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白的丈夫微微嘆了口氣，語速飛快的小聲道：“她確實是我的愛人，也就是你此次前來探望的師姐方慕白，我知道你們都很好奇她爲什麼是滿頭白髮，這個說起來話長，簡單點說她是因爲受到刺激才變成這樣的，除了頭髮全部變白，她的精神也出了問題，一旦受到刺激就會發瘋，進而做出很危險的舉動，所以我剛纔才提醒你們時刻要注意逃跑，否則你們要是被她給誤傷的話，那咱們家的罪過可就大了。”
牛小強啊了一聲，驚訝道：“我師父難道不知道我師姐精神有問題嗎？”
方東平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知道的話，不可能不跟牛小強講。
方慕白的丈夫嗯了一聲：“我老丈人確實是不知道這個情況，主要是因爲我的愛人刻意瞞着他，她之所以不願意跟自己的父親見面，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牛小強還待再問，三人已經走到了房門口，他只得閉上嘴巴，把心中的問題強壓下來。
張小蘭仍然有點害怕，她不由自主的拽住了牛小強的袖子，進屋後躲在牛小強的身後，探出腦袋打量着方慕白。
方慕白已經用橡皮筋把頭髮紮了起來，她的面容很是清秀，長的跟方東平有些相像，但臉上的皺紋卻有些多，看起來有點顯老。
方慕白今年還不到四十歲，但是看起來卻宛如五十歲的婦人，不用問也知道，她這些年過得不怎麼好。
“國強，趕緊給客人倒茶吧。”
“哦，好的。”
方慕白指了指屋內的幾張陳舊的凳子：“大家坐下說話吧。”
牛小強微微點頭，拉着張小蘭坐在了方慕白對面的凳子上。張小蘭原本有些懼怕，可是看到方慕白神色正常，不像是發病的樣子，於是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方慕白用很清澈的目光打量了兩人一陣，隨後把目光定格在了牛小強的臉上：“你叫牛小強？是麻省理工的留學生？”
牛小強趕忙點頭：“恩，我去年夏天才被特招進了麻省理工，算起來只留了半年的學。”
方慕白微微頷首：“你真厲害，居然能被麻省理工特招進去，據我所知，麻省理工存在着一個天才條款，所有特招的學生都必須要接受天才條款的考覈，並且通過之後才能進入麻省理工，如此說來，你通過了天才條款的考覈嘍？”
牛小強心中暗暗詫異：師姐爲啥對麻省理工的招生情況如此瞭解？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如今這個年代，國內民衆對於國外是很陌生的，基本上所有跟國外有關的消息都是通過國內的新聞媒體得到的。很顯然，國內的新聞媒體不太可能關注一所國外大學的招生細則，哪怕這所大學是麻省理工也一樣。因爲這方面的內容有些偏門，因爲受衆太少，所以新聞媒體不會播報。
牛小強剛想到這裡，方慕白就主動開口解釋：“我以前在教育部門工作，主要負責處理跟留學相關的事情，所以對這方面的情況有所瞭解，不過我只幹了兩年，就因爲自身的原因被辭退了。”
方慕白所說的自身的原因不言自明，她指的是自己的精神有問題。方慕白說這番話的語氣顯得很平靜，沒有一絲惋惜和不甘，似乎她早已看透了人生一樣。
牛小強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只能把話題往回追溯，回答了方慕白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我確實是通過天才條款才進入麻省理工的。”
方慕白微微點頭：“我爸果然沒有看錯，挑了你這個天才作爲他的關門弟子，既然你這麼聰明，想必已經把他壓箱底的本事全都學會了吧？”
牛小強見方慕白提到方東平的時候神色平靜，不由暗想：看起來師姐對師父似乎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深的怨念，既然如此，她對待師父的態度爲什麼那麼惡劣呢？
方東平曾不止一次的回首都探望自己的閨女，結果每次都沒能見到人。據方東平自己所說，這主要是因爲方慕白不願意見他，每次都是讓中間人帶個話，就把他給打發了。
如果說方慕白是因爲精神有問題纔不願意見自己的父親，這也不太說得過去。最起碼方慕白不會一直髮病，就好比現在，她就非常清醒，即便主動提到了父親，情緒也很平穩，絲毫都沒有發病的跡象。
如此看來，方慕白不願意見父親肯定有着其他的原因，至於這個原因是什麼，牛小強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由於擔心刺激到對方，牛小強並未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而是繼續跟方慕白扯閒篇：“我確實已經把師父的本事全都學會了，但我仍然還沒有出師，主要是因爲我還想跟着師父學學做人的規矩。”
牛小強耍了個小心眼，他主動提到了要跟方東平學習做人的規矩，這是有目的的。
方東平當年就是因爲不太會做人，所以纔會那麼悲慘，不僅自己受苦遭罪，還連累了自己的老婆和閨女跟着一起受罪。要不是下放的時候遇到了牛大壯，只怕他早就自我了斷了。
牛小強想試探一下師姐，看看師姐現在對於當年的那些往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方慕白聞言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她的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一絲悲痛，還有那麼一絲憤怒。
“我爸要是能早點看透，我們家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但真要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只能說這是那個時代的特殊環境造成的。”
方慕白說到這裡嘴角抽搐了一下，明顯是想起了非常不好的過往。
剛剛泡好茶水的丈夫見此情景趕忙打岔：“小強，還有這位小妹妹，趕緊喝茶吧。”
方慕白的丈夫名叫於國強，他跟方慕白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摸透了老婆的情況，知道老婆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如果不加以阻止，老婆很有可能會犯病。
爲了防止這個後果發生，於國強在遞茶水的時候連連對牛小強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