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坐在李南的面前,神情一片濃重,他點頭道:“我雖然也是剛來,但是感覺到,富恩縣的惡勢力,跟周浩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我認爲,周浩可能是那些人的總頭目。就算他不是,那些人也是以他爲中心,聽他招呼的。”
李南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有這個擔心啊,所以,現在既然已經抓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必須要緊跟下去,人手不夠的話,你可以將以前鶴安區的老部下調幾個過來,我給縣委組織部打招呼,然後跟周正也聯繫一下,一定要在儘快的時間裡面,將周浩的老底挖出來,不然的話,這傢伙狗急跳牆,說不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對於李南的這個擔心,徐榮也是心有同感,他和那老同學也認真地探討過,從那同學嘴中,對富恩縣公安局條線的事情,有了比較深入的瞭解。
他感覺,自己面臨的,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這一關必須要用盡全力才能夠去戰勝。
“我準備把杜心調過來幫忙,這小子打硬仗是一把好手。”徐榮想了一下,也沒有必要大規模調人過來,只需要把杜心調過來就行了。
杜心當初也是徐榮在利平區的老部下,後來都被李南弄到鶴安區,徐榮擔任副局長,而杜心則擔任刑警大隊長。李南調走以後,他們兩個的進步很慢,徐榮雖然也是明確了正科級,但是一直都只是鶴安區公安局副局長,只能算是三把手。而杜心,也僅僅只是提了副科級。
李南讚許地道:“杜心那小子不錯,那就把他弄過來,擔任副局長,分管刑偵工作。”
對於徐榮,李南的印象還是比較好的,這個小夥子有衝勁。頭腦有靈活,而且幹事情比較踏實。
當即,李南便當着徐榮的面,給周正打電話。提到要調杜心到富恩縣的事情,由於都是公安系統內的事情,通過周正辦還是比較方便的。再說了,對於鶴安區來說,調走一個副科級幹部,就多空出一個位置,他們也不可能會卡着不放人。
徐榮隨後便給杜心打電話,告訴他將要調他過來的事情,杜心一定,也是十分地高興。畢竟他當初是跟着李南去鶴安區的,可是李南已經調走很久了,他在鶴安區也沒有太大的發展前途,而如果調到富恩縣去的話,那就不一樣了。有李南照應,不說發展多快,但是至少幹事情要順心得多啊。
再說了,李南也是一個很照顧手下的人,只要自己好好地工作,去了富恩縣,還怕不會升職嗎。
李南又打電話給縣委組織部長錢沛。讓他和鶴安區聯繫,儘快辦好杜心工作的事情。
同時,李南還要求,縣委組織部針對縣公安局的幹部考察,要從嚴、從緊,儘快落實。
這段時間。是關鍵事情,一方面要讓徐榮儘快掌握縣公安局,另外一方面,讓徐榮要儘可能地調查周浩之前乾的那些壞事情,要儘快把周浩的真實面貌公之於天下。讓他再也不能再在富恩縣爲非作歹。
只要將周浩搞定了,那麼對於周楷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富恩縣三駕馬車,離分崩離析就不遠了。
正在這個時侯,秘書郭鬆進來彙報,說馬春翠又來了。
看得出來,郭鬆都很無奈,馬春翠自從上次去省政府門口攔了領導的車子,被省委副書記王永寧接待以後,被朱峰安排人接了回來,她倒也沒有繼續去省政府門口攔車子,但是卻總是拿王永寧的指示來找李南,總是說王永寧說了,要解決好她父親的事情,直到現在還沒有解決好,她就找李南,不解決好她就不放棄,一般情況半個月就要跑到李南辦公室走半天,每次李南都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好久,她纔不情不願地離開。
“請她進來吧。”李南無奈地道,正好徐榮也在這裡,這個事情也可以讓徐榮知道一下,正好這段時間,徐榮要針對周浩進行一些調查,讓馬春翠知道這個情況,她應該也能放心一些吧。
徐榮之前也大致知道馬春翠的情況,和李南一起吃飯喝酒的時候,李南將縣裡面相關的情況,重點的事情,都是給他說了。
“她倒是聽執着的。”徐榮笑着道。
李南只能苦笑,這馬春翠還真不是一般的執着,按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且縣裡面請了省市的專家來調查,都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她卻是揪着這個事情不放,始終認爲一定能夠找出線索來。
很快,馬春翠便進入了辦公室,看到徐榮也在,她一點也不意外。
李南感覺到,馬春翠比自己當初見到她的聲音,瘦削了很多。但是她的臉上,始終充滿了種種激情,似乎內心深處,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着她不斷地前行、不斷地努力一般。
“李書記,這位就是新任的徐局長吧?”馬春翠一坐下來,便看着徐榮問道。
“我是徐榮,馬春翠同志,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關於馬書記車禍的事情,縣裡面也一直都在調查,如果有什麼情況,也請你隨時跟我聯繫。”徐榮主動道,他來富恩縣,就是給李南掃清障礙的,對於馬春翠這種情況,他也是有義務來搞定的。
而且現在隨着對周浩的調查,會有越來越都的證據和線索被找出來,到時候說不定還真的能夠將當初馬運承的車禍事件的真相找出來,那時候想必馬春翠應該滿意了。
“我知道,最近你們是不是在調查周浩?”馬春翠一臉的興奮,雙眼之中似乎要冒出光芒來,“我告訴你們,我爸車禍的事情,跟周浩就有關,人都是他安排的,你們調查他就對了。”
李南心想這傢伙,倒是好像什麼都知道,可是一切都需要證據,如果僅僅憑懷疑就隨便定別人的罪。那也太兒戲了。
再說了,暗算一個縣委書記這麼重要的事情,周浩肯定也不會隨意就找幾個人去做,肯定會周密計劃。找的人也是相對可靠的。就是李南剛纔和徐榮說的那些暗地裡的勢力,這纔是最爲重要的。
不過,這些情況,李南當然也不會告訴給馬春翠,這女人,簡直就是神經質一樣,如果知道這些情況,她不知道又會去想些什麼、幹出什麼花樣來呢。
“誰說我們在調查周浩?”徐榮沉着臉道,這女人真是沒有腦子,什麼話都說。就算是真的在調查周浩,那也不能明說,畢竟周浩是縣委常委,暫時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縣公安局怎麼可能直接調查他呢。
馬春翠愣了一下。道:“那你們抓了週四、劉老二,他們兩個就是周浩的人,很多壞事情,都是周浩讓他們做的,我還知道,他們兩個每年都要給周浩上貢。你們抓他就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些材料。對你們更有用。”
馬春翠說着,從隨時的揹包裡面,拿出了一個塑料袋,一層層地打開來,裡面包裹着一些資料,有圖片。有字據。
“這些,都是我搜集到的,關於周浩的資料,你們要對付周浩,我可以把這些資料交給你們。”馬春翠說着。目光卻是看着李南。
她當然知道,富恩縣裡面,是李南說了算。
李南愣住了,她想不到馬春翠今天來是搞出這麼一出。
原本以爲她今天又像是之前一樣,來強調省委副書記王永寧對此事的重視,並要求縣裡面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的。
看着她手中的那些資料,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但是她能夠收集到這麼多東西,說明她還真的是在努力。
所以說,偏執的人,也有偏執的好處。如果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放棄了,哪還能夠堅持到現在啊。
想了想,李南暫時也不能確定馬春翠這些資料有沒有。
看着馬春翠,只見她的臉上充滿了堅定,眼神執着,有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度。
“這些資料,我能不能先看看?”李南問道,先至少確定一下這些資料不是憑空捏造的,至少要真正有用才行。
這一次,馬春翠卻是十分地爽快,她將資料遞給李南,道:“你先看吧,看完以後我們再談。”
李南越發地感到意外,今天馬春翠的行爲,跟她之前過激的言行完全不一樣,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真是讓人看不透。
這些資料,有些是新的,有些則比較陳舊,褶皺很多。
李南慢慢地翻着,有一些圖片,是周浩跟人見面,吃飯喝酒喝茶的照片,還有個人交接東西的照片。
看得出來,馬春翠能夠弄到這些資料,是費了很大功夫的。
忽然,幾張照片引起了李南的注意,這張照片,周浩開着車子,在一家汽車修理廠門口停着,修理廠裡面有人出來,上了周浩的車子,兩人在車子裡面交談了一陣子,然後那人又下了車。
這是一組照片,很顯然是有人跟蹤周浩拍下來的。
“汽車修理廠……車禍……”李南唸唸有詞,心想周浩不是喜歡利用車禍來對付競爭對手嗎,那麼會不會跟這汽車修理廠有關?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至於其他的,也有待於進一步地去核實。
想到這裡,李南對馬春翠道:“我大致翻了一下,這些資料,有一定的作用。但是也還有待於進一步證實,這樣吧,這些資料,我們複印一份,請公安局去逐一覈實怎麼樣?”
“這些資料,我可以交給你們。”馬春翠停頓了一下,笑了笑,道:“我知道,之前我一直來麻煩你們,讓你們也很不高興,但是我父親的事情,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這些資料既然對你們有用,你們就拿去吧。只希望有什麼新的進展,能夠第一時間通知我。”
李南愣了愣,這馬春翠的轉變也實在太大了吧,這麼好說話嗎?
不過,這是個好事情,她並沒有因此而提出什麼條件。
只要是講道理,那就好辦了。
李南一向就是喜歡以理服人的。
“行,你說的這個事情,我們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近期縣公安局。也確實採取了一些措施,但是最終結果如何,我們必須要靠證據說話。”李南道,他也沒有把話說死。免得到時候馬春翠又想得太多了。
馬春翠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如果有證據的話,他周浩也不可能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了。現在他已經不是公安局長,你們要調查他,應該要容易一些。”
李南將手中的資料交給徐榮道:“這些資料,你安排信得過的人,去逐一調查,看看跟周浩都有什麼關係,特別是那個汽車修理廠,要好好地挖掘一下。”
徐榮也明白了李南的意思。心中頗有些激動,說不定從那修車廠上面,能夠找到周浩爲非作歹的真憑實據,只要掌握了真憑實據,那麼到時候往市裡面一交。周浩便跑不掉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馬春翠站起來道。
她的神情一直都非常地平靜,這跟之前她的狀況完全不一樣,讓李南也是疑惑不解,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好事情。
郭鬆在外面一直都在關注着李南辦公室的情況,每次馬春翠來。都是要大吵大鬧一番的,他都隨時關注着,準備進去幫忙勸說,實在不行就要把縣委辦主任朱峰找來。誰知道這一次,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馬春翠在裡面呆了沒一會兒。便出來了,神情平靜,似乎是來串門一樣。
“這女人,今天怎麼變了一個人一樣。”郭鬆看到馬春翠還客氣地衝自己點了點頭,心中頗爲疑惑。
不過。馬春翠這樣的變化,倒是好事情,至少少了很多麻煩。
“這個汽車修理廠,我想應該跟那些蹊蹺的車禍有關,特別是之前那一起一家三口車禍死亡的案子,就更加可疑,可疑從這方面着手,去查一查,那一家人出車禍之前,這輛是否修理過,修理的地點在那裡,這雖然比較困難,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去努力。”李南對徐榮道。
徐榮點了點頭道:“我也有預感,說不定這次真的能夠找到線索,如果這些事情,真的是周浩指使的,可是一個大案子啊。”
李南冷笑了一聲:“富恩縣有周家三駕馬車,我看這周浩就是急先鋒,把他打掉,另外兩個,就好對付了。”
對於周家這幾個人,李南是完全沒有什麼好感了,就算是最開始,李南沒有想着一下子把矛盾激化,但是也是準備等慢慢掌握富恩縣的大局,然後逐步對付他們。只是由於煤礦整頓的事情,雙方的矛盾很快便激化了,李南不得不加快了對付周家這三人的步伐。
很快,縣委組織部長錢沛便來彙報,說已經跟鶴安區那邊聯繫好了,杜心工作調動的事情,已經說好,他明天一早就派專人前往鶴安區辦理相關的手續,爭取讓杜心明天就到富恩縣來報到。
對於錢沛的工作效率,李南還是十分滿意的,讚許地道:“老錢,這效率不錯啊,以後要繼續保持。”
基本上錢沛對李南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畢竟他要想跟縣委副書記周永忠抗衡,就只能依靠李南,不然的話,他這個縣委組織部長就沒有什麼權力,十分地窩囊。
由於縣委組織部專門安排了人去辦理相關的手續,所以杜心的調動手續辦得很快,第二天就道富恩縣縣委組織部報道了。
杜心是副科級幹部,對其任命自然要通過縣委常委會,爲了能夠讓杜心儘快地開展工作,李南讓徐榮先在公安局內部,任命他爲刑警大隊副大隊長。
這個任命屬於公安局內部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縣委常委會來決定。不過明眼人都知道,杜心是來接管刑偵大隊的,人家在鶴安區的時候,就已經是副科級幹部了,現在到了富恩縣,雖然暫時只是任命爲刑警大隊副隊長,但是很快縣裡面就會給他新的職務。
徐榮一上任,便在縣委書記李南的支持下,停了三個副科級幹部的職,一時之間,縣公安局上下,人人自危。而關於杜心的任命,徐榮乾脆就沒有徵求大家的意見,直接在局黨委會上通報了一下,然後就算通過了。他現在就是需要通過這種強勢的作風。來確定他的威信。
當天晚上,李南便請徐榮和杜心吃飯,他們三人也是老相識了,徐榮和杜心都是李南的老部下。如今一起在富恩縣戰鬥,相互之間的信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李南一方面給杜心接風,同時也是給他交代一些事情,讓他儘快地開展工作。
杜心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很快,他便正式開展工作,按照馬春翠提供的那些資料,開始逐一調查,特別是那家汽車修理廠,他直接找人二十四小時盯着。
十六日。李南召開縣委常委會,根據縣紀委的調查,以及縣委組織部的考察,對縣公安局幹部進行調整。
如今李南在王曉民等人的配合下,已經完全掌握了縣委常委會。所以要想通過什麼人事任免,周楷等人也阻擋不了,最多是保留意見而已。
這一次縣委常委會,對縣公安局領導班子進行了不小的調整,首先是任命杜心爲黨委委員、副局長兼刑警大隊長,而且直接明確杜心在副局長中排名第一,其次是免去城關鎮派出所所長王起隆的職務。任命現任副所長曾開暢爲局黨委委員,另外又提拔了三個股級幹部爲副科級幹部,到時候都將擔任派出所所長。
這些人都是經過徐榮考察,或者是跟李南親近的縣委常委推薦的人員,這一次集中將他們的事情解決了。
經過這一次調整,周浩在縣公安局的勢力。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在會議之上,周浩的臉色極爲難看,青中帶紫,似乎要滴出血來。
這次會議,集中調整縣公安局的幹部。這完全就是衝着他來的。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周浩感覺到,這段時間縣公安局似乎在專門調查他,他已經收到不少消息,以前一些事情似乎又被翻了出來。
上次他原本是準備讓小江去勾引李南,然後拍下視頻,到時候利用桃色新聞將李南搞臭,最終將李南趕走,可是結果那小江竟然不受威脅,直接向李南坦白了,讓縣公安局一下子就將週四和劉老二給抓起來,幸好這兩個傢伙也知道厲害,並沒有將自己供出來。
儘管周浩已經想了不少辦法,也給縣公安局的親信打招呼,但是由於這段時間是徐榮親自抓的,因此週四和劉老二之前做的很多壞事,都一一地被翻了出來,按照公安局的搞法,只怕這兩個傢伙這次沒有那麼容易出來。
“李南這是要弄死我嗎?”周浩惡狠狠地盯着李南,即使當着這麼多縣委常委的面,周浩也一點都不掩飾對李南的憤怒,“既然這樣,那乾脆就弄個魚死網破,既然不給我活路,那的大家都不用活了。”
正在這個時侯,李南的手機響起來,李南一看是周正打來的,他應該知道自己正在開常委會,這個時侯打來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於是李南便暫停了會議,站起來,走到窗子邊,接起電話。
“李書記,好消息,我們找到了線索,那一家三口車禍之前,是在那個修理廠修過車子。我們正好找到了死者的一個朋友,說之前他的車子在那家修理廠維修過,由於維修慢,雙方還吵過架的。”電話中,徐榮有些興奮和激動,“根據這個線索,我們安排人去汽車修理廠,一問起那輛車的事情,那些人便支支吾吾,特別是幾個修理師傅,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在那裡上班了,也是遮遮掩掩的,我覺得有問題,便讓人加緊蹲守,等我們調查人員一走,其中一個修理師傅,便慌慌張張地揹着包要走,被我們的人攔下來,一盤問,便發現了一點,當時正是他修理的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