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哥哥期待的眼神,江志遠突然心中有些不忍。
眸色黯然的垂下眸子:“你們自己去接他吧。”把地址跟江天一說了一遍。
江天一激動的呼啦一下站起來,看來懷柔政策是正確的,弟弟被他感動了。
只不過還是有些痛心的看着弟弟。
在大義面前,他這個做哥哥的首當要讓不走正路的弟弟伏法。
可在親情面前,心中某處還是有些柔軟。
這短短的幾天,江天一反佛老了十歲。
弟弟害得也是他至親的人,可弟弟也是他至親的同胞。
他該如何做決定!
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咽一口唾沫之後,江志遠徐徐開口:“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是你能左右的。”
這兩天躺在醫院,他也想了很多,他更多的也只是不甘罷了。
走到這一步,妻子兒子能安穩度過後半生,他也沒什麼遺憾。
他身上揹負的罪孽太深重,反思是不能彌補一切。
江天一沒有言語,轉身緩緩的走了出去。
江志遠不敢看哥哥的背影,他比自己大那麼多,蹉跎的背影看着都是傷。
“哥,我也沒有什麼資格再求你什麼,看在小棋生下我們江家的骨肉上,以後幫我照看一下他們娘兩。”江志遠不能喊太大聲,盡力的說,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
江天一苦澀的笑了一下,眼角有些淚花。
駱拉一直站在門口,肩膀上背抽過的地方,因爲上了藥,已經沒有火辣辣的痛意。
江天一何其聰明,弟弟悲慼又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知道孩子肯定有些不好。
他不知情況不好到什麼程度,只怕葉沁會承受不了。
“駱拉,你陪我去孩子,暫時先別告訴他們。”
見老爺子臉色不好,駱拉點點頭。
兩人坐在車裡,面色都很沉重。
江天一不說,駱拉也不問。
車子轉轉悠悠的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駱拉皺皺眉,不曾想這幾年江志遠就把這些人關在眼皮子底下,可無論他們怎麼查也沒有半點線索。
若不是這次他太過自信,定然也是不會露出破綻。
眼前是一個偏僻的村落,連水泥馬路都沒有,路上顛簸不已。
難怪尋不到,沒想到c城的周圍居然會有這麼破舊落後的村落。
駱拉的心中不禁擔心起來,孩子在這麼差的環境中能生活的好。
“爺爺,累了不然在車裡休息一下再去。”駱拉看江天一的臉色有些不好。
本就坐在輪椅上,這坑坑窪窪的路也推不動。
“我沒事。”江天一迫切的想見到曾孫子,手不自覺的抖起來。
見他執意,駱拉讓同行來的保鏢擡着老爺子。
他們這麼豪華的車子使到村口,立刻就在村子裡傳來。
不一會,村民們紛紛趕過來看熱鬧。
駱拉沒有理會他們,按照江志遠給的地址,尋到那戶人家。
一路上都土坯瓦房,而且很多都岌岌可危的樣子。
村子不大,十來戶的樣子。
站在瓦房前,駱拉向前敲敲門。
“來了。”片刻一個婦人開門。
只見女人有四十來歲的模樣,收拾的倒是乾淨。
從門外看進去,院子裡也很乾淨。
駱拉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想的那般髒亂。
“孩子呢?”駱拉單刀直入的問。
女人微愣了一下,身子慢慢的抖了起來,眼中滿是心虛。
見她這副模樣,駱拉不等她回答,立刻就推開她擠進屋子。
很多村名要跟着進來,便被跟來的保鏢攔住。
駱拉火急火燎的在屋裡找了一邊,皺着眉頭出來:“人呢?”
女人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蓮眼神都不敢看駱拉。
駱拉皺了一下眉頭,便說:“是江志遠叫我們來接人的。”
聽到這個名字,女人身子僵直。
“孩子……孩子……”女人結結巴巴的說。
“孩子怎麼樣了?”駱拉扯住女人的衣領。
女人眼中蓄滿淚水,顫抖着脣不敢說話。
“你說啊?”駱拉不禁吼了起來,心中憤怒不已,這個江志遠不想交出人,還那般假惺惺。
難道是轉移了?
江天一也感覺不對勁。
“駱拉,你先鬆開她,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江天一讓保鏢把自己放下。
駱拉鬆開她後退兩步。
“你說,孩子怎麼樣了?”江天一提着一顆心問。
女人嚥了一次口水又咽一次,眼中都是惶恐。
哆哆嗦嗦半響也說:“孩子……孩子剛送來不久就不見了,我們怕江先生怪罪才一直蠻着沒敢說。”
女人一口氣把話說完,生怕,只要說慢點都會嚇得暈死過去說不完。
江天一手用力的抓住輪椅扶手:“怎麼丟的?”
“是……是被人帶走的,他說如果我們敢說出去,就殺了我們,所以每次江先生打電話來詢問,我們都說很好,反正他從來不來看的,就是每次都打錢來,付給我們工資。”女人已經嚇得跌坐在地上。
“你還記得那個人嗎?”江天一此時心中更是打鼓。
志遠雖然抓了葉沁,但夏敏那件事情他是沒有動機的。
所以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十五前那個人。
女人好像努力的再回想:“是他的手下下來要人的,那個人一直坐在車裡,沒看見長什麼樣子,很有來頭的樣子。”
線索就在這裡斷了,江天一跟駱拉此時心都提在嗓子眼。
“車牌記得嗎?”駱拉着急的問。
女人仔細的想了想:“我沒有記住,但是我那個兒子曾經好像說了一句這個車牌的數字好,不知他還記得沒!”
“那你兒子呢?”駱拉頓時又看到了曙光。
“我兒子出去打工了,春節纔回來。”
“給他打電話。”
“他電話前幾天被偷了,現在打不通。”
駱拉真是要急死了。
“那他打工的地址在那裡?”
女人心驚膽戰的把兒子做工的地方說了出來。
駱拉不想再耽擱,直接跟江天一對一下眼神,幾個人決定馬上去找女人的兒子。
“今天的事情……”駱拉想了一下,吩咐幾個保鏢在把江天一送上車,帶來的六個保鏢,留下來四個,有兩個跟他們走了。
車上顛簸不已,駱拉想說話,也是顫抖着音。
“老爺子,我趕過去找人,這件事情還是先別告訴他們。”駱拉有些不忍的說。
“好。”江天一紅着眼睛。
他苦命的曾孫啊。
回到市區,駱拉馬不停蹄的就趕去那個城市。
江天一不敢去醫院,怕孫子問起,他不知作何回答。
江浩城守在葉沁的身邊半步也不敢離開。
此時醫生進來給葉沁做了檢查,面色凝重的示意江浩城出去說。
給葉沁掖了掖被子,江浩城起身出去。
門外醫生嘆了一口氣:“江夫人氣急攻心,原本還有一年的日子,可眼下,估計不過一個月,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肝臟,怕是要準備後事。”
江浩城緊抿着脣,雙拳垂在身側緊握着。
醫生唉了一聲便離開。
江浩城沒有猶豫片刻就進了病房,高大的身軀短短几天的時間又消瘦不少。
坐在病*頭,江浩城執起葉沁的手:“你總是這麼調皮。”
堂堂七尺男兒,此時聲音裡有些哽咽,紅了眼眶。
這一生,他還沒有好好的愛過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對她做。
他策劃了很久的盛大婚禮還沒有給她驚喜。
而她,卻要離他而去。
“葉沁,你真狠心,以前都說我是狠心的心,到頭來你纔是最狠心的那個,丟下我,將來幾十年,我要如何過,要如何在如海的思念裡游到對岸。”有水滴滴在葉沁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