我?”肖凌雁道。

“這就說到另一個關鍵點了,你需要一箇中間人,一個沒有野心,沒有壞心,雙方都在乎的中間人,來促成此事,把這個燙手貨想辦法扔到他的手裡。”仇笛道。

肖凌雁看看仇笛,不信地問:“你說的中間人,是你?”

“不是,我心眼和你的一樣壞,怎麼可能是。我說的是,肖廣鵬。”仇笛道。

“他?”肖凌雁幾近不屑地語氣。

仇笛不說話了,拿着手機,找着錄好的音頻文件,播放開了,是找肖廣鵬被拒的那段錄音,聽到他說“我姐比我強”的時候,連肖凌雁也微微動容,就聽仇笛解釋着:“其實,你把他們家整得也夠慘了,一下子頂樑柱子進去了,流言滿天飛,肖廣鵬要同時照顧着兩位老人,他也挺不容易,好像一下子長大了……我第一次去,還哎聲嘆氣的……第二次見到老人的時候,氣色已經好多了,越難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最關鍵的是,他在聽到我們說想幫他的時候,馬上拒絕了,所以,我能很直觀地判斷出,這是個老實人,顧及親情、仁義。”

這點沒有異議,肖凌雁瞭解這位堂弟,她眯眯眼睛想想,似乎可行,有點狐疑地問着:“那你的意思是,怎麼辦?”

“我的意思很簡單嘛,奸人、惡人、爛人,都不好對付,這老實人身上下手,那就容易多了,你鬥不他爸,還鬥不過他呀?”仇笛小聲教唆着。

肖凌雁被仇笛的嚴肅逗笑了,她湊近了點道:“詳細點……”

“設計一個這樣的劇情……在即將開庭的時候,你突然宣佈撤訴,不再追究此事,嗯,一下子光輝形象就樹起來了……然後見肖廣鵬,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拿,最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他,對不起叔叔,我糊塗,再有多少錢也沒有親情重要,再怎麼說都是血濃於水……等他一感動,順手把權力移交給他……讓他替你代行經營權……你順便躲到國外去,就說,你爸病危。”仇笛道。

肖凌雁聽到最後一句,呲眉瞪眼,不過旋即又緊張地問:“我這還不是拱手給他了?”

“你錯了,誰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能勝任這個奸商總裁的位置麼?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行。”仇笛道。

“那我叔叔豈不是垂簾聽政了。”肖凌雁道。

“你又錯了,這事就不追究,可落個吃裡扒外名聲的是他,他就有心,也無法服衆了啊,那些親戚股東不得鬧騰死他,最終不還得找你?”仇笛道。

哦,肖凌雁瞬間明悟了,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氣色慢慢地好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語着,好像是個好辦法,只要他肯鬆口,事情就好辦多了,你說,他會鬆口嗎?

“爲了錢、爲了你不會;爲了瞳明這份家業,可能會;如果爲了兒子,爲了親情,那是肯定會……有句話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就看你的演技了。”仇笛道。

肖凌雁噗聲又被仇笛逗笑了,笑得很放肆,笑着還順手摸摸仇笛的脖子,笑了半晌端起了杯子,和仇笛一碰杯道着:“好辦法,我再想想……就這辦法,我真的願意再付你一百萬,可惜,我暫時給不了你。”

“瞧你,騙人說的都像真話,演技不錯,肯定行……來,乾杯。”仇笛笑着和她舉杯相慶。

不一會兒,又聽肖總的大嗓門在喊着要酒,連要數瓶。到打烊時候兩人才離開,兩人就那麼你扶我、我攙你,踉踉蹌蹌地走了。

當夜,維方律師事務所挑燈夜戰,準備庭辨的律師團接到一個通知,來自委託方的通知:

撤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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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避無可避怯難怯第138章 相知心領神會第10章 真相皆因無意第5章 有驚非喜第25章 千幻變 誰能主沉浮第7章 盜亦有其道第23章 巧與不巧煩心事第21章 偶遇舊人換新姿第39章 風聲鶴唳疑多第24章 路難行 此去非坦途第33章 夤夜風急第55章 蛛絲馬跡窮追第24章 路難行 此去非坦途第28章 無心插樹結果第82章 衆裡尋他難覓第5章 柒拾叄行狀元郎第4章 峰迴路轉巧遇第52章 突來風雨急第21章 偶遇舊人換新姿第36章 反客爲主詐訛第6章 何來神神秘秘第8章 戲外有戲第45章 千頭萬緒亂像第133章 魑魅魍魎爲誰(2)第82章 衆裡尋他難覓第13章 求財得財喜成雙第210章 雷霆動 一躍魚化龍第3章 憶舊遊 粉墨重登場第1章 舊友新朋重聚第3章 緣來有期第25章 邁步從頭越第4章 翻身農奴要作主第140章 衆裡尋他千百度第5章 柒拾叄行狀元郎第5章 柒拾叄行狀元郎第27章 沉迷不知鑄錯第14章 看我奸計第48章 進退皆是遭殃第60章 借威亦囂張第5章 如夢如幻如戲第23章 巧與不巧煩心事第43章 柳暗花明人已杳第9章 坎坎坷坷路何方第82章 衆裡尋他難覓第19章 人人編劇第29章 難捨難棄第14章 看我奸計第52章 突來風雨急第12章 沒臉沒皮第7章 意外有喜且共商第37章 有喜有怨第21章 偶遇舊人換新姿第7章 意外有喜且共商第94章 十步必有芳草第128章 暗手冷招難擋第41章 真相猜想慘像第25章 亂戰不已第18章 千里萬里難逃第11章 一場虛驚第10章 真相皆因無意第3章 緣來有期第17章 陰施詭計忙第12章 何須曉以大義第94章 十步必有芳草第9章 賊諜鬥宵小第29章 實事實話實說第7章 異地奇遇第11章 人心將散難聚第118章 我行我素惹禍第37章 有喜有怨第118章 我行我素惹禍第49章 窮寇窮途窮追第127章 屢敗屢戰何妨第40章 身囚名裂第9章 坎坎坷坷路何方第2章 無根漂萍第14章 看我奸計第180章 光怪陸離不蹊蹺第118章 我行我素惹禍第36章 曲折實難料第19章 紛爭起 處處有機詭第207章 驚變出 長夜多驚悚第31章 坐困愁城難破第44章 我心如何誰知曉第51章 魑魅魍魎爲誰第5章 柒拾叄行狀元郎第5章 因利君行早第21章 風勁會獵拂曉(2)第44章 換將激將用將第10章 真相皆因無意第158章 月高風黑羣豬亂第133章 魑魅魍魎爲誰(2)第140章 衆裡尋他千百度第39章 登高遠眺羣山小第39章 風聲鶴唳疑多第51章 真僞難分曉第36章 誰知我欲第41章 未見已別第4章 相見歡 大計需共商第25章 千幻變 誰能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