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他那裝錢的幹扁小皮包,李天澤心裡哇涼哇涼的,一上午又白忙活了,輕嘆一聲後,便有氣無力的開始收拾起了攤位上的書籍,待把所有的書籍搬上他那花二百塊錢從廢品站買來的腳蹬三輪車上,便蹬着回家了。
說是回家,其實是回一處名叫“七星級大飯店”的地方,這是他父母開的買賣,名字聽起來倒是響亮但是卻是一個不大的小飯館,處於縣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前店後院的格局在這縣城裡很是普遍,這飯店的前身本是一座四合院,現如今臨街的屋子都改建成了飯店。
不過,他家裡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在將三輪車騎進院子,又把書全部收進屋子中,他便一頭扎進了飯店,去幫父母打雜。
他家這飯店生意也不是太好,這都大中午了,也沒有幾個客人吃飯,此時只有一張桌子上坐着三個客人,一邊喝着啤酒,一邊低聲討論着什麼,像是商量國家大事般的認真。
可這三人,李天澤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光頭大子,一個一頭紅毛小子,還有一個長相一般,卻打扮時尚的黃色短頭髮年輕女子。
李天澤給他們上齊了菜後,便無所事事了,只能坐在收銀臺前看帳本。
可他哪裡看的進去啊,翻了一下,看到和平常的生意一樣,便沒了興趣,放下帳本拿起了抽屜裡的一本網絡小說看了起來。
“這什麼破小說,開頭還行。中後期簡直就是灌水騙錢啊,還好這是我進貨的時候書商送的沒花錢,否則豈不是虧大了。”
看,罵作者乃是社會一大奇觀。李天澤也沒有免俗,放下了這本,李天澤又換了一本,可沒看幾頁,他就更加生氣了,這本還不如上本呢,連開頭都是那麼垃圾,回頭用此書當衛生紙算了。
他失去耐心看小說後。就幹坐了起來,眼睛歇着後兩隻耳朵卻又開始了運轉,在飯店坐着的三人談話就鑽進了李天澤的耳朵裡。
這三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讓李天澤聽了個真真的。原來他們在商量倒騰票的事情,怪不得這麼神秘。
此票不是起點的月票,而是十分緊俏的火車票,還是臥鋪票。
要說,李天澤所處的這個縣城經濟也算可以。乃是全國百強縣之一的一個縣級市,貫通南北的京廣鐵路就從其他們這縣城穿過,縣城火車站也是一個相當繁華的地方,每天從這裡搭乘火車的乘客不在少數。甚至比一些地級市都不差多少。
尤其最近臨近五一,乃是旅遊旺季。富起來的老百姓都想四處走走看看,旅旅遊。去一趟比他們這縣城更大的城市,例如鐵嶺啥的。
出行的人多了,就出現了一票難求的場面,提前找到旅行團的還好點,可旅行團也暴滿,還有有不少的人選擇了自助遊。
票源每年在這個時候都會緊張一段時間,票販子便由此而生,這三位商議的就是在此時如何大撈一筆。
李天澤從他們的話裡知道了他們的職業後,便失去了興趣,這三個投機倒把的販子打扮的和地痞流氓一樣,倒也很像幹這行的。
不過,聽着聽着,李天澤就發現他們之中存在這矛盾,那光頭大胖子不知爲何就扇了那紅毛瘦子一個耳光。
紅毛瘦子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也不是吃素的,捱了那一巴掌後,氣急敗壞之下隨手就吵起來了手中的一個啤酒瓶,朝着胖子那光頭就招呼了上去。
李天澤一看不好,這一下子下去,那腦袋還不開了瓢,事情就鬧大了,連忙站起身來想要阻止。
雖然那不是他的腦袋,砸到他頭上不疼也不流血,但是這是在他家的飯店中,萬一出現了鬥毆事故那還不把警察招來,雖然沒他家的責任但是也少不了麻煩一趟。
要說,這種事情李天澤也見多了,飯店中少不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喝醉了酒的客人,但是這三人也沒多喝啊,怎麼就動手了呢?
李天澤也顧不上多想了,大喊了一聲:“住手,那瓶子不在飯錢裡,打壞了要賠的。”
紅毛瘦子一愣,對着獨特的勸架言語所震撼了,這時候居然還有人關心啤酒瓶子呢?
可就在這紅毛瘦子反應過來,重新要將酒瓶輪起來的時候,李天澤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三人所在的酒桌旁邊,一手握住了馬上要砸到胖子頭上的啤酒瓶。
那胖子明顯沒有李天澤反應快,此時正一臉慌張的看着那瘦子,可見有人救了他,又惡狠狠的說道:“紅子,你小子敢用瓶子砸我,你他m的不想幹了,給我滾。”
“老子正好不想跟你這碎催混了,都他m的掉錢眼裡了,離開你我就不做生意了嗎,等着瞧吧。”紅毛瘦子咒罵了胖子一聲,然後又對李天澤說道:“小子,你多管什麼閒事,改天再找你算賬。”
紅毛氣憤憤的走了,留下一桌子的酒菜,李天澤對着他大喊道:“喂,你別走啊,今天這賬先算算好嗎?”
雖然這紅毛看起來很是霸道一樣,但是卻是沒有再回頭找李天澤的麻煩,因爲李天澤在這一帶也不是好惹的,他雖然不懂武術,但是打小就以機靈著稱,身手很快,平常的人根本就打不過他。
“多謝你了,兄弟,來來來,一塊喝一會兒。”胖子滿臉笑容,想是感激李天澤一樣,邀請他坐下。
而那打扮入時的女子卻沒有說話,獨自坐下後,一言不發,好像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李天澤擺擺手,說道:“不了,你們慢用,我一會兒還要去練攤呢。不能喝酒,否則城管來了跑不過他們。”
“喲呵,兄弟也是幹買賣的人?”光頭胖子來了興趣,再次向李天澤問道。
“你別多嘴了,現在沒有了出票的人手,都快急死我了。”打扮入時的女子終於開口了,一聲清脆的聲音還是相當動聽的,就是容貌一般了點。
“黃姐,你彆着急了,少了紅子我們照樣可以賣出去那批票,不就是找一個售票的嗎,我還不信找不到了。”胖子對那女子相當恭敬的說道。
……
經過這二人再次交談,李天澤知道了他們這夥票販子的分工,這黃姐是他們中的專門負責弄票的大拿,家裡有關係,能在火車站內部弄到票,本事不小。
而那紅髮瘦子乃是跑腿賣票的,專門負責在火車站附近賣出他們手中的高價票。
胖子的工作就比較清閒了,不過他乃是他們三人中的金主,購買內部票的錢就是他出的,而銷售後的分紅也是他主持的。
剛纔,那瘦子就是不滿他們往年的分紅的比例而多說了幾句,被這胖子打了一下,引起來了矛盾,出現了內鬥的一幕。
現在,瘦子生氣離開,他們三人組出現了空缺,而火車票的銷售高峰馬上就要到來,讓這胖子和黃髮女子着急了起來。
突然間,那胖子看到了在櫃檯上看書的李天澤,眼珠一轉,對黃髮女子說道:“你看這小子怎麼樣,如果他加入我們的話……”
“你去說說看,不要那麼扣了,多分一成給他,售票挺危險的,經常要躲條子的。”黃髮女子皺眉也看向了李天澤,心中卻早就有此想法了。
胖子走過去,朝櫃檯上的李天澤說道:“嘿,兄弟,看什麼書呢?過去喝一會兒吧。”
“《商路仙途》,這書還不錯,可以看一看。”李天澤沒有擡頭看那胖子,隨口答道。
“改日我也看看,不過我有一個發財的生意要和你合作,你有沒有興趣過去聊聊呢。”胖子終於說明了來意。
李天澤很是簡單的回答道:“沒興趣,倒票的事情我不幹。”
“兄弟,這批票賣出去,你至少能分這個數。”胖子伸出三個手指頭,對李天澤晃了晃說道。
李天澤看了一眼,道:“太少了,沒興趣,你們找別人吧。”
“你……”胖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回頭走了。
一會兒功夫,黃髮女子又走了過來,對着李天澤輕輕一笑道:“帥哥,三萬不少了,夠娶媳婦的財禮了都。”
“你,你,你,提什麼娶媳婦,勾起我的傷心事?”李天澤終於放下書,被這女子的言語所觸動。
兩年前,他的一門親事就是因爲彩禮錢沒有和女方家人商量好而告吹了,在他心中一直是個不痛快。
雖然女方和他沒有怎麼戀愛過,但李天澤一直還看的很是順眼,就這麼把一個老婆沒有了,在他心中一直是一個疙瘩。
“走,坐下再說。”李天澤起身,向他們的酒桌走去,他對這違法的生意終於動心了。
他已經二十六了,在這縣城中算是大齡青年了,別人的孩子都打醬油了,他還是光了棍。
說到底,還不是錢鬧的嗎?三年前的他搗騰肉雞碰上了禽流感賠了個精光,還花了老爸不少積蓄,並且還借了外債,用了一年時間也沒有還清,因此婚事就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