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更)
從城南到城北,他們只走了二十幾分鍾。
到了李大爺家,秋號受到李大娘熱情接待,李大娘又是倒開水,又是拿板凳給秋號做,一個比秋號大點的小夥子木訥地對他點點頭,將乾草往鍋底塞進去……
李大爺放下行李,和秋號打聲招呼,喝口水,就推開中堂後門,到地裡忙去了。
秋號慢慢地喝着開水,一邊打量這個普通的家庭,中堂是前後通門的,後面是菜地以及一些莊家地,廚房就是中堂,從鍋旁邊開着的門看進去,有點亂的牀鋪,可能是這小夥子住的;隔壁的一間門上貼着春節時候的財神,已經發白,估計是李大爺夫婦住的;身後房子裡傳出老人咳喘聲,應該是他家長輩;旁邊乾淨的房門,一定是女孩子住的。
見秋號望向那扇乾淨的房門,李大娘笑着說:“那是我閨女住的,她到她小姐妹家中去了,刺繡、繡花去的,一天能賺幾塊錢呢。這孩子可懂事了。”說着,飽經風霜、刻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秋號聽這話,不僅對勤勞樸實的水安人更添好感,尤其是體會到一絲幸福的含義,並不是家裡有了洋車洋房就是幸福,似乎……似乎是一種感覺,你覺得自己幸福,就是幸福。
忽然,秋號盯着那個“鍋”,剛進屋,沒注意,現在才發現,那“鍋”就像南方一抱摟的水缸一樣,秋號懷疑地說:“李大娘,這是鍋嗎?”
那小夥子突然擡起頭,說:“你……你們那裡的鍋,不是這樣?”
秋號說:“不一樣。”
秋號一邊做着手勢,一邊接着說:“我們那裡家裡炒菜用的一般是……就是把你這鍋去除中間的四分之三,再薄一點,就是了;還有的用平底鍋;燒飯用的是電飯煲,像……”
秋號轉頭四處望去,終於發現後門外一個地上被截去樹幹留下的樹樁,就說:“和那樹樁差不多,上面是蓋子,插上電源線就可以燒飯了,李大爺肯定看過,在水安市商場、超市看過……”
秋號趕緊在身上摸索起來,在那小夥子驚訝眼神中,秋號摸出一本大書。
“這是水安晚報,今年上半年的合訂本,我已經看完了,就送給你吧,我說的,裡面都有圖片的,而且只是裡面大海知識般中的一滴而已。”
小夥子驚喜地盯着這大書,猶猶豫豫地伸出手……
“哎呀,小東,你怎麼能要客人的東西呢?秋號,真不好意思,我家娃沒見過世面,哎呀呀,真讓你見笑了……”
小東留戀地望了一樣秋號手中的大書,立即低下頭,決然地低下頭,抓起乾草,向鍋底塞進去,秋號看的清楚分明,小東眼中流出亮晶晶的東西,在他抓草的瞬間,順勢擦拭……
秋號忽然發覺心堵得發慌,甚至有點痛,鼻子也有點發酸……
秋號輕輕將晚報合訂本放在地上,對李大娘笑了笑,站起來,走到比自己還大的小東跟前,和他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一把草,向鍋底塞去,說:“我小時候也燒過鍋,用的也是這類莊家乾結或者雜草。”
拍着李小東的肩膀,秋號轉頭對李大娘說:“李大娘,你沒發現吧,我可是發現了,李小東他不僅見過世面,而且見過大大的世面,否則,他怎麼知道那本大書是好東西呢?你們請我到你們家來,又熱情地招待我,就是當我是朋友,當親人,我把已經看過的報紙,也可以說對我沒什麼大作用的東西,送給他,怎麼會是拿客人的東西呢?大娘,你是不是對我也見外了呢?你是當我是客人,不把我當朋友、親人看咯?”
李大娘趕緊說:“哎呀呀,就是說不過你們讀書人,沒見外啊,朋友、親人上門,就是客人啊!”
秋號不着痕跡地拿過晚報,塞到李小東的懷裡,說:“李小東,我們是一對年輕的朋友,你記住我的名字,兩年之內,我還在京都政治學院上學,有時間,去看我。”
李小東緊緊握住秋號的手,哽咽道:“我……我一定去。”
李大娘望着自己的兒子,忽然,她似乎發覺他長大了……
飯終於燒好了,李大娘將地上輕輕地掃了一下,從自己的房間端出一大盤醃製的大白菜,放在地上,又拿出碗,從鍋裡盛飯,一一擺放到地上……
和李大爺他們一家吃完中飯,約好晚上回來,秋號就離開了,去探尋老子墓。
可是,老子墓只是一個旅遊景點,秋號在那裡轉了一個下午,也沒發現什麼,只好在天黑之前,趕回李大爺家。
李大爺告訴他,李小東已經捧着他的大書,到同學家借宿了。
這是,秋號也看到了李小東的妹妹李曉娥,她上身穿紅花布衣服、下身是深藍色褲子、腳上穿着黑絨寬口布鞋,如村女般的女孩子,渾身散發一種清純的味道,又似乎有一種病態的味道。
她嬌羞地看着秋號,眉頭輕皺,低聲地打招呼,除了那雙在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特別有神,李曉娥的臉色如蠟而憔悴,頭髮又黃又沒有光澤,雙肩如削,身體也瘦弱,似乎一陣風吹來,可以把她颳倒。
秋號不禁低聲道:“長顰減翠,瘦綠消紅。”
李曉娥眼睛一亮,嘴中咀嚼着秋號剛說的話語回房準備睡覺。
秋號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看着她過早*勞而疲憊、衰老的身子,看着她因小時候營養不良一直未恢復健康的身子,看着她十八歲年齡卻如十二、三歲的身子……
秋號不由得站起,快速過去,一把抓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先天一元功緩緩地從勞宮穴傳過去。
李大叔一家人都驚的站起來,李曉娥更是如受驚的小兔子,渾身顫抖、緊張地向後退縮,想掙脫秋號的手。
忽然,李大叔、李大娘、李小東都驚呼起來,李曉娥也漸漸穩定下來,發覺掙脫不開的那隻大手上傳來一陣陣溫和的力量,感覺渾身很舒坦、很舒坦……
只見李曉娥的頭髮紛紛脫落,又快速生長出烏黑亮麗的頭髮;如蠟而憔悴的臉色逐漸變得氣色紅潤、漸漸神采飛揚,漸漸地臉上起了一絲白色的氣霧,白霧散去,皮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微張的暗淡的嘴脣也變得紅潤,光澤照人;微顯枯黃的牙齒也變
得皓如凝脂;骨瘦如柴的手也漸漸豐潤起來,幾分鐘,李曉娥如粉妝玉琢的女孩,芙蓉出水般地清麗*人……
其他幾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幾乎掉出來!
秋號疲憊地緩緩喘口氣,鬆開李曉娥的手,說:“這是我跟國際大師學習的氣功療法,你們切切不可外傳,否則……否則會出人命的。”說完,就踱進李小東房間,倒頭就睡。
一家人頓時將秋號驚爲天人,李曉娥更是躲到房間,對着鏡子照來照去,恍如夢境。
早上,秋號忽然被頭低下的沙沙聲驚醒,趕緊爬起來,掀起枕頭,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之間枕頭底下密密麻麻的一些小甲蟲,嗡嗡地亂爬,互相攀爬……
終於,秋號驚叫一聲,胡亂穿上衣服,逃出屋子。
李大爺聽的秋號驚叫,跑過來一看,恭敬地說:“你……你,還怕小甲蟲嗎?我們這裡很多的,冬天這裡燒暖氣,所以它們就到這裡安家了,李小東這個懶傢伙,都到夏天了,也不知道把枕頭拿出去洗一下……”
秋號心有餘悸地說:“沒事、沒事,只是陡然見到,還真嚇一跳。”
一見人恭恭敬敬地招待秋號吃早飯,秋號嘆口氣說:“人說緣法自生,我和你們家是有緣,你們這樣,就如得道高僧所講,着相了。”
吃完早飯,硬是幫李大爺家做點農活,然後,李大爺連聲和秋號打招呼,就去廠裡上班,秋號也接着離開,又去探尋老子墓。
鬱悶地轉了一天,秋號又是失望而歸。
晚上,秋號看到李小東,不覺想到那些小甲蟲,一陣噁心。李小東和秋號也有點熟了,都是年輕人,不像自己父母那樣畢恭畢敬,笑嘻嘻地對他說:“哎,都怪你啊,再過一陣子,那些小甲蟲就夠一盤菜了……”
秋號感到腸胃一陣翻滾,狠瞪了李小東一眼,逃也似地跑到後院,大口地嘔吐起來,幾乎把晚飯全吐了。
李大爺、李大娘聞聽此事,把李小東狠狠地罵了一頓,又忙了點飯,讓秋號吃。
李曉娥把自己房間仔細地收拾一番,出來給秋號道了個萬福,含嬌細語地告訴他,可以用自己的洗髮劑、洗面乳、雪花膏,就步履輕盈,珊珊作響地離去,到小姐妹家借宿了。
這一晚,秋號睡的很踏實,因爲,滿屋的清香氣息,這是李曉娥的房間。
第二天,秋號臨走時,買了二斤白糖送給他們,他知道,送多了,他們肯定會不接受的。同時,遞給李大爺一張親筆簽字的名片,說:“李大爺,也許一月後,會有人來找你,你把這張名片拿給來人看,來人會安排一些事情,你也不要推辭什麼,記住,一定要保存好這張名片。”
一家人看着秋號遠去的背影,李大爺抖抖手中的名片,說:“這個小紙片有什麼珍貴的地方嗎?能有他一身醫術神奇嗎?”
李小東搶過去一看,驚叫起來:“爹,他……他是喜再來連鎖超市的董事長、最大的老闆!”
李大爺一家人望着秋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也久久不願回去,似乎,秋號的身影永不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