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韓少凌說要找您有事要談。”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站在黑暗無光的客廳低沉的說道,在這幢毫無生氣的別墅裡,沒有喧鬧的笑聲,只有長年不曾改變的冰冷和陰暗,如今,莫雨痕和夜辰俊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特別的生活方式。
坐在沙發上的豹子頭雙臂悠閒的搭在沙發背上,那長滿鬍渣的脣角微微向上揚起,擺放在茶几上的菸灰缸早已放滿了殘渣菸頭,他冷哼一聲不屑的擡起眼皮“既然有稀客到訪,還不快快請他進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韓少凌這小子既然說有事要談,一定是關於女人的,黑衣男子堅定的迴應‘是’之後便轉身走出了客廳,一臉煩躁的反伸大拇指指向別墅大門,“豹哥有請。”
韓少凌面無表情的徑直走進客廳,雙手拽拽的放入褲子側兜,一張美到極致的俊臉在瀰漫着菸草味的環境下竟顯得他的膚色有些蒼白暗淡,很久不曾回來的別墅,如今已成了豹子頭的巢穴,他做夢也想不到,警察不斷搜捕的傢伙居然能優哉遊哉的居住在郊外地區。
“韓、少、凌少爺。”從豹子頭嘴裡叫出的稱呼果然變了味道,站在門口的韓少凌擺着一張冰冷的撲克臉朝他的方向望去,“很久不見,近來可好?”還是老樣子,他說話的方式真讓人噁心。
“廢話不想跟你多說,豹子頭,我來是跟有事要說。”他那清澈見底的黑眸朝四周把守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豹子頭便了解了他的意思,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讓他的手下們在別墅外等候。
“請坐,韓少凌少爺。”豹子頭禮貌性的伸手指向一旁的沙發,故裝誠懇的表情凝視着他。
“別再叫我少爺,我已經不做少爺很多年了。”韓少凌順勢坐在了沙發上,翹着修長的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豹子頭,我需要跟你瞭解一件事。”他的語氣穩重,聲音低沉,眼中交匯着各種不同複雜的思緒。
“韓少凌少爺,有什麼事儘管說。”豹子頭知道,憑他的勢力若是真要反起鬥爭,絕對能讓韓少凌成爲他的俘虜,但他並不想這麼做,他只想看着失憶後的夜辰俊如何摧毀他曾經的理智和善良之心,如何導致兄弟互相殘殺的下場,這樣的餘興節目才能讓他提起勁來,不過,還不到時候。
“有個問題我一直不太理解,豹子頭,你爲什麼要夜辰俊成爲你的人?爲什麼要夜辰俊擺脫輪椅重新站起來?又爲什麼要給他丟失記憶的大腦灌輸那麼多的仇恨?不會是指向借刀殺人這麼簡單吧?”呵呵,韓少凌這小子的頭腦果然聰明,他的動機隱藏的這麼深,居然都能被看穿。
豹子頭輕蔑的笑着擡起眼簾,從茶几上拿過了一根香菸放在嘴邊,“我需要一個像夜辰俊這麼有實力的人爲我效勞,我只是覺得這小子一直坐着輪椅不是個辦法,就大發善心讓他去韓國接受手術治療,你瞧瞧他從韓國回來之後,整個人精神煥發,春光滿面,充滿了自信和驕
傲,不是皆大歡喜嗎?”
事到如今,這小子還在爲自己開罪,韓少凌死死的瞪着他,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步也不離開,“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吧?豹子頭,如果你只是單純的大發善心,爲什麼只讓他接受雙腿的手術治療而並不讓他恢復記憶?你知道韓國的手術技術相當發達,但你從沒提起過什麼,或許,你就是利用失憶的夜辰俊做你的替身,替你殺了夜振天和藍筱諾,對吧!”
呃!此刻,豹子頭猛地睜大了雙眼,他的動機被韓少凌赤裸裸的揭開了一切真相,“啪啪啪”他不禁鼓起掌聲,邪惡的笑了起來,“真不愧是韓少凌少爺,揭穿人的把戲真是一陣見血,從不拐彎抹角,連我豹子頭都不得不對你說聲佩服。”寂靜的客廳盡是他那猖狂的笑聲和諷刺的掌聲。
“怎麼?你因爲怕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傳到警察的耳邊所以才選擇了借刀殺人這條路嗎?”韓少凌緩緩起身,僅僅只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他走到豹子頭的面前俯下身去冷冷的盯着他,“一旦夜辰俊的謀殺之路成功,你就會利用那小子當成一個靶子替你坐牢,然後等着被槍決,我說的沒錯吧?”
“韓少凌少爺,我可是在幫你,你和夜辰俊那小子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嗎?如果那小子死了,你的仇也就報了。”韓少凌憤怒的伸手緊緊揪住了豹子頭的衣領扯向他的面前,冷冷的笑聲就像冬天裡不曾融化的冰雪。
“我警告你,我和夜辰俊的仇是我們之間的問題,輪不着你來插手!”
“可是怎麼辦?夜辰俊已經認定藍筱諾是害死冷馨婷的兇手,就算我阻止了,他也不會順從我的意思。”呃!豹子頭這傢伙真是個心腸歹毒的混蛋!韓少凌怒不可遏的鬆開了他,“韓少凌少爺,夜辰俊的話你最好還是不要再管了,他對藍筱諾的所有記憶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在他眼裡,那所謂的親姐姐就是殺人兇手,這個仇,他一定會報。”
“嘁!豹子頭,我絕不會讓你得逞,哼!”
安靜的女生公寓裡,所有女生通通回講堂上課,唯獨只有坐在宿舍的藍筱諾和夜婉瓷背對着背坐在陽臺上,誰也沒說話,一縷溫暖的陽光照在她們的身上,很安心,很柔和。
“婉瓷,對不起,你別生氣了。”藍筱諾突然開口道歉,她蜷縮着雙腿坐在椅子上,緩緩扭過側臉望向面無表情的夜婉瓷,“現在小戀也已經走了,到現在都還不知去向,如果你在這個時候也離開我,我就真的沒朋友了。”她的哽咽聲越來越重,委屈和心酸通通填滿了她的心頭。
“你不是說有一個做人的底限嗎?剛纔你說那麼不爭氣的話,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嗎?”夜婉瓷是個剛強,好面子,自尊心極強的少女,這些特質充分的證明她是獅子座的女生,但這僅僅是她的天性,無人能改變。
藍筱諾卻很脆弱,容易在關鍵時刻選擇放棄,所以,她寧願放下自尊和驕傲,也要拯救爸爸的性命。
“做人,是需要一個底線,但是婉瓷,我爸爸也是你的舅舅啊,如果我們硬碰硬,只會讓爸爸受到更大的傷害。”她突然轉身面對夜婉瓷,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眼角掛着一滴晶瑩的淚珠顫抖的說。
“你想怎麼樣?”
“我們去找辰俊,只要他能選擇放棄,爸爸就有一絲存活的希望。”
“我不去!”夜婉瓷冷冷的推開了藍筱諾的雙手迅速站起了身走出陽臺,不滿的靠着衣櫃,“就算我們去求他,辰俊哥哥也未必會放人,說不定,他會讓我們更難堪,筱諾,我和辰俊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什麼脾氣秉性我不瞭解嗎?”
夜婉瓷從梳妝檯上拿起一面鏡子放在眼前,望着自己的面孔有多頹廢。“一個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的人是不會做出讓女生爲難的事的,可是如今,他的大腦因爲丟失了我們在一起時的記憶部分,就爲所欲爲,無盡的讓我們丟臉,難堪,最後還聲稱我們自作自受,我丟不起這個臉!”
“你也說了,辰俊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就算他不記得和我們的關係,至少這種天性是不會改變的啊。”藍筱諾迅速走到夜婉瓷的面前,貪婪的說道。
“我的筱諾,你醒醒吧,別再做白日夢了行嗎?如果他的性格不會改變,怎麼可能以殺手的身份潛伏在你身邊?在你害怕的時候,在你流淚的時候,他心軟過嗎?在你苦苦哀求着讓他放過舅舅的時候,他有被你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所感動嗎?你真是笨死了。”藍筱諾一直在自欺欺人,在她的心裡,一直認定夜辰俊會有一天意外的恢復記憶,所以,她始終抱着一絲憧憬在等待。
“如果……如果辰俊真的不願意放了我爸,那麼……用我的命來抵他的命可以嗎?我不能讓爸爸被他的親生兒子所殺,否則他這輩子都無法洗刷犯下的罪孽了,嗚……婉瓷……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急切的藍筱諾淚流滿面,她焦急,害怕,浮躁,一定還有辦法挽救這一切。
“好!我陪你去找辰俊哥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試,按你所說,明天我會暗中跟着你去你們初次相遇的咖啡廳,如果事態有了變故,我再出現。”最終,夜婉瓷被藍筱諾的眼淚打敗,同意和她一同前往藍山咖啡廳。
第二天下午,寒風習習,穿着一身粉色毛呢大衣的藍筱諾蜷縮着自己的身體走進了藍山咖啡廳,遠遠望去,她的視線落在坐在窗前的少年身上,彷彿回到兩年前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畫面,就連空氣也帶着熟悉的韻味。
當夜辰俊的雙眼朝她望去的瞬間,藍筱諾穿着平時並不愛穿的高跟長筒靴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夜辰俊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冷不丁笑了起來,藍筱諾意外的盯着他那迷人的笑臉,是發自內心的笑嗎?因爲她根本看不到任何邪惡和陰險的笑容,“既然穿不了高跟鞋,就別逞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