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正峰走了,只剩下李美玉一人,洛雨汐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母親一直都沒有什麼主意,怎麼可能壓得住她!趁着雲澤去處理公司的事情,她就要這個時候和母親把話說明白。
“媽,我可是爲你的以後考慮。你又不是不知道洛雲瑤的脾氣!你仔細想想,當初,是爸設計陷害了顧明源,差點要了顧明源的命。之後,父親又做了許多毒地不起秦霜的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還有父親對洛雲瑤做的,你覺得,她能這麼好心原諒父親嗎?”
李美玉沉默了,她也不敢拍着胸口說,洛雲瑤對他們沒有一絲恨意。
她讓洛雲瑤來參加葬禮,電話裡,她淡漠地拒絕了。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可李美玉是知道的,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不會有所顧忌。
她不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心裡還是記恨着正峰,記恨他們一家人。
正峰走了,之前洛雲瑤不知道真相,纔會對他們照顧有加。現在不一樣了!知道真相的她,還會像之前那樣照顧洛家嗎?自己和她非親非故的,仇恨這種事情,哪兒有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至少,她自己是做不到。
“她根本就不會原諒父親,如果我不先牢牢握住了父親剩下的財產,洛雲瑤若是知道父親這樣對待她,她肯定會將一切都發泄在你的身上。拿走房子,讓你露宿街頭,那是必然的。你難道真要到了這把年紀,還要體驗露宿街頭的滋味嗎?”
李美玉看着她,下意識問了一句:“難道……沒有這個房子傍身,你就不打算管你的親媽了?你可是我生的,我是你媽。我一無所有,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認我這個媽?”
洛雨汐被迫和李美玉對視,很快看向了別處。
“媽,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媽,我不管誰,也不會不管你的。我可是你生的,可是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爲了你好。你一心愛着父親,父親又給了你什麼。你可爲這個男人付出了一生,他又爲你付出了幾分真心?”
李美玉沒有回話,可她腦海裡浮現出的,是當初自己借了高利貸,被綁起來,要把手砍掉的時候。正峰他不顧一切趕過來,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也要保住她的手。
他是最愛面子的人,爲了自己,把車也給賣掉了,保險箱裡最後那些東西,全都拿了出來給自己還賭債。剩下的,還要讓她醫治手指。
點點滴滴,這些難道不是他愛自己的證明嗎?
他對秦霜,更多的是佔有吧!因爲從始至終都沒能得到,內心纔會更渴望。他是這樣,得不到的東西,越想不擇手段拿到手。可她很清楚,正峰對自己的感情,是最真摯的。
“媽!不是我冷血無情,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過去的你生活得並不愉快,以後,再沒有人會管着你,你可以過得更快活了。以後,會更好的。你看那些一個人生活的男人,沒了丈夫,不知道玩得多快活。你沒必要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抑鬱終身!”
洛雨汐說着,將房產轉讓書交到了李美玉手裡。
“媽,這麼些年,你的願望,到今天真正實現了。從今以後,你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和雲澤,以後有空就會回家來看你的。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
洛雨汐將五萬塊錢現金交到李美玉的手裡:“我的私房錢不多,可是,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媽,你把我養大,我知道你的辛苦。以後,我們母女還會有享不盡的好日子。”
李美玉木訥地拿着這些冰冷的東西,看着空蕩的房子,現在才明白,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房子,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她的丈夫洛正峰。
可他現在,真正離開自己了。
“媽,你這輩子還很長。要開心一點,多出去玩一玩。我是個開明的人,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願意照顧你的人,大可直接和我說,我肯定不會反對的。”
“雨汐,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李美玉明白了女兒的意思,可是正峰的葬禮今天剛剛結束,她怎麼能這麼快就暗示自己再嫁人呢?
她說過,自己這輩子只會嫁給洛正峰一個人,絕不會和第二個男人在一起,這是她對正峰的承諾。
“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反正我的態度已經告訴你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回去照顧孩子,有什麼事,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洛雨汐交代了一下,起身離開了曾經熟悉的房子,沒有半點留戀。出了那個家門,她的臉上更是沒有絲毫的哀痛,甚至,還有些輕鬆。
剩下李美玉一個人看着空寂的房子,她苦澀地笑了笑,看着這些冰冷的東西,內心毫無感覺。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高興的,可是現在,她真的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正峰!你走的時候,怎麼不把我一起帶走?”她念叨着,像個遊魂一樣,抱着洛正峰的照片,往樓上走去。
人不在了,她的心也徹底空了。什麼美好的生活,沒有洛正峰,她李美玉的人生就徹底墮入了黑暗當中,她甚至找不到半點活下去的意義。
她多希望,自己能和正峰一起去了,省得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寂寞。
她躺在他們原先的臥室裡,空氣裡似乎還殘留着洛正峰的氣息。當她找不到的時候,只能抱着照片起身,像洛正峰以前一樣,坐在他最喜歡的椅子上,學着他那樣,看着窗外。
她眼神空洞,嘴裡呢喃着:“正峰!你總是喜歡坐在這裡,我太笨了,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坐在這時,究竟在看什麼。”
她望着遠方,眼前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她好似……看到心裡想念的那個人。他對自己笑了,朝她招了招手。他還和年輕時候一樣,風度翩翩,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存在。
“美玉……你快來!”聲音在她心裡迴盪着,李美玉坐在那,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