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原本以爲這件事很快就能有結果，沒想到劉德生一直拖到了現在纔給自己打電話。
“我是牛小強，劉廠長，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啊？”
“這個……也不算是好消息吧。”
牛小強心裡一沉，說道：“你還是把情況跟我詳細的講清楚吧。”
劉德生立馬點頭答應，據他所說，躍進汽車廠的高層出現了意見上的分歧，一派支持從福特汽車公司採購生產線，他們的理由非常簡單：“福特公司可是汽車自動化生產方面的鼻祖，人家的技術非常成熟，雖然價格貴了一些，但絕對是貴的有道理，再者人家是企業行業的巨頭，可謂是蜚聲全球，跟這樣的大企業做生意更加穩妥，帕卡德汽車公司就不同了，這家公司也就在美國有些名氣，在美國以外的地方毫無知名度，更爲關鍵的是，這家公司還曾破產過，跟這樣的公司做生意能放心嗎？”
劉德生屬於支持帕卡德汽車公司的這一派，他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技術是不斷進步的，沒有任何一家企業敢保證自己永遠站在技術的頂端，福特公司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不錯，他們以前在自動化汽車生產領域確實很厲害，但今時不同往日，在自動化汽車生產線領域，福特公司的技術已經被帕卡德汽車公司超越了，這還在其次，最關鍵的是福特公司提出的附加條件太多，也太過分了，反觀帕卡德汽車公司，人家不僅售價更加低廉，並且也並未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要吃福特公司的虧？而對帕卡德汽車公司的巨大優惠視而不見呢？至於名氣的問題，這就太可笑了，如果只靠着名氣做生意，那所有的企業就只跟行業裡的龍頭老大做生意就行了，其他的公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雙方因爲理念的分歧從臘月一直爭執到了現在，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劉德生擔心牛小強對自己有想法，這纔不得不在結論還沒出來的時候提前給牛小強打電話說明情況。
牛小強了解了情況後沉吟片刻，然後開口道：“劉廠長，方氏汽車採用的就是帕卡德汽車公司提供的生產線，目前正在進行設備的最後一次調試，再過幾天就要正式投產了，你不如帶着這些高層來方氏汽車工廠實地考察一下，讓他們親眼看看帕卡德的自動化汽車生產線，想必他們看了之後應該會受到觸動的，如果還有人反對，到時候咱們再商量着辦吧。”
劉德生嗯了一聲：“那我現在就去提交報告，爭取早點帶隊去方式汽車工廠考察。”
牛小強勉勵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劉德生的速度非常快，掛斷電話後的第三天，他就帶着十幾個人來到了凹山。
牛小強拉着方東平一起，親自接待了劉德生一行人。
大家在招待所享用完接待酒宴後，牛小強跟劉德生進行了一次長談。長談的目的是爲了瞭解這隻考察團隊的人員構成。
牛小強懶得兜圈子，直接詢問道：“劉廠長，你帶來的這支隊伍中有哪些人跟你唱反調？”
劉德生立馬回答道：“這支隊伍主要分成三兩派，首先是老廠長的人，然後我跟何副廠長是一派，王副廠長和徐副廠長是一派，尤其是那位王禿子，他跟我都是下一任廠長的強有力競爭者，爲了晉升爲廠長，我們兩個向來都不對付，只要是我支持的事情，他必定會反對，只要是我反對的事情，他就一定會支持，根本就不問對錯。”
牛小強哦了一聲，他對這個情況一點也不感到吃驚。國內的許多企業都是這樣，有的人處於自身利益的考慮，很多時候不問是非對錯，純粹就是爲了反對而反對。
就好比劉德生遇到的情況，他本來是堅定地支持跟福特公司合作的，後來在牛小強的操作下，劉德生改變了態度，他決定拋棄福特公司，選擇跟帕卡德汽車公司合作。
當劉德生選擇跟福特公司合作的時候，這位王副廠長立即態度堅定的表示反對，當劉德生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拋棄福特公司的時候，這位王廠長的態度也跟着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堅定地支持跟福特公司展開合作。
這在牛小強看來十分可笑，很有點小孩子之間互相鬥氣的意思。
牛小強笑着問道：“在這件事情上，老廠長是個什麼態度？”
劉德生回答道：“老廠長今年就要退休了，他的子女都在咱們廠工作，爲了不得罪人，給子女的工作造成影響，老廠長一直都採取兩不相幫的態度，每次廠委會就此事進行投票表決的時候，老廠長都會投棄權票。”
凡是遇到重大的項目，企業一般都會採取投票的方式來決定。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分擔責任，一旦出現什麼不好的後果，大家都不會受到太大的處罰。
這樣做的壞處是行政效率非常低，很多時候大家都會出於自己的利益考量而互相扯皮，爭論很久也得不出一個明確的結論。
不僅躍進汽車廠是這種情況，南風汽車廠同樣也是這種情況。牛小強去年就跟南風汽車廠的那位副廠長見過面，還幫助對方的子女出國留學。承了他這麼大的人情，這位副廠長肯定是全力以赴的想要促成合作項目，可既然如此，南風汽車廠到現在爲止仍然沒有得出一個明確的結果。
牛小強沉吟片刻後問道：“從你的角度來看，如果想要扭轉局面，最簡單、最可行的方法是什麼？”
劉德生想都沒想，立馬回答道：“咱們廠擁有投票權的一共有五個人，就是我剛纔跟你介紹的三個派別的主要成員，如果想要扭轉局面，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有兩個，第一是說服老廠長支持我們，第二是策反徐副廠長，只要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支持我們，這個項目就算是獲得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