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睜大眼睛怔怔的發呆,人雖躺在牀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咂巴一下嘴巴,臉上的神色是一副意猶未盡模樣,回想適才夢中所見的一幕幕他留戀不已。
這六年以來,每隔上一兩年,陸鳴總會夢到一個洞府,洞府很大,裡面寬敞潔淨,但可惜的是他無法看清洞府內的東西,洞府內一切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包括那兩個讓他感到十分親切的男女也是如此。
這種狀況一次比一次更甚,這個夢,時間也是一次比一次短暫。
這次,陸鳴更是隻能感覺到一個朦朧的印象,似乎只是一團霧氣,根本無法看清是在什麼地方,裡面有些什麼。但他卻能輕車熟路的在這團霧氣中穿梭,大廳、房間、臥室……但讓他遺憾無比的是,那兩個讓他心中溫暖和依戀的男女,這次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
模模糊糊之中,陸鳴眼睛閉上,一會兒便進入夢鄉,在沉睡之中連他都恐怕不知,他無意識的呢喃着:“母親、父親……”的話。
……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棱照在陸鳴臉上。眼睛緊閉,呼吸平穩,陸鳴正在沉睡之中。陸鳴不算英俊,方臉,眼睛細而長,濃眉入鬢,一個碩大的鼻子下,堅毅的嘴脣,樣貌頗爲奇異。
一陣輕巧穩健的腳步聲從房間外傳來,緊接着“吱呀”一聲,房間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白眉白鬚、臉色紅潤,身穿一身青色道袍的五六十歲老道推門而入。
老道手裡提着一根兩尺長柳條,推門進來後,看見牀上正熟睡的陸鳴後,臉上現出怒色,一句話也不說,提起柳條鞭狠狠的抽在陸鳴屁股上。
“啪!”
“哎喲!”
陸鳴一聲慘叫,睜開眼睛一看,迷糊之中只看到一個人影舉着一根棍子正欲再次落在他身上,臉上神色一變,急忙之中顧不得其他,翻身一骨碌滾到牆角,一邊呲牙咧嘴的揉着通紅的屁股,一邊滿臉委屈的望着眼前之人。
“小兔崽子,日上三竿了還在睡覺,今日非得讓你好好嚐嚐柳條鞭的滋味不可。”
老道吹鬍子瞪眼,一手指着陸鳴不停的罵罵咧咧,緊接着一抖手中的柳條鞭就要爬上牀去抽人。
“道長,不要啊,你聽我說,昨天晚上小子修煉了一夜,到天亮才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的。”
陸鳴一看老道這個樣子,神色大變,急忙不停的揮手阻止老道的行動,一邊則不停的爲自己分辨起來。
“修煉?哼,你小子是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怕是頭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了吧,若是你以前有一半的精力花在修煉上面,也不會長達六年之久突破不了煉氣一層了。一整天就知道和那些混小子廝混,不是抓魚撈蝦,就是打架鬥毆,我青雲活了這幾十歲,從來不曾見過哪個修仙者像你這樣的。修仙者不是長年累月的打坐修煉,就是一日又一日的畫符練法,哪個像你一樣的懶散,這樣子如何使修爲進階,如何得長生……”
老道聽到陸鳴的話後,頓時被氣的不輕,嘴脣哆嗦着語無倫次的咒罵起來。
“這不是因爲那《長春功》一點用處都沒有嗎!”
陸鳴看到老道被氣的不輕,不敢再招惹,不然又會白捱上一頓皮肉之苦,一邊小心的偷窺老道的動作,嘴裡卻輕聲嘀咕了這麼一句。
幸好青雲老道沒有聽到,不然火上澆油之下,陸鳴一頓鞭子十有八九少不了了,老道罵罵咧咧的說了一陣子後,情緒方纔平穩下來,緊接着寬大的衣袖一揮,七八張五顏六色的紙片從衣袖中一飛而出,紛紛落在了陸鳴面前。
“這裡是八張符籙,等下拿到鎮上換一些老夫所需之物,記好了,若是天黑之前還不回來,或者換到的東西讓我不滿意,你小子就乖乖的進去小黑屋之中,三天之內不許出來,更不許吃飯,聽到了沒有。”
“是,道長!”
聽到青雲老道的話,一想起那個恐怖的小黑屋,陸鳴不禁神色一變,急忙一抱拳躬身應道。
“哼,你小子最好老實一點!”
青雲老道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神色卻不變,冷哼一聲後,雙手一背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陸鳴眼中閃爍莫名目光,一直目送青雲老道背影消失之後,方纔微鬆一口氣的蹲下身,一張張撿起符籙,在手上疊成薄薄的一層後,小心翼翼的放入衣袖中的小口袋之中。
拍了拍身上起了皺褶的道袍,陸鳴跳下牀順着一條走廊來到門口,外面早已陽光普照,讓人身體一陣炙熱,陸鳴走到一口水井旁,從中吊起一桶清水,麻了一把臉後,盤膝坐了下來。
他手指掐動印結如一朵梅花狀,放在雙腿上,眼睛一閉,運轉功法修煉了起來。
他所修的功法名叫《長春功》,乃是一部可以修煉成仙的功法,當然這話是青雲老道自己說的,至於能不能成仙,長生不老,陸鳴並不知道。
這功法總共十二層。
據老道之言,只要修煉到五層,即所謂的煉氣五層,便可煉化一柄法寶,以之飛天遁地,日行千里,視凡人如無物。
老道在說這話時一臉傲然的模樣,陸鳴如今還記憶猶新,但他並不相信其的一面之詞,畢竟他修煉了將近六年,除了一團根本無法催動的氣團存在於肚臍下一寸丹田之處外,這功法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
而且這功法的修煉還講求資質,即老道所說的靈根,沒有靈根的人無法感應世界的靈氣,也就無法修煉這一功法。
當然,對這一切,陸鳴保持着將信將疑的態度。
……
一團小指大小的氣團漩渦在陸鳴體內順着經脈流動,從丹田之內出發,進入身體左側,左腿,手臂,額頭,然後順着身體右側,流入丹田之中。在這其中,隨着陸鳴的一呼一吸,陸鳴雖不可見,但仍然感覺到一絲肉眼難見的氣絲加入這氣團之中,使氣團漲大了幾乎微不可查的一絲。而大部分的氣流則不是呼出體外,就是鑽入血肉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就是功法運轉的一個小循環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之間陸鳴坐在這裡已近兩個時辰了,此時,他已微微感覺到筋脈之中隱隱的脹痛,他明白,今日的修煉也已該結束。
“阿鳴,阿鳴,快醒醒!”
陸鳴只聽到一聲熟悉的粗豪聲音後,猛然間身體被人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緊接着好似受驚的螞蟻一般,那團氣團突然不受控制的在經脈之中亂串起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體內傳來,陸鳴只覺喉頭一甜,腦袋一暈,“哇”張開一噴,一口鮮血噴出,人則軟軟的倒了下去。
“阿鳴,阿鳴,怎麼了,快醒醒!”
在一連串的焦急呼喊聲中,陸鳴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大腦袋在眼前晃動,凝神一看,認出原來是從小的夥伴趙虎。
“好了,阿虎,別叫了,我沒事!”
陸鳴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趙虎,張了張嘴,半天方纔頗爲鬱悶的如此說了一句。
“哈哈,真的沒事了嗎,剛纔我可見你吐血了,你不會騙我吧?”
趙虎高興的一跳老高,一手搔着後腦勺咧嘴傻笑道。
“嗯,我自己身體自己清楚,騙你有什麼意思的!”陸鳴沒好氣的掃了一眼趙虎說道。
“呵呵。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虎,難道你不知道我修煉之時不能被人打攪嗎,你這一來不僅又喊又叫,還使勁搖晃,難道你想害死我嗎。”
陸鳴微微感受一下身體,發現除了還有一些劇痛外,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那團氣團已經返回丹田之內,乖乖的躺在裡面,他輕舒一口氣後,看了一眼一臉無辜表情的趙虎,臉上不禁浮現一抹怒氣,連聲的斥責道。
“呵呵,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修煉的這破功法要坐着的,我一直以爲每個人修煉都像我一樣的需要打拳,內力方纔會增長的。”
“算了,看來以後我的修煉必須找一個僻靜之地了,不然這樣幾次下來,痛都要痛死的。說吧,今天你又來找我幹什麼,你不是說這段時間要閉關練拳,以求突破武師境界的。”
“哈哈,阿鳴,你不知,我昨日已經突破了武師了,現在我可是武師,在清水鎮中也算一個高手了,我今日來找你,就是一起去找李鋒比較一番,打的他跪地求饒。”
趙虎聞言,臉上得意之色盡顯,興高采烈的大聲嚷嚷着。
陸鳴望着趙虎,臉上不禁浮現一抹羨慕,轉眼想到自己修煉了五六年,似乎一點用處沒有的《長春功》,不禁鬱悶無比,他淡淡的道:
“算了,阿虎,你自己去吧,我今日有事!”
“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重要!上次那李鋒齒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樣子,難道你對他服氣,上次他可是讓你磕頭求饒的,若不是姐姐恰巧路經那裡,怕是丟臉丟到家了。”
陸鳴回想那天技不如人,被人揍得鼻青臉腫,並且差點跪地求饒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縷狠色,但轉眼之間想到老道的事情,神色不由得一暗。
“算了,阿虎,今日我真的不得閒,要去賣符籙,要不明日如何?”
“什麼,道長又有符籙出售,這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一定去湊湊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