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妖爲鄰

開山大瀑布像一把奪目的戰刀,從高約千丈的峰頂將西華山橫切開來。這把戰刀像絕世高手舞起的利劍,從西華山頂落下,綿延縱橫萬里,轉入秦川大陸極東之海。

鋒芒畢現的開山大瀑布將整個西華山分成了南北兩域,南域臨近西川郡的富饒之城龍元,北域則靠近這個世界的極荒之地無窮戈壁。

前朝遊俠詩人杜峰曾經至西華山寫下一首膾炙人口的絕句,其中兩句即稱頌開山大瀑布,“道窮千里碧落處,尤勝寰宇觀星時。”

在開山大瀑布的正下方,站着一個十五來歲的少年,他筆直地站在瀑布的下方,承受着千米高空墜落的瀑布。一次又一次地,他被巨大的壓力砸倒了,一次又一次地,他又爬起。反覆折騰了數十次,他終於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了瀑布,來到了地面上。

每天從清晨開始,許戈就來到這大瀑布下面,與大自然的恐怖力量戰鬥將近一個時辰。從一開始無法靠近,到現在能堅持一個時辰,兩年來,他有了充足的進步。從沙漠走出來的許戈,對於水有着近乎狂熱的喜愛,因此,當他轉悠到開山大瀑布下面的時候,他便存了一種要將瀑布征服的念頭。

卡擦卡擦,骨骼的響聲從許戈的身上傳來。大約從一年前,許戈將錢無痕留下的那幾招已經練得如火純青。每次被瀑布折磨的勞累異常之後,他練完這幾招,便又恢復了充足的體力。

不知道老爺爺怎麼樣了。恢復體力的許戈決定到西華山深處去找錢無痕。許戈這麼長時間的獨處,心境有了變化,獨立、自主,可以讓一個人成長。

兩年來,許戈經常試圖進入西華山更深處去尋找錢無痕,但是每一次剛走近連天清湖,他便會遇到十分強大的妖獸。有幾次,他差點斃命,不過每次當這些強大的妖獸想將許戈吞入腹中的時候,都會陡然的跑掉。

許戈決心今天再次走入連天清湖區域,尋找錢無痕的蹤跡。許戈與錢無痕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是許戈在說話,錢無痕在傾聽,但是說與聽之間,一老一小的獨自相處已經形成了一種似乎親情的感覺。

“轟”一聲怪響從湖中爆發出來,打斷了許戈的沉思。

許戈趕忙爬了起來,這一刻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渺小。

一隻長約八丈的地殼火龍蟲從開山大瀑布中竄了出來,三隻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許戈轉動着。

許戈沒有被嚇到,將近兩年的時間,他已經看慣了西華山這些千奇百怪的各種妖獸,不過這隻火龍蟲,讓他提起了警惕,因爲巨大的體型必然擁有着巨大的力量。

嘶嘶,並沒有給許戈太多的思考時間,火龍蟲開始發動攻擊,一團粘糊糊的液體從它的嘴巴中噴射而出。

許戈腳上發力,一股螺旋之力從腳底涌出,他迅速地跳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看着剛纔站立的地方,許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地面被火龍蟲噴出的液體腐蝕成了一個大洞,洞裡的綠色液體像被燒開了似地,咕嚕嚕的翻滾着。

只能逃了。面對着這種無法近身的龐然大物,許戈作出了決定,同時跳往自己放武器的地方。武器是他曾經獵殺的七彩龍獅的獠牙打磨而成的骨矛。因爲經常被用來打獵,已經成爲許戈隨身攜帶的工具。

嘶嘶,又一口巨大的液體席捲而來,許戈能夠聞到液體散發的惡臭。兩個呼吸的時間,他拿到了骨矛,知道就算逃跑的話,成功的可能也不會太高,於是他準備攻擊。

雪白的骨矛變成了一道白光,在絕對力量的控制下,飛往火龍蟲。

一陣酥麻的痛感,從尾部傳來。八丈的火龍蟲顯然被眼前的人類激怒了,它沒想到螻蟻一樣的生物,竟然如此敏捷、狡猾。

沒有再次噴出毒液,它甩起巨大的尾巴向許戈橫掃開去。

一股強烈刺骨的風浪被火龍蟲霸道的力量掀起,許戈感覺呼吸困難,便索性屏住呼吸,縱身向鐵針樹上飛去。

火龍蟲顯然估計到了許戈的動向,尾巴攜帶着巨大的力量抖動着,將鐵針樹砸斷。巨大的力量帶着流動性,傳向了許戈,將他擊得一陣眩暈。

憑藉長時間在開山大瀑布上面的歷練,許戈瞬間便恢復了清醒,飛快地從斷裂的鐵針樹上跳開。

火龍蟲巨大的尾巴卻並沒有給許戈太多喘氣的時間,從高處狠狠地拍了下來,將許戈所在的位置完全覆蓋。

一陣碎裂聲從火龍蟲的尾巴下傳出,火龍蟲興奮地抖了抖怪異的鬍鬚,顯然爲殺了一個獵物而感到高興。

呲,一聲刺耳的聲音卻打斷了這種快樂的心情,火龍蟲感覺到一陣劇痛從一隻眼睛上傳來。那個螻蟻一樣的人類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火龍蟲憤怒的甩動這碩大的頭顱,想用盡一切力量將螻蟻給甩掉。

許戈的嘴角已經流了一點血,剛纔火龍蟲巨大的拍力,雖然沒有攻擊到他,但是四濺的石屑擊中了他。高速的岩石沒有擊穿自己,但是讓他受了不輕地內傷。

用力地吸了兩口氣,他左手緊緊地抓住火龍蟲銀灰色的羽殼,右手將骨矛刺向火龍蟲的另外一隻眼睛。

劇烈地晃動中,火龍蟲感覺到自己的另一隻眼睛又是一陣劇痛,發出讓人恐懼的怪聲,巨大丑陋的頭顱以更高的頻率甩動起來。

許戈剛剛地兩刺已經用盡了身體的力量,因爲巨大甩力,左手已經脫離了羽殼,僅憑着右手握住骨矛,吊掛在半空中。

一陣無力的感覺從許戈身上蔓延開來,這是一隻達到傳說級的妖獸。因爲沒有進入神話級,顯然智慧度並不高,只會機械的幾種攻擊方式。但是憑藉巨大的力量,火龍蟲顯然可以做到無堅不摧。

時間過去了許久,火龍蟲的兩隻眼睛因爲受傷,流出了大量淡藍色的液體。但是它仍在不停地擺弄着頭,似乎絲毫不會爲那些液體的流失而感到疼痛。

而許戈的右臂已經麻木了,他憑藉着一股毅力,堅持着不掉下去。因爲他知道,只要他一鬆手,他會立即變成肉渣。

許戈努力的提起左手,運用着錢無痕交給他的第二招,不停地扭曲着,終於恢復了一點力量。他計算好火龍蟲晃動的頻率,猛吸一口氣,放開了右手,左手則高速的刺向火龍蟲僅剩的那顆眼睛。

啪,許戈終於脫力掉在了地上,而火龍蟲發瘋似地不停地漫無目的地甩着頭顱,晃動着巨大的尾巴。一時之間,到處都是樹渣石屑。

這真是個暴力的傢伙。許戈心中想着,之後便昏眩過去。

一陣劇痛從許戈的左臂傳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死。而那隻巨大的火龍蟲,一動不動地躺在旁邊,顯然死透了。

“我真是個幸運的傢伙!沒有被火龍蟲暴走後擊殺,也沒有被奇怪的妖獸給叼走當零食。”許戈自言自語道。

他用欲裂的腦袋估計了下傷情,幾塊斷裂的肋骨正在可見地癒合,身上數十塊拉傷的肌肉正在恢復活力,被不明飛行物砸裂的細微傷口早已結痂,左臂上受的傷最重,火龍蟲的血液顯然有極強的腐蝕性,因此左臂最外面包裹的獸皮已經成了爛渣,皮膚已經起了血泡。

估計得花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才能恢復健康吧。這麼長時間呆在西華山深處,許戈雖然沒有遇到過神話級的妖獸,但是像火龍蟲這種傳說級的妖獸卻遇到過四五隻,但受這麼重的傷倒是第一次,因爲其他幾次,都憑藉自己的速度逃掉了。

雖然身上各處的傷痛令自己痛苦萬分,但是許戈還是堅強地站了起來,拖着蹣跚的身體走向瀑布邊。

大概這一睡至少有七八天吧,因爲他感覺非常飢渴。

由於長期在西華山中,他如同山外野人,根本不知道度過了多長時間。在西華山裡待下去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尤其是一個人生活。如果不是許戈天生愛說話,總是在不停地自言自語,兩年一個人生活的時間,說不定會讓自己連話都不會講了。

一段幾十尺的路,顯得十分的漫長,許戈花了約一個時辰,終於將身體挪到了瀑邊,沁涼的水灌進喉嚨之後,他終於感覺到有一股生機在心中綻放起了光芒。一時間他感覺身體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一陣令人愉悅的脫胎換骨的感覺從全身上下瀰漫開來。

終於恢復了體力,喝了水的許戈慢慢地練起了錢無痕留下的古怪招式,第一招練完趕快練第二招第三招,大約又花了兩三個時辰,一種熟悉的螺旋之力,慢慢地從四肢衍生出來,並且在腰部凝聚。

宛如獲得了新生,許戈知道自己的三脈真經又進入了下一層,全身上下有一種軟綿綿地感覺。在暖洋洋的感覺催動下,許戈再次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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