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如約而至。
宗門裡一樣要過節日。
懸掛起來的燈籠,算在屋檐下和樹枝頭的綵帶,燃燒的竹筒和瑞草,沐浴更衣,小聚飲談,都無一不顯示出歲節在這個時空中一樣是十分重視的。
不過按照周圍的人說法,年節的隆重程度和熱鬧程度仍然是沒法和上元節相比的。
在得知朗城東面龍頭山附近出現了一頭巨型火鬃野豬之後,陳淮生來不及多想,便直接拉上胡德祿、趙良奎、桑德齡便出發了。
花了三天時間,在已經進入了霍州府高唐縣境內三十里處,靠近禺山絕域禁地不到五里地的地方,終於堵住了這頭巨型火鬃野豬。
看着脊背上那倒豎的鐵鬃已經從黝黑色蛻變成金色一般的橙紅,甚至在鬃毛尖端還隱隱約約有幾分光焰飄忽的景象,就知道這頭野豬壽元絕對不止一個甲字,沒準兒就能有兩個甲字了。
不過一階妖獸,無論它有多麼老辣成精,都已經不在陳淮生的考慮範圍內了,他有這個絕對把握能斬殺,更別說這還是一頭戰鬥力屬於一階妖獸中中下的野豬。
用天羅法盾硬扛了這頭巨型火鬃野豬的豬突衝撞,然後合氣連擊斬七劍爆斬,這頭野豬性命也就算走到了盡頭。
不過這頭巨型野豬的全力一撞,還是讓陳淮生感覺到了這種一階妖獸一旦徹底爆發,其力道不可小覷,天羅法盾竟然有崩裂的趨勢。
也幸虧自己的連擊爆斬立即跟上,否則再來一撞,自己恐怕就要帶傷了。
重達三千斤的這頭巨型野豬比起尋常的野豬起碼重了四到五倍,這也是陳淮生最看得上的,光是這能分割下來的野豬肉,起碼能解決小半年不缺妖獸肉了。
當然一階妖獸獸肉中的靈氣已經越來越難以滿足陳淮生的要求了。
每天要食用二三十斤的一階妖獸獸肉的靈氣才能滿足自己體內三個靈種行功需求,未免太誇張了。
若是能有一些合適的二階妖獸獸肉,那食用量可以銳減七成,但靈氣補充卻絲毫不少。
胡德祿他們也是喜出望外。
三千斤的火鬃野豬,就算是除掉內臟和其他不能食用的,起碼能落下二千五百斤左右獸肉。
一階妖獸肉價格,按照靈氣豐厚程度略有不同。
像雲騰金貓肉靈氣富含最高,價格在每十斤八顆靈石,詭狼肉略遜,大概在每十斤六顆到七顆之間。
鐵鬃野豬肉最次,大概在每十斤五顆靈石左右,算是一階妖獸中價格最低的了。
但這頭野豬起碼有兩甲子壽命,估計價格略有上浮,每十斤能賣到五顆半靈石。
算一算,這頭野豬光是獸肉就能賣到一千三四百靈石,即便是對陳淮生來說,都算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益了,這還沒有算野豬的元丹。
火鬃野豬元丹品質不及詭狼、雲騰金貓這類元丹,但兩甲子的元丹也不可低估,同樣可以用來製作燕草丹。
另外就是這頭野豬背上的火鬃了。
這三枚火鬃可要比宣尺媚送給陳淮生那三枚或從品相好太多了,而且多達九根。
一行人是趕在除夕夜之前趕回山門的。
陳淮生的儲物袋雖然不小,但是也容納不下這麼大一頭野豬,只能分割下來一千二百斤左右塞進去,就已經把儲物袋塞得滿滿實實了。
而胡德祿那個儲物袋則只能裝下五百斤,剩下還有八九百斤,就只能靠四人硬揹着回來了。
沒想到會在洞府門口遇到佟童,這想遮掩都沒法遮掩。
佟童看着一行人舉包扛袋的回來,也是皺起眉頭:“師兄,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胡德祿、桑德齡以及趙良奎都有些尷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佟童,這可是年三十夜,怎麼這一位會守在陳師兄洞府門前?
佟童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直愣愣地等着陳淮生回答呢。
“呃,良奎老家那邊得到消息說有一頭上了年成的火鬃野豬,我不是琢磨着火輪刺都用過了,還需要補充火鬃刺,所以就帶着他們跑了一趟,這不,剛回來,……”
陳淮生也沒有料到佟童在這裡守着自己。
你說像蔡正陽、盧文申這種光棍漢來找自己倒說得過去,可佟百川還在山門裡呢,佟童不去其叔祖那裡,咋就來自己這裡守自己了呢?
看着陳淮生他們揹負着的大塊野豬肉,佟童也頗感興趣,“得手了?”
“當然。”胡德祿笑着道:“陳師兄一出馬,當然馬到成功。”
佟童知道胡德祿一直跟着陳淮生很緊,類似於趙無憂緊跟袁文博一樣,而且兩人現在甚至還因爲趙無憂與胡德祿的競爭關係而越發微妙,但她沒想到桑德齡和趙良奎居然也一下子就和陳淮生走得這麼近了。
歐家寨的事情,陳淮生沒和佟童多說,而秦澤巨和彭友舒也已經被陳淮生排除在外了,至於桑德齡和趙良奎還只能算是過了第一關考驗。 “佟師妹來了也正好,咱們這除夕夜就在這裡準備一頓烤豬排大餐,……”
既然佟童都來了,陳淮生自然也只能邀請了,原本他是打算和胡德祿他們幾人好好聊一聊的。
“不了,我只是過來看一看你們這除夕夜怎麼過,既然伱們都有安排了,我就要回去了。”佟童搖搖頭。
陳淮生挽留了一番,見佟童很堅決,也只能作罷,但也專門砍下一塊豬排讓佟童帶回去。
篝火燃燒起來,就在道院裡的空地上。
抹上蔥蒜香料和青鹽,宛若簸箕一般的豬排隨便剁下來兩扇掛在高大的篝火架上,伴隨着熊熊燃燒的火光,很快就濃香馥郁,油脂四溢了。
胡德祿早就準備好了幾罐靈酒,都是靈米或者靈果釀製,雖然度數不高,但是正好可以敞開喝,微醺最舒服。
“我掂量了一下,兩千五百斤獸肉,大概值一千三百靈石,元丹大概在五百靈石左右,至於火鬃……”
沒等陳淮生說完,幾個人都忙不迭地道:“師兄,這火鬃野豬若不是你,我們根本沒辦法斬殺得了,您若是覺得我們跟着你跑一趟有苦勞,不妨隨便給我們兩三百斤豬肉就行,其他我們可不敢要,……”
陳淮生見三人都是異口同聲,搖搖頭笑了起來:“我一個人還能吞得下這麼大一頭豬麼?何況初三我們就要啓程去汴京,估計起碼要正月二十之後纔會回來,這兩千多斤豬肉我和德祿頂多能帶三五百斤在儲物袋裡,剩下的德齡你和良奎就要負責處理,……”
見陳淮生開口,衆人都靜聽。
“我做事素來光明磊落,何況都是師兄師弟,一起做事,更要講求一個公平,我也知道你們的好意,這樣,火鬃我有用,就不和你們客氣了,元丹東西暫時保留着,也許日後你們能用得着,但這兩千多斤豬肉我們平分,但消息來自良奎,良奎多拿三百斤,剩餘我們四人均分,……”
幾人自無異議。
尤其是桑德齡和趙良奎都覺得陳淮生這人果然大氣。
要說他們基本上沒發揮多大作用,但人家的分配方案卻是有理有據有情有義,難怪胡德祿認定陳淮生,連歐慶春都敢頂。
尤其是元丹,這本該是像陳淮生最看重的纔對,但人家竟然直接就不要了,留給自己三人日後用,單這份豪氣,就讓人心折。
“師兄,……”
“好了,不必多言,我說了,就這麼定了。”陳淮生看了一眼桑德齡和趙良奎,“日後大家相處久了,自然就明白我的爲人。”
幾罐靈酒下肚,微醺之下,大家也就放得更開。
本來也都是年輕人,年齡最大的桑德齡也不過三十不到,趙良奎和胡德祿相仿,都是將滿二十。
“不瞞陳師兄,我和師兄應該算是半個老鄉,我是𫑡縣人,當初也想去投凌雲宗的,但凌雲宗那邊要求苛刻,而重華派風評很好,索性就來了這邊,……”
桑德齡喝得有些多了,但眼神還算清澈,“但誰曾想到本派的情況也不佳,我心裡原本是有些擔心的,不過回了一趟老家之後,覺得也許自己選擇沒錯,……”
“我前幾個月回了𫑡縣老家那邊,有一個堂兄拜入了凌雲宗,比我早幾年,現在也是練氣二重,也正好回鄉,在一起……”
“那凌雲宗那邊情形如何呢?”陳淮生微微點頭。
“聽堂兄提及,凌雲宗內部現在很亂,人心惶惶,從三年前到現在,他們的築基長老已經死了四個了,敵人一直在暗中行動,可凌雲宗原來招收弟子太雜,又新進不少客卿,所以很多消息根本保不住密,找不到應對之策,最近一次出事據說還是內部內訌,……”
“九蓮宗一直有人駐紮在定陵那邊,但現在也有些不耐煩了,……”
“凌雲宗的掌門也和我們掌門一樣,一直在閉關,……”
一說起這個,幾個人都沉默下來。
實際上大家也都並非對宗門中的情況一無所知。
本來宗門內的弟子也有不少是消息靈通或者有些背景的,平時修行之餘少不了也要談及這些事兒,對宗門未來的前景也是十分關心。
像與重華派息息相關的就這麼幾個宗門,敵人就是紫金派和白石門,盟友就是九蓮宗和凌雲宗。
而凌雲宗與重華派雖然是盟友,但是關係並不好,兩邊的關係也很微妙。
但陳淮生對其的理解要比他們要深得多,也許現在凌雲宗的混亂對於重華派是好事,真要到了某個時候,要做出捨棄時,越是虛弱混亂的一方,越是容易成爲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