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醫生仔細的給顧念的傷口消毒,上藥,包紮,並叮囑她這幾天不要讓傷口沾水。
顧念胡亂點頭表示記下了,她只希望能快點回家,這蓬頭垢面的模樣實在是難看,周圍的人時不時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讓她十分不自在。
終於出了醫院,顧念恨不能立刻鑽上車子,可恰巧在醫院門口碰見公公婆婆。
“念念啊,你這是怎麼了?傷了哪裡,嚴不嚴重……”朱如玉一看見顧念被傅言梟半擁着走出醫院,神色一變,立刻上前幾步來到顧念面前,拉着顧念的手邊打量邊焦急的詢問。
傅億陽跟在妻子身後,此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當目光落在顧念身上時,眸底隱隱透着關心。他淡淡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傅億陽在家裡接到李叔的電話,說是顧念被人綁架了,他以爲這是傅家的仇家乾的,可細想一下又猜不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正要派人去給傅言梟增援時,又接到李叔的電話,說傅言梟已經找到顧念了,這會兒正在去第一人民醫院的路上。
傅億陽擔心顧念的情況,便跟妻子一起來醫院探望。
“爸,媽,我沒事。”顧念想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便覺得尷尬,他勉強朝公公婆婆笑了一下,然後極不自然的低下頭。
朱如玉拉着顧念的手,看見她手腕上包紮了一圈兒紗布,便滿臉焦急和擔憂,道:“還說沒事兒,沒事兒能包紮這麼大一塊嗎?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傷到筋骨了嗎?”
她說完,又朝自家兒子瞪了一眼,沒好氣的道:“你不是帶了那麼多人麼,怎麼連你媳婦兒都護不住!你這臭小子,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傅言梟陰沉着臉沒說話,朱如玉一看更來氣了,忍不住擡手在兒子手臂上打了一下,氣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擺着張臭臉給誰看!”
顧念連忙拉住婆婆,道:“媽,我真的沒事,只是手腕擦破了一點皮,現在都不痛了呢!你別打罵言梟了,這事兒怪不了他,是我……”
傅言梟摟在顧念肩膀上的手突然收緊了一些,他打斷道:“爸媽,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我先送念念回家。”
“好好好!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朱如玉說着,擡手攏了攏顧念的頭髮,心疼的道:“你這孩子,也不知道遭了什麼罪,竟弄得這副模樣,要是讓你爸媽他們知道,不知道該有多心疼!要是你今天有個好歹,我跟老傅都沒臉見你爸媽……”
顧念面色白了白,連忙低下頭,低聲道:“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兒了,這事兒就不要告訴我爸媽他們知道了,免得他們擔心。”
爸爸大概不會關心她現在什麼情況,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心疼,說不定還會對她說一些傷人的話。可若是媽媽知道了,肯定是心疼得不得了。最重要的是,顧念知道爸爸在外養小三,她想瞞着,怕媽媽知道了傷心,又怕面對媽媽時露出破綻,瞞不住。所以,最好還是不讓不要讓媽媽知道她被綁的事情,省的媽媽放心不下她,來探望她。
不過公公婆婆對顧念的關心,卻讓她覺得心裡暖意融融。
顧念跟傅言梟上了車,忍不住回頭看去,發現公公婆婆的車跟在後面。她面帶憂色的看向傅言梟,道:“他們知道多少?”
要是他們知道這次綁架的策劃者跟她的關係,甚至知道她差點被污了身子,會不會對她很失望和不滿,甚至覺得她不配成爲傅家的兒媳了?
傅言梟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擔心,要不然剛纔她想坦白的時候,他爲什麼故意打斷,不讓她說出來?
這麼一想,顧念心裡涌起一陣苦澀。
傅言梟寬厚的手掌將顧念微微發涼的手緊緊的裹住,沉默了一會兒,他道:“我爸媽很喜歡你,對你這個兒媳很滿意,所以你擔心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顧念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赧然,她抿了抿脣,尷尬不已的道:“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對啊,公公婆婆都是那麼善良的人,對她那樣好,她怎麼可以將那樣惡意的想法強加到他們身上?
顧念有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一路上都低着頭不敢再說話。
而另一輛車上,朱如玉拉着丈夫傅億陽道:“你說這事兒要不要跟秦沫說啊?這麼大的事兒瞞着她,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傅億陽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安慰道:“既然念念說不想讓她爸媽擔心,那咱們就瞞着吧!你瞧瞧你看到念念出事兒都急成那樣,要是秦沫知道了,還不得急瘋?”
朱如玉點點頭,隨即又嗔怪的瞥了丈夫一眼,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對念念不夠好似的。我可是一直把念念當成親閨女一樣來心疼的!”
傅億陽捏了捏朱如玉的手,笑着道:“是是是,是我說錯了。你很喜歡念念,把她當成親閨女一樣。”
“唉,誰讓咱就只生了個兒子沒有女兒,那就只能稀罕秦沫的女兒了。”朱如玉笑嘆了一聲,道:“不過媳婦兒也是半個閨女,她嫁進我們傅家,就是我們傅家人了!”
說着,又嘆了嘆,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念念才能給我們傅家開枝散葉,我可盼着抱大胖孫子了。”
“順其自然吧!”傅億陽垂眸斂去眼底的哀色,他握緊妻子的手,溫和的笑道:“你也別老是在孩子們面前唸叨,無端給他們壓力。”
“行了,我知道的。”朱如玉點點頭,嘴上應着,心裡卻着急得很。丈夫身體越來越差,他害怕他時日無多,捱不到孫子出世的那一天。
朱如玉緊緊回握住丈夫的手,將眼裡的溼意逼回去,卻不想越是強迫自己堅強,心裡的苦楚和酸澀就越濃烈。
趁着眼眶盈滿眼淚之前,她猛然將頭別向窗外,不敢讓丈夫看見。
傅億陽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妻子的異樣?他默默的握緊妻子的手,卻只當什麼也不看見,一句話都沒說,心痛如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