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只是剎那煙火 049 有家不能回
“媽，我是綿綿。”
“綿綿啊，我知道是你，有來電顯示呢。你現在怎麼樣啊，沒受章家的委屈吧？”
唐綿綿鼻頭一酸，轉身子迎着風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才‘嗯’了一聲：“沒有，他們不能委屈我了，我都已經出來了……”
“唉……綿綿啊，媽知道你現在在外面一個人苦，但是家裡的情況……你知道，你那幾個叔叔每天都要來看你在家裡沒，他們總不相信你一分錢沒拿章家的。”
“媽，是我沒出息。”
唐綿綿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就一分錢沒拿，清高的連自己都覺得沒出息，再怎麼說，她不能委屈自己，也不能讓自己的父母委屈了，是章郝然對不起自己，又不是自己的錯……竟然當時那樣的傷心，傷心只想儘快的擺脫一切，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後悔。
“綿綿，你是我們的好女兒，你爸爸說你做的對。章家的一切我們都不稀罕要，你放心不要擔心家裡，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們啊。”
“媽我知道，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吸了吸鼻子他，擡頭望向不遠處的樓房，她就在家門口不遠的地方，卻並沒有進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太怕再有流言和碎語給爸爸媽媽帶去煩擾。
“好好，植樹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很晚回來，你有空就給你弟弟打個電話讓他不要被家裡的事情打擾到，畢竟只有十幾天他就要高考了。”
最後嘆了一口氣唐媽媽才叨叨的掛了電話，唐綿綿‘嗯’了一聲也才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最後望了一眼破舊的家屬院，她活了快二十四年，爲家裡所做的卻微乎其微，沒有給父母更好的生活條件，甚至沒有讓他們感受到爲人父母的喜悅，到了如今卻還在給他們的生活添置麻煩，唐綿綿如今才懂得，原來自己盡然是如此的不孝。
又想起自己剛剛原本歡喜的跑到了大門口卻聽得一段對話，如果不是那段對話也許她已經坐進家裡，而不是坐在小區外的花臺上找不到去處。但是進了家門，也許只會惹來更多的不是和側目，讓爸爸媽媽活的更加艱難傷心。
半個小時前——
“媽，你說唐家這幾天怎麼回事兒啊？天天家裡都傳來大吵大鬧。”
“好像是三兄弟來找唐家要錢呢。唐綿綿不是離婚了嗎？好歹當初嫁的也是個豪門，就算離婚了也有一筆豐厚的贍養費吧？所以唐家的兄弟們就個個惦記着想要借一點兒唄。不過據說啊，唐家沒錢。”
“誰信啊……媽你說，唐綿綿究竟是被拋棄的還是怎麼回事兒啊？”
“她那樣不是被拋棄還是什麼？長的愣頭愣腦，那孩子從小缺心眼兒，一點兒也不精明，天生一副被使喚的命。”
“媽，那是她對她喜歡的人好，不過我也覺得她傻。”
“哈哈……唐家兩口子沒福享受女兒的福氣咯。反正現在小區的人都在看他們家笑話，她女兒丟人啊……”
彼時的唐綿綿手裡提着西瓜卻快速的躲在了樓道的陰暗角落裡，心狠狠的揪着一般的疼。雖然聽着別人說自己的壞話心裡很彆扭，卻又不得不承認那些人的確是以旁觀者的態度所來看的，她唐綿綿自恃的清高被人說成了傻，她唐綿綿忍不得的背叛被說成了拋棄……多可笑。
這是章家給自己的，也是自己給唐家的。
屈辱，讓父母擡不起頭，唐綿綿才覺得自己這樣的不孝，也才知道她的父母竟然爲她承受了如此之多。
掛了電話，擡頭對着家陽臺的方向微微的鞠了一躬，這才轉身慢慢的離開，茫然的走在街上竟然失去了方向，她又該去哪裡？連避風港似的家也回不了……不能回。
“美麗，這裡！”遠遠的唐綿綿便看見了從校門口走出來的程美麗，立即舉着手搖了搖，程美麗也很快就看見了唐綿綿，掩了掩自己的側臉這才從馬路的那端快速的穿了過來，伸手一把拉住唐綿綿便問：“你怎麼來了？”
“我boss今天剛好放我一個白天的假，四點左右我就要回去了，所以這個空檔來找你吃午飯啊。”唐綿綿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那樣大聲叫着程美麗有哪裡不妥。
程美麗自然早就習慣唐綿綿的大條了，左右看了下看到一家茶餐廳便指着說：“這樣的話，我們去那裡。”
進了茶餐廳程美麗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唐綿綿心裡知道程美麗是怕自己看見了她的男朋友葉觴月，難道她還不打算對自己攤牌？唐綿綿沉默的看着桌上的玫瑰花不再言語，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程美麗，自己只能來找她，而且幾天不見也很想她，是不是還是給她找麻煩了？
“你忙麼？”服務員倒了水，唐綿綿喝了一口才又打破沉默的問。
“嗯，最近有點兒。馬上臨近期末了，孩子們不省心啊。不過我沒有帶高三班，所以還輕鬆一點兒。”
“哦……”唐綿綿笑了笑，如果當初自己畢了業不是立即就結婚還是嫁進那樣的家庭，自己現在也是個老師吧？和美麗一樣，一定也是個英文老師……
“唐綿綿，你笑的怎麼那麼瘮人啊。你到底在哪兒工作呢？怎麼你們老闆對你這麼好還給你放白天假。”
“他對我纔不好。”一想起那個人唐綿綿就忍不住的蹙眉吐舌，還好她帶着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所以才能出酒店的門，不然胸口露的一片玫紅點點她纔沒臉見人呢。
“你臉怎麼這麼紅？還有……”程美麗感覺到唐綿綿有些奇怪，“還有，你對你們老闆的反應……好像過於太大了嘛。”
“才、纔沒有呢。是因爲他這個人實在太壞了……不、不僅陰險狡詐，而且還喜歡騙我，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程美麗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貓膩，立即坐直了身子看着唐綿綿的臉觀察着神色，唐綿綿臉色卻越加尷尬了起來，也想不到崔覺的壞話，更多想到的是他早上說的那些話……雖然自己騙自己很有效果，但是心底始終是明白的，自己昨天晚上一定還是做了過分的事，兩個人究竟做到了什麼程度唐綿綿更不敢猜測，雖然沒有突破那道防線，但是前戲……也是很夠讓她自行慚愧和懊惱的。
“唐綿綿？我和你說話你怎麼就發起呆來了……”程美麗不滿的拍了拍桌子，唐綿綿立即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看向對面的程美麗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既然你有秘密瞞着我，我也應該可以瞞着你……”
“喲……唐綿綿你膽子見長啊……”程美麗被如此的唐綿綿嚇的一愣，隨即卻又幽幽的吐了這樣一句話，唐綿綿心裡緊張的怦怦直跳，程美麗卻沒有了話，只是抿着好看的嘴盯着對面的唐綿綿。
於是這頓飯，唐綿綿吃的食不知味。她不是有心要瞞着程美麗，更不是有心說出那番話，但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工作，說崔覺這個人……更何況，自己明明知道她和老闆的關係已經不再‘純潔’的時候……更無法用理智去說出來關於這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