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白飛快的轉動腦子思索。
他必須要讓顧蘭因對他剛纔的話釋然。
之前芬迪公司跟沈芸的事情已經讓顧蘭因對他很是不滿了,要是這一次再讓顧蘭因對他存了不滿,只怕這些年他在顧蘭因身上下的這些功夫都完全的白費了吧。
“聽說你最近因爲婚禮的事情再跟靳少麟鬧彆扭。”
這個話題轉移的毫無疑問是很生硬的,但很有效。
顧蘭因果然是沒有揪着齊染的事情不放了,她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面前的餐盤裡細細的挑着刺,“你也聽說了啊。”
席夜白繼續的道,“事情鬧得這麼大,又轟動,我就是想沒有聽說都很難。”
顧蘭因點點頭,用筷子把魚肉放進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在她的味蕾炸開。
席夜白又道,“蘭因,你怎麼想的?”他見顧蘭因茫然,就索性說的更加明白,“我是指你真的不打算再次嫁給靳少麟嗎?”
顧蘭因終於擡起頭來,她看着席夜白,問道,“你呢?你也希望我跟他舉辦婚禮重歸於好嗎?你可能不知道,自從我帶着辰辰回來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勸我跟靳少麟好,因爲我們有了孩子。”
“每一個人裡肯定不包括我。”席夜白說道,他重複,“絕對不會包括我。”他的神情很認真,“你要是嫁給了靳少麟,我可怎麼辦?蘭因,這麼些年我除了你,我已經沒有愛其他人的能力了。”
嘆息的聲音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平淡的語調裡帶着不悔的深情。
但凡是女人就沒有不被感動的。
可顧蘭因並沒有迴應,她把視線固定在牆壁的掛畫上,語調悠長,“今天早上張亞把我攔在花園,他責備我做事不考試後果,不應該當衆揚言絕對不會嫁給靳少麟,傷了他。你說他責備的對嗎?”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說的沒有錯,畢竟靳少麟纔是他的主子,可站在我的角度,蘭因你不知道我多麼的慶幸你的拒絕。”這句話絕對是席夜白的心裡話。
自從顧蘭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江城之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對事情的掌控,在這個姓了好多年靳的地方,他所有的舉動都被人頂的死死的。
顧蘭因像是沒有聽到靳少麟的話一樣,她徑自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那一天我是太沖動了,我不應該當着記者的面說出那樣的話。有關婚禮也並不是不期待的,早在五年前我就想過自己穿上婚紗的模樣。現在我們又有了辰辰,嫁給靳少麟,組成一個完成的家庭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有什麼事情就必須是理所當然的,蘭因,辰辰不應該成你牽絆,我想如果他長大了知道自己最愛的媽媽爲了他痛苦不堪也不會開心的。”
“不,我沒痛苦,我再清楚不過,我對靳少麟餘情未了,我還愛着他。”
“蘭因!”那個愛字讓席夜白心神大震,儘管他並不是沒有察覺到顧蘭因對靳少麟的感情,可察覺是一回事兒,聽到他如此明白的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他覺得像是有誰把一刀刺進了他的心臟一樣,讓他疼痛難耐。
“張亞跟我說,五年前他會跟我離婚只是想要保護,所謂他對初戀纔是真愛,所謂林詩雅的懷孕都是假的,這一切不過是他故意製造出來的,目的是爲了我做擋箭牌。”
“我相信張亞的話,也相信靳少麟的確是那樣做的,我也知道沒有背叛,沒有利用。我自己的男人,我的老公,他是怎麼樣的人我又怎麼會看的不明白?畢竟我是不夠聰明,可並不是傻。”
“可我這些年還是拼命的告訴自己,靳少麟愛的不是我,他跟他初戀女友出軌了,他們還有一個孩子,而我不過是他爲了保護林詩雅故意設出的擋箭牌。至於辰辰更是不被期待的天使。”說到這裡顧蘭因停頓住了,她又把視線移回來,望着席夜白,輕聲的問道,“夜白,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不知道。”席夜白的神情有些木然。
顧蘭因說出來的這些話對於他來講衝擊力毫無疑問是十分巨大的,他一直以爲顧蘭因對靳少麟不能忘懷是因爲恨意,覺得她不能釋懷是因爲自己被利用。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並不是這樣的,原來她對這一切看的清楚。
席夜白覺得自己背後的地方有些涼,似乎這些年他漏算的並不是只有靳少麟能力這一點。
“因爲生氣啊。”顧蘭因像是沒有注意到席夜白的異樣,“靳少麟他總是那樣把危險留給自己,像是呵護花朵一樣的呵護着我,生怕我被風吹雨打。”
諸如那一年在懸崖邊,他們被吊在半空中,他遍體鱗傷,而她安然無恙。
諸如那一次在高樓的頂層,葉茜茜用藍韻威脅她,要她跳下去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衝過來。雖然那個時候他有了準備腰間是綁着繩子的。
可是顧蘭因也敢保證就算是沒有繩子,他衝過來的腳步也不會慢上一分。
諸如那一次的離婚,是,讓她走開,遠遠地離開跟江城的一切都切斷了聯繫,她是可能會平安無事,可並不是她想要的。
還有不久前,她遇到那個精神明顯不大正常的出租車司機,又是他毫不猶豫的擋在她面前,擋住砸下的棍子。
她敢發誓,靳少麟衝過來的時候一定沒有想過那根棍子會不會砸到他的腦袋上,會不會不小心之下要了他的命!
顧蘭因的眼角有晶瑩的光芒在閃爍,“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她想要的並不是這樣傻的男人,傻的以爲自己頂天立地,以爲自己肩膀有力的可以扛起一切。
她想要的是無論多麼的危險,多麼的困難都會,也願意跟她一起承擔的男人。
正如同結婚的時候那段宣誓一樣——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你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顧蘭因哭笑着笑,笑着嘆息,“靳少麟,他做不到。”