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之後,白日初長,青黛只覺自己等了一百年纔等到了黑夜。
黑夜,是屬於妖‘精’鬼怪們的狂歡。
動情動‘欲’的妖和鬼,都是趁着這夜黑風高出來獵‘豔’的,自然更是少不了那些靠吸食凡人‘精’血而修煉的邪祟。
在此之前,青黛可沒有一次期待過黑夜。
夜幕低垂,夕陽最後的一絲光輝消失在高啄的檐牙之後,於是青黛興奮了,它早已迫不及待想回自己的窩了。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刻,‘精’雕細琢,彩繡輝煌的甘泉宮卻不似往常一般亮如白晝。
縵回蜿蜒的廊上只允許點了幾盞昏黃的宮燈照路,在這‘春’風習習的夜晚沒來由的多了幾許蕭瑟的味道兒。
可這是不可能的啊。
甘泉宮,大燕國至尊‘女’子的宮殿,驃騎大將軍嫡‘女’尤黛黛的寢室,這如玫瑰一樣帶刺又囂張‘女’人的地盤,怎會蕭瑟,怎會荒涼。
大燕皇宮,上至淑妃下至宮‘女’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所到之處,必是一派奢華景象。
冷冷清清,悽悽慘慘,這景象怎能出現在甘泉宮。
難道是因爲今夜聖上幸淑妃,而駁了皇后的面子,皇后因顏面盡失,這才偃旗息鼓做小媳‘婦’之態的?
又或者是驃騎大將軍爲國捐軀,屹立三百年不倒的尤姓軍權世家一朝皆亡了?
這就更不可能了,一個月前驃騎大將軍纔打了勝仗得了聖上稱讚呢。
有那心思簡單的便道:想是皇后膩煩了奢華行事,這番作爲是節儉度日的開始?從今夜起要洗心革面做大燕國‘女’子的表率母儀天下了?
這位惹來的自是旁人的嘲諷,直言不諱道:想要皇后委屈自己,除非太陽打南邊出來。
今夜皇后如此反常,定然是憋着壞水呢。
靜待明日清晨吧,淑妃定是要吃大虧的。
暫且不提大燕皇宮諸人的千思百轉,甘泉宮,尤黛黛的寢宮中,伸手不見五指,青黛打發走了所有伺候的人,獨自盤‘腿’坐在‘牀’上施展法力脫身。
它乃是很有些年月的大妖了,想靜悄悄的走還是易如反掌的,自然,這是它自己這般想的,而事實上則是,一試,紋絲不動,她穩坐牙‘牀’;二試,她黛眉深蹙,身子僵硬扭曲;三試,她被禁錮於這‘肉’囊之中,法力皆無。
驀然睜眼,入目一片漆黑,無星無月,鼻端傳來的是幽幽牡丹香。
它,回不去了。
瑤華宮中,聖上幸臨,太監宮‘女’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目中卻又流‘露’淡淡憂愁,自家娘娘這可是把皇后娘娘得罪慘了,明日請安時自家娘娘少不得又要受一番委屈,不過那和聖上的寵愛相比又不值一提了。
更何況,自家娘娘蘭質蕙心,聰敏靈巧,從來也是真正吃虧的時候少,噎皇后的時候多,拙如皇后,也不過是仗着一副好出身罷了,若非有那樣一個好爹好家族,這皇后之位還不定是誰的呢,單以智謀論,皇后連她們主子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蠢,是淑妃的‘女’官們心裡給皇后最直接的定論。
一簾之隔,外是伺候的‘女’官,內則是燈火通明的暖閣,二月仲‘春’時節的深夜還是有些涼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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