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兩三分鐘，就兩三分鐘。
厚臉皮開口的男子從進去隔音檢查室到出來，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
他手中還拿了一張紙。
“餘醫生說，我的胃沒有癌症，就有一點小問題，還需要通過胃鏡做細緻檢查。”
衆人看到這人展示的紙張，上面畫有胃的結構簡圖，在胃小彎處畫有一個小叉。
好奇心滿滿的人開口道：“還等什麼啊，趕緊去做胃鏡，看一看究竟是啥問題。”
有人科普道：“做胃鏡需要空腹。我們午飯剛吃完不久，不好做胃鏡的。”
亓越緩緩的說：“胃鏡空腹是因爲要對整個胃內部做一次全面檢查，這種定點檢查，不是空腹也是可以的。”
“不過，飽腹下就不能麻醉了，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厚臉皮男子面對衆人探究的目光，沉吟片刻，決定說：“做了。一點痛怕什麼，我可不想再煎熬十個小時才知道結果。”
“趕緊的叫人，你眼前這位，可是聞名遐邇的醫學天才，你餘叔叔。”
秦京墨上前挽住了毛頭小子的胳膊，一臉顯擺的說：“餘醫生，這是我兒子，怎麼樣，是不是很帥啊？”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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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治療室外的衆人，看到罪魁禍首竟然是一根短頭髮茬，也是震驚不已。
他通過胃鏡鉗從厚臉皮男子的胃小彎內壁裡夾出了一根一釐米多的短頭髮茬。
下一刻，這二三十名平均年齡四五十的傢伙全都變成了好奇寶寶，隨着亓越一起來到了二樓的治療室。
“刺入胃內壁的一根頭髮茬，餘醫生竟然都能探查出來，怪不得他能他人所不能，發現體內的極早期癌變。”
厚臉皮男子看到這根黑黑的頭髮茬，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餘至明來到大辦公室門前，就聽到秦秋石醫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說小妹，你別任性胡鬧好不好？小心惹餘醫生髮火，把你弄進黑名單。”
“現有的促進中樞神經恢復的藥物，就沒有真正便宜的，而且它們的效果相對於紀氏氨基酸的立竿見影，只能說聊勝於無。”
餘至明看着提着沉沉的保溫箱進來的青檸，還有跟在後面的大姐和小雪，尤其注意到大姐一身新衣服，明顯打扮過，還一進來就盯着毛頭小子看，瞬間就明白了。
停頓一下，秦京墨得瑟聲音響起，“大哥，我告訴你，老爸對我的行爲是讚許的。”
“怎麼傻愣着不說話？”
餘至明輕輕點頭道：“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能獲得藥監局的批文。”
“餘醫生的見微知著果然不是蓋的……”
“只是，反應還是有些遲鈍。”
秦京墨小手一揮，說：“只要效果好，價格反而不重要。”
方晨解釋道：“短頭髮茬之鋒銳堪比鋼針，刺入皮肉輕而易舉。”
餘至明繃着臉，淡淡的點頭嗯了一聲，看向秦京墨，問：“患者？”
毛頭小子站直身體，欠身道：“餘叔叔，您好，我是蔣卓勤，今年快二十歲了。”
中心五大佬之一，消化內科專家方晨醫生，親自給男子做胃鏡檢查。
停頓一下，她又道：“再跟你說一個好消息，之前那位顱底腫瘤患者，經過紀氏氨基酸的治療後，如今記憶恢復，能認人了。”
秦京墨又道：“餘醫生，那個紀氏氨基酸可真是好東西，聽說即將批准上市？”
說起患者，秦京墨也變嚴肅起來，說：“我的人，還有你的人，已帶她去做手術準備了。七點之前開始手術，絕對沒有問題。”
一米八左右的個頭，身材略顯單薄，碎短髮，眉目清朗，高鼻樑，看着挺陽光。
餘至明不再偷聽，擡腿進了大辦公室，只見辦公室內除了周沫、秦秋石、秦京墨之外，還有一個二十歲上下的毛頭小子。
因爲餘至明標記了具體位置，在電子胃鏡逐個畫面的定點檢查下，方晨很快發現異常之處。
“理髮師對此深有感觸……”
“也就是說，我那臺手術是大獲成功。”
“不過，產量一直是個問題，還不能實現工業化批量生產，價格不能降下來。”
秦京墨笑吟吟的說：“就這恢復速度來看，出院前恢復神智就能恢復的七七八八。”
就在這時，家人給餘至明送來了晚飯，讓他意外的是，來的不止一人。
“大姐、小雪，伱們怎麼來了？”
這小子，餘至明仔細看過去……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衆人的驚歎連連，餘至明不曉得，也不在意。
他繼續福利體檢，直到下午近六點完成今天的既定體檢工作。
“大哥，你別忘了，我們兄妹三人的婚姻可都是老爸早早給安排好的。如今來看，不敢說幸福美滿，但也不差不是？”
因爲做胃鏡喉部受創的緣故，這傢伙說出來的話，別人一時也聽不清楚。
“窩嘔着諾……”
下一刻，秦京墨的聲音響起，“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哪有胡鬧啦？”
緊接着，她又推了一下毛頭小子。
給他送晚飯是假，過來相看相親是真。
餘至明扭頭看向周沫。
這貨壓根不和餘至明對視，低頭接過青檸手中的保溫箱，快步進了隔音辦公室。
“大姐，我就是秦京墨。”
秦京墨拉起小雪的手，一臉親切和自來熟，“這就是您女兒小雪吧？”
“真漂亮呢。”
餘至明見小雪露出一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就曉得她也是被騙過來的。
秦京墨又一指身旁的毛頭小子，“小雪，這是我兒子蔣卓勤，京大二年級。他是第一次來華山醫院，要不你帶他去參觀一下？”
小雪詢問的看向了餘至明。
餘至明板着臉，點了點頭。
待兩個小輩離開後，秦京墨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說：“餘醫生，你別生氣，也別怪他人，都是我自作主張通過周沫聯繫的。”
餘朝霞也道：“老五，小雪都十九歲了，要是在農村，說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
“秦醫生有誠意，我覺得有必要過來看看。當然了，成不成的，還要看兩個孩子。”
餘至明有夠鬱悶的。
哪有巴不得讓還不到十九歲的女兒找對象的媽，還是親媽嗎？
不過，他不好在外人面前批評大姐，只能臉色難看的哼哼兩聲。
青檸趕緊打圓場道：“吃飯，吃飯，至明晚上還有工作，可不能餓着了。”秦秋石曉得那保溫箱裡的飯菜肯定不夠他們這麼多人吃，也開口道：“我知道醫院附近有一家還不錯的小餐館，我們不妨先去那裡簡單的用一些？”
餘至明不好讓大姐一個人去，就叮囑道：“青檸，你陪大姐一起去。”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進了隔音辦公室。
周沫已經把飯菜擺放好，低眉順眼的說：“秦醫生曉得你不樂意此事，就請我做中間人聯繫青檸和大姐。”
“我只是把她的號碼給了青檸，其他的，我都沒有參與。”
事也至此，餘至明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而道：“吃飯……”
周沫耐心的等餘至明晚飯吃的差不多了，纔開口道：“餘醫生，你下午牛刀小試探查出那傢伙的胃痛是頭髮茬作怪後，那幫人是個個歎服不已。”
“不僅如此，他們中不少人還明裡暗裡找關係，想請你做身體檢查呢。”
周沫又補充說：“不過，都讓院長、主任他們給拒絕了。”
餘至明輕嗯了一聲。
周沫又嘿嘿笑着道：“餘醫生，衛健委的領導還去了肝病研究中心，和譚院士就極早期癌症項目做了瞭解。”
“那領導表示，確認項目成果能夠推廣應用，這項目足夠申報國家科學技術大獎。”
這個消息終於引起了餘至明不小興趣。
就聽周沫嘰嘰喳喳的說：“黎院長也明確說了，一旦確認極早期項目成果能夠投入實際應用，醫院就全力推薦這個項目參評國家一年一度的科技大獎。”
“餘醫生，全國科技大獎哦。”
餘至明沉吟着說：“獲得科技大獎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多也就科學技術進步一等獎。”
“那個每年最多就兩個人的大獎，既要看項目，也要看人，我還是太年輕了。”
周沫輕哦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的問：“餘醫生，你好像很反感給小雪介紹對象？”
“我從我媽那裡得知，我國那些上層上流人士，還是挺講究門當戶對的，相親對他們來說，比較常見。”
餘至明沉默片刻，緩緩的說：“秦醫生的兒子，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以雙方家庭來說，我家可以說是暴發戶，算是高攀了。”
“只是，我從小看着小雪長大，說她是我的女兒都不爲過，我不想她成爲聯姻的對象，有一種被犧牲的感覺。”
周沫嘀咕道：“或許，小雪不覺得自己是被犧牲啊。”
餘至明瞪了周沫一眼，哼道：“小雪才十九歲，主要工作應該是學習和提升自己，而不是談情說愛……”
秦京墨帶來的顱底腫瘤患者，是一位四十四歲的女子，按照秦京墨的設計，需要做六次穿刺放置放射性粒子棒。
這對如今的餘至明來說，已屬於輕車熟路，小菜一碟了。
他用時近二十分鐘完成六次穿刺並協助秦京墨放置完粒子棒，就離開了手術室。
餘至明還有工作要做，後續觀察，就不陪着秦京墨了，也不樂意陪她。
他一出手術區，就看到走廊上一位三十歲許，容顏、氣質和身材俱佳的小西裝制服女子，幾步迎了過來。
制服女子挺有分寸，在兩米外站定，取出一張A4紙大小的彩色照片。
“餘醫生，你對這人有印象嗎？”
餘至明還以爲她是患者家屬，沒想到會讓自己辨認照片。
他掃了一眼照片，發現是一個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沒有印象！”餘至明簡略回了一句，在孫林陪伴下擡腳就走。
女子跟上，不死心的問：“餘醫生，您再好好的想想，三月上旬，真沒有印象？”
餘至明斜了這人一眼，問：“你是誰？”
女子自我介紹道：“餘醫生，我是泰華保險調查部的閔歡。”
聽她自我介紹是泰華保險的，餘至明立時明白，這傢伙是爲那個猝死之人而來。
他停下腳步，沉聲道：“再說一遍，照片上的人，我沒有印象。”
停頓一下，餘至明又忍不住道：“閔女士，你知道我國一年猝死多少人嗎？”
餘至明自己回答道：“最新數據是約五十五萬，平均每天一千五百人，其中約百分之四十三是四十歲以下。”
“精神壓力大，經常熬夜工作，每天用紅牛、咖啡頂着竭盡全力不睡覺，不出一週，你猝死的概率就能達到百分之七八十。”
閔歡眼睛一亮，問：“餘醫生，也就是說，一個人想要自己猝死，並不是很困難？”
這……
餘至明忽然覺的還是少說話爲好，沒再搭理閔歡，轉身進了大辦公室。
閔歡想要跟進去，被孫林給攔住了。
走進大辦公室的餘至明，見到了等着自己的大姐、小雪和青檸。
他介紹說：“我這次的講課時間比較短，最多一個小時，你們耐心等我。”
“秦家的事情，回去路上我們再談。”
餘至明這話剛說完，小雪卻是臉一紅，羞答答的說：“小舅，我覺得吧，我覺得吧，我和那個傢伙可以先交朋友。”
“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
這話讓餘至明的一顆心哇涼哇涼的。
這是被那個毛頭小子偷家了啊，餘至明就感覺滿滿一肚子的話，全給憋沒了。
被自己從小拉扯長大，如同女兒一般看待的小雪，怎麼長了一顆戀愛腦？
餘至明怒其不爭的瞪了付曉雪一眼，一臉悲憤的轉身進了隔音辦公室。
此時的隔音辦公室又把臨時佈置成了直播課堂，牆壁上的大屏幕上顯現着一間教室，裡面坐了四五十人。
餘至明先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纔出現在了直播鏡頭中。
“現在，我們開始講課……”
餘至明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屏幕上的人刷的一同站起，喊道：“老師，晚上好！”
餘至明看着屏幕上站的筆直的幾十名青年醫生，道：“不必喊我老師，我不過是把一些既有的現實，換一種方式告訴你們而已，嚴格來說算不上傳道授業解惑。”
“都坐下吧，我們要開始了。”
等屏幕上的衆人坐下，餘至明道：“現場急救中，除了需要處理內出血之外，還有一種嚴重影響傷員性命的傷勢。”
“那就是顱內損傷。”
“我今晚上主要講的是，如何通過叩診來大致判斷傷員的顱內損傷情況。”
停頓一下，餘至明又道：“想必大家都有挑西瓜的經驗，這個叩診大腦損傷，其實和挑西瓜有些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