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深處
呈現蒼白的秘密
時間之戲愈演愈淡
那片寒冷已凝固在遠方
走在喧囂的街上
保持着我孤傲的信仰
一個女人站在街邊
大口的吃着橘子
她同樣寂寞嗎
角落裡有哭泣聲
受傷的孩子虔誠的膜拜
渴望得到救贖
沉默的樹盛開在藍天下
逝去的年華漸漸燦爛
後頭張望
然後淚流滿面
風中依然漂浮着那些旋律
——傷流·淺醉·迷迭香
童話中,女巫把王子變成青蛙,把公主變成醜陋的老太太。最終王子和公主解除了魔咒,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希望能有個好的結局,所以中了魔法的公主,什麼時候纔能有王子來解除魔咒呢?
片刻之後,客廳裡傳來關門的聲音,接着是電視聲,歌聲。
小姐,勞駕把電視聲音關小一點。今天作業很多呢。
聲音沒有減小,反而更大了。長歧忍無可忍,抱着一摞書出門了。
是誰錯了,是哪裡錯了?
於是時間被迫在此走失。
三百米,只有三百米,長歧到谷澤的家。平時幾分鐘的路程,長歧感覺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可是今天他卻覺得好長,一切的聲音此刻在他的耳朵裡都是那麼的難聽。一向沉穩的長歧,最近變得狂躁不安。他只想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哪怕只有五分鐘,他也願意立刻把自己塞進去。
辛子在谷澤家裡一起復習功課,
長歧,你怎麼來了。谷澤打開門,看見一臉茫然的長歧。
哎,別提了,秦雅楠最近不知怎麼了,中了邪一樣,老和我作對,還有很多事,我感覺她是故意的。我是出來避難的。
不會吧,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
不是啊,雅楠不是……
你別提她。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她是你妹妹啊。
什麼妹妹,我媽又沒有生她。
長歧。
好了不說了。我的功課還沒有做呢。趕時間。我可不想在挨批啊。
夜的腳步漸漸逼近,轉眼時間過去三個小時了,長歧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終於做完了,看了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真沒有感覺,時間過得真快。接着開始收拾攤在桌子上的書。
我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真不想回到那個恐怖的房子。說着長歧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谷澤笑了,拍拍長歧的肩,好了,沒事了。
長歧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半了,路上沒有了白天的那種喧囂,夜的寧靜爲這所城市換上了神秘的外衣。
路燈昏暗,把影子拉長再拉長。
長歧推開門,母親,雅楠,秦叔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說有笑,長歧突然間感覺到他們纔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一個外來者。
媽,秦叔,我回來了。
這一句話並沒有引起注意,隨後的一記重重的關門聲才使得三個人一起回頭。
小歧,不是給你說過了嗎,關門要輕點。
知道了,我先睡了。
母親看了下表,呀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
夜,無助的黑暗。
這樣的夜什麼時候纔可以結束呢?
長歧還記得,有幾次起夜看見母親的房中燈還亮着,母親一人呆呆的看着牀頭那張泛黃的結婚照。裡面是兩張年輕漂亮的面孔。
再有一次,長歧在母親的錢包的最裡層發現了一張父親年輕的黑白照片。這難道僅僅只是懷念嗎?
父親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母親都不敢靠近自己,只是一個人偷偷的落淚。鄰居們說小長歧和他父親長得一個樣。漂亮的面容,深邃的眸子。
是夜,夢魘亦是。父親神色匆匆,恍惚間說了聲要離開了,請保重。然後淚流滿面。
長歧伸出手想要牽住父親的手,可父親離開了,向後退,向後退。夢裡長歧流了很多淚,後來還夢見谷澤,辛子,他們都是十年前的樣子,在落英繽紛的小路上帶着阿鄉散步,很開心的樣子。眼前的路很長很長。
第二天清晨,陽光劃破了夜的黑暗,長歧醒來,眼睛灼灼的痛。
出門時,天已經全亮了,街道上車來車往,站臺那擠滿了等候坐車的人。
每個人的背後大概都有神秘抑或是無奈的往事吧,長歧谷澤辛子,表面上光彩奪目,可誰又知道他們的背後有着多少悲傷無奈。
早自習,走讀的學生是不用上的,高三的學生得到特許可以不用出早操,爲的是給他們多一點的學習時間。
操場上,低年級的同學穿着整齊的校服,懶懶的甩着胳膊和腿,像一個個肥肥企鵝。以前辛子就經常抱怨校服太難看了,看起來一點線條感都沒有,單調的黑白色,單調的廣播音樂。單調的每天重複相同的動作。長歧看着窗外發呆,身邊的同學有吃早餐的,有背單詞的,有趴在桌子上小睡的。整個教室安靜的有些誇張,有誰說過高三就只剩下學習了,其餘的權利都被剝奪了。有些壓抑,有些煩躁,有些單調。有時會因爲做不出一道題而發火,乾脆扔下筆決定不做,可不到半分鐘,又拿起筆搖了搖頭繼續埋頭演算。
長歧突然感到害怕,身邊的人好像一個個木偶,沒有了靈魂持續着機械的運動,像是編好的電腦程序,第一步是什麼,第二步是什麼。
黑夜與白晝交替,時間像藤蔓一樣默默的蔓延。
整個城市逐漸有了生機,綠色開始伸出手,懷抱着大地。連同那些微小的生物也在蠢蠢欲動。
校園裡也一樣,只要下課,多數人多願意走出教室,沐浴着溫暖的陽光。長歧喜歡站在窗口向遠處眺望,教室在五樓,站在窗前整個操場盡收眼底。一對情侶坐在鞦韆上聊天,幾個女生在樹蔭下說笑,偶爾走過一個打着石膏手臂用繃帶吊着的男孩子。
長歧記得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十五歲的長歧,打籃球時不小心跌倒,右手骨折谷澤和辛子送自己去醫院,醫生給長歧打石膏時,長歧的叫聲驚擾了整個醫院。醫生捂着耳朵說,小男孩還那麼怕疼,還不如那個女孩子,說着用手指了指一旁座椅上的一個腿打石膏的女孩,人家可連眉都沒有皺一下。長歧心想她到底是不是女孩啊。
辛子問,真有那麼疼嗎。你還是男人嗎。
你來試試,誰說男人就不會怕痛啊。
還好只是骨折。
什麼叫只是骨折。不然你還想叫我怎樣啊。
直到石膏打好,一直是谷澤和辛子陪着自己,母親之和後纔來,只是付了醫藥費,然後匆匆離開,沒有詢問,更沒有關心。辛子谷澤看見長歧突然安靜下來,然後臉色變得很難看。此刻與手上的傷比起來。他的心更痛。辛子用力握了下長歧的手,長歧擡起頭,笑了笑。我沒有關係。
我沒有關係,誰都知道是句假話。
我沒有關係,怎麼可能沒有關係。
家裡的條件很好,可長歧從來沒有撒嬌的機會,是唯一的母親剝奪了他的機會。其實,手不是很痛,只是這樣的機會真的很少。
想叫人關心一下。
這樣的話,誰都可以理解這個只有十五歲的男孩子。
接下來的時間是長歧最難熬得時間。原來很多時間忽略了兩隻手做事會比一隻手來的方便許多,開始時,很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同學們送了長歧一個響亮的稱號“獨臂大俠”。
因爲是右手,谷澤和辛子就擔任起抄筆記的重任,長歧在之後學會了用左手吃飯寫字。在沒有右手幫助的時候,左手也一樣很厲害。很感謝上帝給了人兩隻手。
從頭到尾,母親只說了一句“爲什麼不小心。”
這難道就是母愛嗎?
少年時代的親情是一個空缺,但是又有什麼可以填補呢,長歧理解母親,因爲他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衣服上的口子會越扯越大,在出色的裁縫縫補起來也會留下一道難看的疤。
所謂的彌補,難道只是大把的金錢和叫人羨慕的物質生活嗎?
雅楠,我放在抽屜裡的相冊你看見了沒有。
你的東西,我怎麼知道。
我一直放在抽屜裡的,你沒有動,怎麼會不見了。
哦,你說的是那個吧。雅楠指着牆角說。
你,你太過分了。
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你有證據嗎,憑什麼說我。
長歧,怎麼了。
谷澤,你看。長歧從書包裡拿出被弄壞的相冊。
你千萬別告訴辛子,不然她會殺了我的。
怎麼弄得。
還不是秦雅楠。
怎麼又是她。
給你們說了你們不相信,還說我多心。
我還是不敢相信,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我是直接受害者,說得嚴重了。可事實就是這樣啊。
事實就是事實。
事實就是事實,誰都不希望這樣,誰都不想這樣,我們不能左右任何人,更何況是他的思想。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是哪裡出了錯,叫人費解。頭疼。
長歧,你跟我出去一下。谷澤一臉嚴肅站在長歧面前的。
有什麼事,非要出去。長歧面帶微笑。
谷澤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
谷澤很少這樣嚴肅,長歧心想。然後放下筆,跟在谷澤身後出了教室。
給你個機會,解釋。
解釋什麼。
說着谷澤朝着長歧的臉就是一拳。
你瘋了。長歧用手捂着臉。有點生氣的看着谷澤。
你少裝了,解釋什麼,你自己清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承認,那我就拿證據給你看。說着,谷澤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幕上一張照片,裡面的兩個人眼神曖昧,幾乎是零距離接觸。
你怎麼有這張照片。
現在你可以解釋了吧,不要告訴我裡面的人不是你。
是我沒有錯。
你終於承認了。
但是,我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啊。谷澤你不會以爲我和辛子……
那麼還讓我怎麼認爲呢。
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你想抵賴。
谷澤,如果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不用死,只要你離辛子遠一點就行了。
谷澤,我們真要有什麼,不會傻到拍照下來,或是被人家拍吧。我想到了。
是她。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兩個人相視一笑,對不起啦。快上課了,回去吧。長歧谷澤一前一後進了教室。辛子看見長歧哈哈大笑。
長歧不好意思的捂着臉。臉上已經青了一塊,有些麻木的感覺,谷澤下手還真重,長歧想。
谷澤辛子,你們在做什麼。
長歧經過教學樓拐角處時看見了谷澤辛子。走近一看,原來還有一個人。
長歧,你來的正好,看看你的好妹妹都做了什麼。
她,她怎麼了。
你自己問問她。
我做什麼了,我只是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已。
而已,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什麼東西啊。
谷澤。
什麼。
長歧,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吧。
恩。長歧說着,揉了揉臉上的傷。
www• тt kān• ¢O
那照片,是她弄得。
秦雅楠,我對你怎樣,你心裡清楚,你接近我,恐怕是爲了谷澤吧。然後取而代之,對嗎。辛子的口氣溫柔的叫人害怕。長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辛子。在長歧的印象中,辛子是個厲害的女孩。絕對厲害,殺傷力很強。
是,我承認,你對我很好,我一進這個學校大門,就開始注意谷澤了,只是他的身邊一直都站着你,可是很巧,我的好哥哥長歧居然是你們的好朋友。那麼長的時間,一直和你姐妹相稱,真覺得噁心。真的不知道你那一點好,我哪一點不如你,你憑什麼……
啪的一聲,很清脆,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絲的拖泥帶水。辛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秦雅楠的白皙的臉瞬間留下了無根紅色的手指印。
秦雅楠,我真是小看你了。
是,你太小看我了。秦雅楠驕傲的昂着頭,
這一動作再次激怒了辛子,辛子擡起手,準備打第二下,可卻被來自另一個方向的手抓住了。這隻手的主人正是谷澤。辛子突然想到《夢裡花落知多少》中姚姍姍打林嵐時,林嵐還手卻被顧小北抓住時的情景,於是笑了起來。
算了吧,辛子,這樣不好。
怎麼,心疼了。辛子有點諷刺地說。
雅楠,你少數一句吧。長歧看着站在一邊的秦雅楠,她仍然像一隻美麗的天鵝,驕傲的站在那裡。所有的人就像沒有了顏色一般。只有她,是鮮豔的色彩。
不用你管,你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憑什麼來管我。你算什麼,我纔不像你那麼懦弱。
不要說了。長歧眯起之前瞪大的眼睛,這是他生氣時的表現,溫柔的長歧,像這樣的時間還真是少啊。
我就是要說,至少我敢,不象你,我敢對谷澤說我喜歡他,你敢麼,你敢對辛子說麼?秦雅楠完全挑釁的眼神,長歧的眼中拂過一絲哀傷。
好了,不要說了。這次是谷澤。安靜了很久的谷澤。
我們分手吧。辛子。
說完話的谷澤,轉身離開,秦雅楠追了過去。辛子站在原地淚流滿面對着天空大喊,秦雅楠,你的奸計得逞了。
那些隱藏在黑暗深處的秘密被完全的揭露出來,在太陽底下全部曝光,叫人措手不及。
長歧用手輕輕搭在辛子因爲哭泣正在抖動的肩上。
不要碰我,長歧求你了,以後,不要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